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这一月之期便过去。方庭春恨不得时光飞转,才好到明日。
“你在做什么?”孙沛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心中起疑。
“你手里拿的什么,你交出来。”孙沛叱呵道。
那人左右躲闪,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孙沛。
孙沛一看,是一封信,段泽允收,没有落款。
“是谁让你寄的?”孙沛有些吃惊。
“是……”那小厮的眼神就更加躲躲藏藏。
“说!”
“是方夫人。”那人说道。
“啊?”孙沛一惊,这方庭春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给段泽允写信?她恍神片刻,匆忙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你先回去,这信我一会儿替你去送。”
“啊,小姐。你这是为难我呀。方夫人交待过,这信,我一定要亲手交出去的。谁也不能说呀。”
“哼。”孙沛一笑:“那如今你就和我一起去见老太爷,让他来看看。”
“别别……”那小厮匆忙慌道:“小姐可别说出去呀。”
孙沛看了他一眼,鄙夷地道:“你先下去吧。”
孙沛拿着信,掌心出了冷汗,有些发凉,回去的路虽然不远,可孙沛却觉得脚下轻飘飘地,头也有点晕。
她坐在自己房中,颤抖着撕开这封信,她有一些害怕,里面有什么不堪的内容。
可当她展开那张纸的时候,孙沛面如纸色。那是一副画,画着段泽允,然而这幅画,却是孙沛自己画的。怪不得昨日,怎么也找不到这幅画。
孙沛一看,左下角,写着一首小诗,露骨下流。落款,竟然还是孙沛!
这画是她画的,可这诗,却不是她写的。
孙沛瘫坐在椅子上,吓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才让她醒了过来。
孙沛将那张画藏好,飞身而出。
“沛儿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梅心不解,这孙沛怎么这样风尘仆仆地直扑进来。梅心却不敢去拦她。
“你滚开。”孙沛怒道。
梅心怕了,这孙沛一像乖巧温柔,怎么变得这样粗暴?
孙沛走进方庭春屋中,方庭春正在写字,她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孙沛。
孙沛哼了一声,三两步跑过来,夺过她桌上的字,看了一眼,便甩给方庭春一个眼神,急匆匆地走了。
方庭春什么都来不及说,也来不及做,孙沛就这样来去匆匆。
“沛儿小姐这是怎么了?”
梅心刚到,孙沛便一把推开她,冲了出去。梅心一下没站稳,差点被推到在地,幸而抓着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方庭春匆忙过来,把她扶住。
“我也不知道,她进来抢了我一张字,就走了。”方庭春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沛将那张字揣在怀中,她飞快地跑回屋里,把房门紧紧关着。
过了一阵,才平息了些气息。她走到柜子边,把刚刚那张画拿了出来。与方庭春的字一对比,那上头的小诗,上面的字迹,与方庭春的字一模一样。
孙沛瑟瑟发抖,站也站不稳。她怕得要命,这信幸好被自己给劫了,这要是送了出去,到了段泽允手里,那她将来如何面对他?
孙沛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画揉成一团,她蹲下身去,泣不成声。她既觉得丢脸,也觉得难堪。
那诗虽不是她提,那画却真的是她画的。若是让人知道了,那自己还如何活下去?孙沛哭着哭着,将满腔的委屈难堪,转化为对方庭春的恨意。
“方庭春!你欺人太甚!”
孙沛站了起来,把方庭春的那张字撕得粉碎。纸片飘荡在空中,如漫天飞雪。
孙沛好像连喘息都快喘不过来了,那日在孙婉府中,她有那么一恍惚,以为她真是情怀可钦,却没想到,撕开那嘴脸,却是这样恶心下流。
孙沛第一次这样恨一个人,一想到她的脸,就想把她的那副容貌撕得粉碎。
孙沛躲在房中,哭了一上午。因为喜欢一个人,自己变得这样低贱,任人践踏。
梅心来找过,莲心却只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直到下午,孙沛走了出来。
梅心一直守在外头:“六姐,夫人让我来问问,究竟发生何事?”
“哼。”孙沛冷冷一笑:“没事,看她字好看,就要了一张过来。”
梅心一脸懵相,还想问什么,孙沛将她拦下:“你们屋子里这么闲么?还在我这儿干什么?”
梅心便不敢再说话,匆匆退了出去。回去,也是这样回报给方庭春。方庭春也是云里雾里,不知何故。
孙沛来到王沁文房中,王沁文无聊得很,正在画画。
“沛儿,你过来,看看我这画画得如何?”王沁文招手道。
孙沛心里有鬼,一提到画,她面色就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沛拿起纸一看,是几只仙鹤。
“格格不愧是众人称道的才女,这仙鹤笔触纤细,又力道均匀,章法有致,有一股仙气飘飘的味道。”孙沛赞道。
“看来沛儿也是同道中人了。”王沁文把那副画收了起来。
“槐香,你把这幅画,送出去裱起来,到时候拿给额驸看看。”
“格格,你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性情,哥哥却不知道珍惜,真是委屈你了。”孙沛说道。
“哎。”王沁文浅浅叹了一声:“你别说了,我如今也是,能求得一方安宁就不错了。那日从婉姐姐家里回来之后,你哥哥还训斥了我一番呢。”
王沁文委屈地说道。
“训导?”孙沛惊道。
“格格做错什么了?这妻妾之分,本来就是如此。哥哥是把她宠过头了,都忘了她自己,不过是个妾。”
“嘘。”王沁文比了个手势。
“你不要再说了,让你哥哥听见就不好了,这几日,我好不容易才在你哥哥心中建立一些好感。这话,千万不能让他听见了。”
“格格。”孙沛道:“我真为你觉得不值。”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哥哥,爱的人是她。”
“格格。”孙沛忽然抓着她的手:“我们不能这样软弱,不能让她这样有恃无恐,肆意妄为。这样下去,这里还怎么还有你我立足之地?”
王沁文有些慌张,她问道:“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格格,如果没有儿子,这方庭春不过就是个奴婢,她如今这么想要珩儿,不过希望借珩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一步,万万不能让她得逞。”孙沛说道。
“可是……”王沁文有些犹疑。
“上次夫人才提了一下,方庭春便要杀我,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格格,你是格格,你说要,连爷爷都不敢阻止。更何况,你才是珩儿名正言顺的母亲,珩儿,只能叫她姨娘的。”
孙沛也有疑惑,为什么王沁文变得这样软弱了。
“不行,让你哥哥知道,他会恨死我的。”王沁文撇过头去。
“好。”孙沛下定决心道:“那我来帮你。但是,你要配合我。”
王沁文又转回头来,她看着孙沛,问道:“要如何做?”
孙沛伏在王沁文耳边,耳语几句,王沁文显得慌慌张张,最后,只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