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溢怎么会放手,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风光呢,这无疑是向饿了三天的狗嘴里抢肉!
不受重视的钱家三丫头早就脱胎换骨,变成地地道道的上海女人,精于算计,不屈不挠,进化总是向前,决不能退化回去。钱溢再也无法忍受林振的冷战,要主动采取行动,与其一直被动等待,不出主动出击。
搞一点小动作先警告一下钱芳,才能稍许卸下心头的怒火。
太憋屈,被屈死了,快成了冤大头,钱溢打算痛痛快快地跟林振吵一架,或许只换来大哭一场,也要他在场不让眼泪白流,做戏就要全套,让他们看着,钱溢不是好惹的!
钱溢激发出斗志,一直使用怀柔政策而无效,一直迁就却无法挽回林振的心,若得不到他的心,就留住他的人。今夜她打算将自己和林振逼上绝路,绝对不允许林振再心猿意马,谁来伤害她母子,她就让对方自食其果,林振也不例外。
钱溢下狠心,就算她被放逐,逼去山野荒地看鬼游行。她今晚也绝不会退缩寸步,一定要对林振说个明白透彻,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不是钱溢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或是掐指会算,就能算出林振和钱芳见面的事。若你爱一个人,就能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所谓当局者迷,她与林振有心电感应,他任何变化皆是瞒不过她。
防一时,终不能防一世。
钱溢故意让母亲去打听钱芳上周五晚上去哪了,挑拨起万汉辉的疑心。
万汉辉一个劲儿追问钱芳:“钱溢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找你?还特意打我的电话问,你上周五干什么去啦?你妈也打家里电话,问她有什么事又吞吞吐吐不肯说,你们这一家人——鬼鬼祟祟!”
下面准是一大堆借题发挥,没有一句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钱芳凭他的卑劣性格,能猜出他八九,更能学得惟妙惟肖。她站到对立面,对自己残酷地鄙视,恶毒地旁观自己的处境。
钱芳对母亲敷衍,对万汉辉的说词也一模一样:“没去哪儿,小芮去游泳,我在陶圆圆新装修的店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会闲话,很快就回来了。”根本不需良心不安,做一个丝毫不掩饰、不撒谎的人,简直是与自己过不去,她面对的是万汉辉这种卑劣的人,岂不成了为自己下绊,找不痛快么?还嫌不够倒霉!
万汉辉皱眉表示怀疑,心里目前有更大的苦恼,一时没精神去纠缠钱芳。
钱芳担心是钱溢搞得小动作,兄弟姐妹是同一对父母所生,生来就是竞争,连小狗崽自小就从同窝小崽中学会排挤与打架,何况高等动物自诩的人类。钱芳又不傻,联想上次母亲突然叫她回家,结果并没有要紧事找她,心里便有了防备,最近母亲总打电话频繁来查她的行踪,难道不可疑么?
钱溢恨得牙痒,林振与钱芳多年都相干无事,骂道:“真是活见鬼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钱溢恨不能用绳索将林振的心锁在自己的裙带上,不安全感与一腔委屈又能向谁说,只有向钱母发难。钱母安慰钱溢说:“你不必针对钱芳,她自己的生活还应付不了,哪里有心思会去插足你夫妻间的矛盾!”
钱溢在电话里和母亲撒泼,说:“你别替她说话,难道您希望两个女儿一起离婚?”
将电话挂断,留钱母在电话那头,火烧火燎地赌气、大骂。钱母窝了一肚子火,骂了半天,却不知骂谁,于是就开始骂万汉辉,骂他为何不能好好地待钱芳母女,杀千刀的,非要那般不知好歹地虐待钱芳和孩子,又冲钱老爷子发脾气,又数落女儿钱芳不争气:“哪个不好嫁,偏要嫁给万汉辉这种扶不上墙的阿斗,是好男人还会被离婚啊,到头来她自己受罪不算,还要连累父母,真是不争气啊。”
钱父以前还敢赌上一口气,说:“干脆让钱芳离了,带小芮回来,我们还养不起女儿和外孙女么?”
现在老伴发脾气,钱父不敢说大话,不然钱母绝对没完没了,饶不了他。
钱母大骂老头子,“你若敢鼓动女儿离婚,丢人现眼,我就跟你离婚,这么老了我也不怕丢人现眼,不能跟你过日子,要活活被你气死!女人如果都有骨气的话,全天下的女人都要离婚了,嫁人就是受气,在婆家吃的那个苦只有过去的女人才晓得,难道不都忍过来的么。女人都是狗的命,嫁到哪家就过哪样日子,多年媳妇熬成婆,只在一个‘熬’字。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可是离婚率反而变高了,这能说明社会变坏了而不是变好了!”钱母武断地埋怨社会风气,好似钱母也忍受了钱父虐待,也受过一辈的气,其实恰恰相反,家里一向是钱母说了算,比较要强。
钱父耳根不得清静,耷拉着头,叹气说:“生儿育女总是吃力不讨好,父母不操心,还有谁为她们着想啊!”若钱芳离婚牵连到钱溢也要离婚,两个女儿一起变成了被离婚的女人。钱父思忖,活了大半辈子,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再也不要出门,遇见街坊和老同事只剩羞愧,钱母说中了钱父的心槛。
这两个星期,林振常到无锡,他并不往钱家来,又特意选择无锡作为公务外派地点,还主动负责两次银行中层管理分享会,以讲师名义,生怕林振会借机与钱芳见面,钱家父母心里也焦急,嘴上不说。
钱溢在上海的家里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去质问林振。
早上打电话给林振时,她依然好言好语地哄他:“老公,今天是中元节,你可不要在外逗留到太晚哦,传统上中元节是鬼节天黑就不能在外面走了。一定要早点回家,天一黑下来,我和纬恒在家会害怕。”
“你们怎么不去爷爷家过节?”
“那怎么行呢?又不是周末,明天还要正常上学上班,来回不太方便。再说中元节,天黑之后就不能在外行走,路上空无一人多吓人呀!会把鬼带回家来——”电话里钱溢发出压抑的尖叫,恐惧地捂住嘴。
林家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被钱溢一口回绝。
林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钱溢总是爱找借口黏糊,现在越发觉得钱溢矫情,故意小题大做。
钱溢只等林振跟她摊牌,他不坦白,她就找他算账,有鬼坐阵的一夜,她是什么都不怕的。让中元节的鬼火来为她壮胆吧,钱溢才不怕因果报应,她只恨当时下手不够狠,对姐姐钱芳没有做绝,还手下留了情。
钱溢心想,若有报应也不该她来偿还,难道她爱林振是一种罪孽么!钱溢哪来的理直气壮,一定要争一个鱼死网破,拼了性命也要把理掰扯清楚,把林振拉回来。
钱溢将心一横,犯起浑来,真是一点情面不讲,对林振也毫不客气。钱溢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对不会放手。
林振不想让钱溢抱着纬恒,在家里大惊小怪,这个女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只能早点回家。一路上,他留意到沿途有人烧纸,路边残留下一堆一堆烧纸钱的灰烬,有人赶在入夜之前在路边烧冥钱。
停车场出来,只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在小区的拐角,郑重其事地摆开祭桌。老头儿在地上铺开纸钱一堆,老奶奶弯腰为三只酒碗斟上,旁边碟子上还摆出祭品的水果,表情严肃,沉默哀怨。
空气里飘来一阵上等白酒的香气,将杯中酒撒向燃烧的纸钱,遇热挥发,酒香浓醇。对于被祭拜人多么富于感情,才舍得买这么上好酒,透过酒香传递给另一世的亲人,令人动容。
林振停下脚步,顺着酒香,回头打量那一对老夫妇。
三只酒碗,不知是为何人准备,只见白发的老妇人下跪,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林振才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小一辈,若是小辈的话,长辈是不兴下跪磕头。
父母双全时,子女是不用烧纸钱,有父母全权负责对祖先的祭祀,祭祖是一代一代遗传下的事业,林振联想到父母,也想到儿子林纬恒,心里难解难分。
“纸钱”让他又联想到钱芳,记起那一天见面,出来时偏巧遇到车祸现场,死掉一个陌生女人,这个中元节之夜,新丧的人家一定举家凄惨哀伤。他们碰巧遇见,难免会心里发毛,很不吉利。林振不是迷信的人,当时他和钱芳站在一起,原本就情路不顺,又见血光之灾,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钱芳苍白的脸,纤细的手,紧张的神情,时时触动他的心,发自内心的怜爱无时无刻不挠动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不得安宁。他想保护的人,却只能扔在那里任人欺负,只能在远处守望,这种无能为力是巨大的痛苦。
林振回到家,气氛不比寻常。钱溢似乎在生闷气,也顾不上贤惠。林纬恒不愿意吃饺子,吵嚷要去奶奶家喝炖鸡汤,又口口声声地申明他从来不吃东北水饺,并且铮铮有词地说饺子是早上吃剩的。钱溢说不服他,“你真不听话,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失去耐心,强迫他吃,母子俩个闹得很不愉快。
自从阴谋被拆穿后,钱溢懒得去贤良淑德,低声下气只让自己受累,钱芳开始感到厌烦。
钱溢安顿林纬恒睡下,纬恒又故意刁难她,让她像钱芳姨妈那样给他讲睡前故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对父子都喜欢钱芳是吧?“你姨妈和小芮那么好,你干脆去住她们家,你现在就去,看外面的游鬼不把你抓走!”钱溢没好气地大声斥责,吓唬他,随后是孩子委屈和害怕的哭声,林振过去解围,才算将闹剧结束。
心情坏了,人生就会过坏。经历坏了,感情就会沉底。
钱溢摆脱了林纬恒的纠缠,等房子里安静下来,她猛然推开林振的书房,说找林振出来“谈一谈”。
林振见钱溢气势汹汹,知道她话无好话,一副有所准备的样子,惹恼了钱溢。
“你打算一直不和我说话么?你这样耍性子要到什么时候?”钱溢反守为攻,来者不善的架势。
“我打算和你谈一谈,那要看你能不能理智地面对。”
钱溢突然咄咄逼人,“我现在就很理智!”
“那好吧,就在书房里说话,别在客厅里吵到纬恒睡觉。”
钱溢受不了他冷静的样子,质问林振:“你背着我去见钱芳啦?她要你怎么样,回到她身边?”
林振冷淡地看她,不赞成的口气说:“那是你姐姐,干什么要大呼小叫地直唤其名。”
“你也知道她是我姐姐?她还是你大姨子呢,妹夫单独约会大姨子,这是哪家的体统?”
“钱芳成为我大姨子之前,还是我女朋友呢,你在嫁给我之前,只是我女朋友的妹妹!现在我去见前女友,还要你批准?”
“我不许你们见面,我现在有这个权利,法律赋予的权利。”钱溢打过腹稿,“你们如今各自结婚,再见面就是不忠,难道还要旧情复燃么,这叫什么——这叫通奸。”钱溢情急之下,一时忘了修饰,口不择言。
“通奸?——你对这两个字再熟也没有,当年你就是这么设计钱芳的,却没有一丝毫悔过!”
钱溢再次声张她的权利,“你时你未娶,她未嫁,我爱你有什么错?而现在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那么爱你,你却还去找她!”
林振冷冷地看她,不用再次提醒她,当年她只是他未婚妻钱芳的妹妹。“旧情复燃了你要怎么样?会离婚成全我们?”
林振真是太可恶,出口如此轻松。
轻易就提出“离婚”两个字,如此刺激她,若不是看在钱芳是她亲姐姐,当年找邱大嘴,就不该手下留情,只做一个假象。干嘛要手下留情,不做全套呢,钱溢倒有一些后悔。
既悔又恨,钱溢眼含热泪,声音颤抖地说:“你不要来刺激我,要离婚,还,还不如让我去死。我是不会放手的,你们死了这条心。”
林振开门见山地说:“你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永远不许离开我们,否则,否则,我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就是她的条件,也是她的威胁。
林振没有步步紧逼,颓然坐下,他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谈不出结果,若能和钱溢讲得通,他早就与她沟通了。
“你这样优柔寡断,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钱芳!”钱溢不依不饶,今天非要分出一个子丑寅卯,再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而钱溢是既不肯败,也不肯伤,她就要像带鱼一般咬住林振不放口。
林振说:“你也不妨冷静地想一下,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我去美国受训一年,你带着纬恒不是过得很好么!你还那么年轻,纬恒若是拖累,你可以留给我。”
原来这些步骤他都仔细想过。
钱溢气极攻心,不容他说完,跳脚说:“你休想,你以为我会成全你么,真是痴人说梦话!你这样子只会让钱芳更没有好下场,你知道她处境不好吧?我那个姐夫还不知道她前面的对象是你,若知道,还不知道要怎样闹呢,钱芳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万汉辉不是好东西,但是他们注定离不掉婚!”
从钱溢口中听到钱芳被打,那种揪心的痛苦,更加觉得自己无能,猛然打击了林振。
他失神地看着钱溢,感觉钱溢怎么能对钱芳的处境无动于衷呢,还张牙舞爪地拿来打击他,将她的不幸拿来嘲笑与碾压,钱溢也参与其中,蹂躏与欺辱钱芳。“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儿姐妹之情?巴不得她倒霉,巴不得看见她痛苦?”
“她是她,我是我,我自己的痛苦才让我不能自拔。你是我的,想和我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别以为能气死我,就好踏过我的尸体,带着纬恒叫姨妈作亲妈,你们再去有儿有女搭伴过好日子,这种事情,林振你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会天真地相信奇迹?”
“你带纬恒也能过好,我很放心,我会把财产全留给你们,我净身出户,儿子的抚养费也会按月支付。”
钱溢大声尖叫起来:“你真的打算连纬恒也不要?你的儿子,你一直喜爱的,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你要抛弃他,今天铁下心来要和我闹翻是不是?”
她见鬼的表情,林振露出为难:“我并没有不要纬恒,我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随时想见也能见到。男孩子成长得快,未来能理解父母为什么选择分开,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纬恒应该有健全的心智,不能狭隘,会正确面对成长中的挫折。他会有自己的世界,父母在他的生命中的角色会越来越轻,他是独立的人,不是父母的附庸品!”
“你别跟我掰扯这些美国来的大道理,西方教会难道会同意人们离婚么,我是狭隘,我的孩子生活在中国环境中,别人都会用狭隘的眼光看他。你看他今天根本不听我的话,你觉得这样你还满意么,没有你,你能放心?我和儿子还能过好?”
“你原不是打算带着孩子移民到加拿大,现在也可以考虑,我出钱为你们办理。”
钱溢气哭了,竟然要赶走他们,“你嫌弃我们母子俩个,嫌我们碍事,要赶我们出国!”
“如果你没有算计钱芳,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局面,我都快被你为难死了,你就不能理智地放过我,感情破裂,和平分手,给我一条生路么!”
两个月来,钱溢的不安被涤荡干净,求取离婚的人才理亏,才是白眼狼。她固执地说:“我不要家产,我只要你!”
钱溢的眼泪淌进嘴里,和话语一同喷腾而出,大声骂道:“林振,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感情?你一句话就抹灭掉,还请我放你一条生路!又不是新欢,是成为大姨子的我的姐姐呀!若是你有了年轻貌美的女人,或是在美国被鬼佬女人缠上了,我都认命了,能放你走。可是明知道钱芳不行,走不通,我是怎么从她手里夺来你。”钱溢像发了疯一般扑过去,捶打林振的胸。“你以为我是那样狠毒的人吗?还不是为了你,全都为了你,你竟然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那时你要结婚,我就想自杀,如今你敢离婚,我就——”
林振任由她捶打,虽然恨她把他也变成同谋,却又可怜她,将她搂在怀里,恳求她:“请你冷静地想一想,考虑一下,我不爱你。”
钱溢咬紧牙关,鼻涕也流进嘴里,止不住地哽咽,赌咒发誓地嚷道:“你敢,你要敢,我就抱着纬恒一起跳黄浦江,你就等着在社会新闻看到你的妻儿,为我们俩收尸吧!”
“你何必咒骂自己呢?”林振又想到那天交通事故现场,倒在血泊中的陌生女人,血光之灾,果然是个凶兆。
“你若遗弃我们,只当我没生下纬恒,我带着他一起去死,让你们眼不见为净。我们在天上看你如何心安理得地与钱芳过幸福日子。就当是我当年一死了之,亲眼见你结婚,我就抱过必死的决心,如今不过多了纬恒,多一条小命陪葬,作一个枉死的野鬼。要怪只能怪我,我不该生下他,让他退回到我肚子里,从来没有出生在这世界上!”
林振扶定钱溢的两肩,摇晃她,说:“我又不是在逼你,直到你考虑清楚,何必如此偏激!过去不能当作完全没有发生,我做不到,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更何况我是爱钱芳的,我不应该娶你!”
“你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我没什么可以考虑,钱芳离开你又没死。你想当年我没有你,我就真的会死!你竟然还说不爱我!”钱溢深吸进泪水,恶狠狠地瞪着他,眼里净是鬼火,说出净是鬼话。“今天夜里我就要出去做孤魂野鬼,我要做充满怨气的恶鬼。我到底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了呢?我只是爱你,你这是逼我去死,还说没有逼?我带着纬恒现在就一起消失,不挡你的路,我们这就去跳黄浦江,趁着中元节的夜里,一起化孤魂野鬼同行,也不做孤单的鬼。”
钱溢挣扎着转身出去,疯子一般拉开门,要冲去纬恒的房间,去叫醒纬恒,抱他去跳黄浦江。
不管真假,林振也慌了手脚,赶紧拉住钱溢,不让她故闹。阻止她闯进纬恒的房间,“这时吵闹,会吓坏孩子的。”
“你还怕他被吓坏么,你都不要他了,还有什么可害怕,我们母子这就去跳黄浦江。”
将钱溢强行拉住,关进他们夫妻的大卧室,又将她推在床上,林振背靠在门上。都说疯子的劲大,钱溢像发了癫狂一般又冲向门口,想要出去,林振使出全力阻止她。林振将将她拖到床上,钱溢胡乱挣扎,披头散发,还大叫大嚷着要跑到黑夜里去,将这寂静的夜,弄出很大的动静。
林振最终躺在床上,紧紧抱住钱溢不撒手,这就是他的命运。他想要谢谢钱溢的错爱,这样的荣宠,造就他无法再回头,一起做了坏人。
自古到今,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直很管用,不是没道理,因为男人真的很怕麻烦。
没开灯的房间里,钱溢的哭闹与林振的心烦,比外面鬼魂大游还热闹。
明知钱溢借着中元节的夜来兴风作浪,林振还是不能不管不顾,明知钱溢不会真的去跳黄浦江,他也不敢去赌。人手里的东西越多,人生越沉重,越不能轻易放下,俗话说,船小好调头。
如今林振的家是一艘大船,他是掌舵的人,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差事,不能让大船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