自从接受了嘉贝勒作为自己的额驸,庄敏平日里对他也格外留心,越关注越发觉得父皇真是有眼光,他比孙词多了一分成熟,又比英木多了一丝风趣。如果要在这一群贵族子弟中挑一个出来,那还是他最有豪气。
随着年龄越长大,二人也愈发明白,夫妻意味着什么,庄敏待他也更为不同,有时候甚至于会有些脸红心跳的感觉。
其他几个公主有时候也会调侃她,她也不生气,反正迟早都会是他的福晋,对他好,那又有何不可。
两年间,二人渐渐长大,看着对方的双眼,也越发深情。
嘉贝勒十五岁生日那天,在德亲王府宴请之后又请几个熟识的好友到覆香居再喝一轮。
懿格格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热闹,缠在嘉贝勒身后,硬是要跟着去。
喝酒比箭,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在一处,玩玩闹闹,自然是十分笑声朗朗。
“瞧,那是谁家文弱秀气的公子。”纯贝勒指着走过来的那个公子哥看去,待他走进,才发现真是庄敏公主。
庄敏公主初初长成大人模样,套着一身男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可偏要装模作样,似乎自己真是个八面威风的男儿。
嘉贝勒一见到她,心里就只觉得似乎是一朵牡丹依次绽放开来,在他心里,她永远显得那样高贵。
“你说谁文弱呢。”庄敏走过来,用扇子在纯贝勒头上打了一下。
懿格格年纪小,小脸还有些胖乎乎的,庄敏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一捏她的脸,甚至不想放开。
“还是嘉贝勒命好,早早就有了媳妇,还不知道我的媳妇在哪儿呢。”纯贝勒嬉笑着叹了一句。
“你想成家啦?那让皇上给你指一门亲,明儿就能完婚了。”嘉贝勒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显得微微有些红。
他与庄敏互看了一眼,就不舍得再离开对方的脸上。彼此眼中,似乎都有星辰闪耀。
“呦,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腻歪了,这要是成亲了,那还不黏一起了。”纯贝勒又玩笑道。
英木和孙词也不禁笑了起来,嘉贝勒与庄敏,真是天作之合。
嘉贝勒和庄敏有些不好意思,匆忙闪开视线,对着他们几个,又气又笑。
庄敏送了一个香囊给嘉贝勒,那是她亲手绣的第一个东西,里头装着一些干花,都是嘉贝勒最喜欢的品种。
嘉贝勒拿着那个香囊,嗅了又嗅,嗅了又嗅,他挂在腰间,任谁看见他腰间香囊上那对丑丑的鸳鸯,都知道那是庄敏公主的手笔。
众人喝罢酒,又跑到京郊骑马,骑着骑着,就不见了嘉贝勒和庄敏二人。
“咦?我哥呢?”懿格格还小,坐在一匹小马上,追上了英木他们。
英木和孙词等人对视一笑,对懿格格说道:“别管你哥了,我们带你去玩吧。”
等庄敏停下马的时候,才发现英木三人都已经不见了。与嘉贝勒独处,让她觉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难得出宫一趟,看见这样辽阔的地方,让庄敏心里也格外舒畅起来,她翻身下马,停了下来。
嘉贝勒也翻了下来,二人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相视一笑,并排往斜坡那儿走去。
嘉贝勒想牵庄敏的手,但是他又不敢,怕庄敏觉得他轻浮,他的手在那儿挪来挪去,庄敏朝他笑了笑,嘉贝勒抿唇一笑,一下就拉住了她的手。
庄敏笑得更加开怀,二人牵着手,往远处跑去,似乎第一次发现,京城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怎么也笑不够,怎么也跑不完。
等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着高高的天,又看了看对方,活着,真是美好啊。
嘉贝勒看着庄敏的脸,看着她的唇,他不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嘉贝勒忍不住亲了上去,开始他还有所顾忌,他害怕庄敏会躲会生气,可是庄敏没有,她似乎也觉得很兴奋,她觉得嘉贝勒唇齿之间的味道,怎么会这么甜。
生涩而又悸动的吻,嘉贝勒放开了她,二人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嘉贝勒第一次亲吻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的脸。她的脸显得有些粉嘟嘟的,她额前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庄敏伸出手,她摸着嘉贝勒的面颊,一触碰到他的脸,庄敏忽然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那种感觉和自己的脸也不一样。他长得轮廓分明,似乎什么剑眉星目,已不足以形容他的风采。
庄敏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跳动,跟着她的心。
庄敏的手又收了回去,嘉贝勒又笑了起来,躺回自己的位置,二人看着天空,都有些睁不开眼,又扭过头看看对方,笑意盈盈。
似乎什么都忘了,只看得到对方的脸。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纯贝勒在远方吹了一声口哨,二人站了起来,跑回去牵回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扬着长鞭,朝着他们几个的方向飞奔而去。
皇帝皇后知道庄敏出了宫,也知道她是去给嘉贝勒过生日,皇后调侃了她几句,庄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天夜里,庄敏一夜都没睡,她回忆嘉贝勒的吻,回忆白日里的阳光,回忆策马飞奔的快感,回忆黄昏时的辉煌。
这一切都太美好,让庄敏忽然之间觉得,过去十四年里,自己过得是多么单调乏味啊。
今生就与他共度一生吧,这会是多么美妙。庄敏看着这天地,都觉得生动起来。
再见到嘉贝勒,似乎又是换了衣服心境,似乎认定他就是自己的丈夫,对他使些小性子,看起来也更有些情趣在。
庄敏十五岁那年,皇帝打算秋猎之后为庄敏和嘉贝勒完婚。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围场。
庄敏在京城等待,等待那个人回来之后,变成她的丈夫。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嘉贝勒是被运回京城的。他本满心欢喜,等待归去成为她的额驸。
庄敏看着那副棺木,看着看着,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