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老屋子到梧桐路的一段并不短的路上,肖潇和希蕊一直没有说话,二人都沉默着。虽然肖潇不时的扭头望向希蕊,希蕊也能够感受到肖潇的目光,但他们一直都没过目光的交汇。希蕊故意去避开了他们之间的眼神对视,肖潇其实也不敢直视希蕊的眼睛。他们彼此默契的错开,避免了最直接的目光对视。
记得上一次肖潇的父亲来的时候,执意要带希蕊和肖潇去好的酒店吃饭。但是无奈梧桐路没有像样的酒店,所以他们最后虽然走了很远,最终却还是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饭。如果还有机会,希蕊倒是很愿意和肖潇的父亲还有肖潇再到那间小饭馆里吃饭。只不过这样的机会没有了,只有跟肖潇一起去还有机会。
半道上,希蕊忽然停下了脚步。就在路边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肖潇没有马上注意到希蕊停了下来,所以在希蕊停下脚步之后,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不过也就是几步,肖潇就发现了希蕊停下了脚步。于是肖潇也停下了脚步,回到了希蕊的身旁。肖潇明白,希蕊这样忽然停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肖潇问,看希蕊的样子,看不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希蕊也没有接什么电话,如果真有什么原因,也应该是希蕊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肖潇忽然之间无从猜想。
难道是希蕊忽然觉得,不想跟肖潇一起吃饭了吗?她后悔了,后悔主动提出来要和肖潇一起共进晚餐。如果是这样,那肖潇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有去接受这个现实。虽然有些残酷,但是肖潇能够理解希蕊的这个决定。肖潇就这样胡乱的想着,想着最坏的结果。如果希蕊忽然找个什么借口说自己不想去了,那肖潇肯定会马上答应,而不会去追问任何事情。如果希蕊更直接一点儿,说自己不愿意和肖潇共进晚餐,那肖潇就更加得接受。
可就在这个备受煎熬的时刻里,希蕊却又看着肖潇沉默了。对于希蕊来说这样的沉默倒是没什么,但是却苦了肖潇了。肖潇心里原本就很紧张,看到希蕊沉默的样子,心里就更加泛起了嘀咕。希蕊的沉默,让肖潇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真的就是希蕊忽然后悔,后悔要和肖潇共进晚餐了。所以她才会沉默,才会纠结着,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肖潇转念一想,自己的这种猜测似乎是有些被冲昏了头脑。理智的想一想,其实希蕊并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女孩,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她真的后悔了,也不会这样做。希蕊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她既然作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反悔。所以肖潇根本就不必担心,绝对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希蕊忽然停下了脚步沉默着。
终于,短暂的沉默之后,希蕊对肖潇说道:“我不想去那家小酒馆吃饭了。”
肖潇忽然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是这个原因。希蕊真的是不想和自己共进晚餐了,而且还是很直白的说了出来,这令肖潇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可希蕊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没有任何理由的这样做。肖潇感觉很奇怪,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自己和希蕊分开的这段时间,希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吗?可就算是希蕊真的变了,那又怎么样呢?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希蕊也不例外。她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完全可以理解。
“那……我……”肖潇忽然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的接受这件事情。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是这么的懦弱,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本应该面带笑容平静的对希蕊说:“那好吧,我先走了,再见。”可是肖潇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懦弱的选择了逃避。他还是不敢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这对他来说的确太难。
“我是说,我忽然想起我们公司附近有一间牛排店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去那边吃牛排吧!你觉得怎么样?”希蕊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忽然间觉得去吃牛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相比于那家小饭馆,吃牛排感觉明显好了很多。对于希蕊这样的身份而言,吃牛排显然是要比在小饭馆里吃饭适合很多。当然她并不是嫌弃那种小饭馆,只是她的生活就是如此。
“噢,好啊!当然没问题,你想去吃牛排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这就走吧!”肖潇说,此刻他的心里就像是一块悬着的大石头忽然落了下来。原来这不过是虚惊一场,事情的确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就知道希蕊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不过另一个问题就来了,希蕊为什么忽然又不去小饭馆了?为什么要去吃牛排?这仍然是一个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很重要。或许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希蕊想吃牛排了,就这么简单。
“那走吧!我们打车过去。”希蕊说,说完她就往路边走去,没有什么停留。其实她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吃牛排,但她没有解释,或许是想等到了地方之后再解释。或者也有可能是,她觉得其实没有必要跟肖潇解释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所以没有什么解释的意义,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
这个时间在梧桐路打车并不容易,因为正是繁忙的晚高峰。其实希蕊是可以开车去的,她的车就停在老屋子的门口的院子里。只不过肖潇并不知道,因为在夜色之下肖潇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如果注意到的话,他刚才就知道希蕊在老屋子里,也就不会上楼去了。不上楼去,也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所有事情。归根结底的说起来,这一切的原因其实还是肖潇没有发现院子里停着希蕊的车。
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肖潇和希蕊才终于打上了车。肖潇倒是经常体验到这种打车难的感觉,而希蕊平时出行都是有专车接送,或者是自己开车,很少会有这样的体验。尽管如此,在这个过程当中,希蕊都没有任何的怨言,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她始终是平静而且优雅的,就像是一位美丽的天使。那样的迷人,那样的令人心醉。
在江南这座小城里,高峰期的车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一样的堵。就像是所有的大城市一样,堵车已经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尽管交通部门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仍然是没办法解决堵车的难题。所以其实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遇上堵车的时候,也能够淡定的应对了。
如果不是因为和希蕊一起坐在车上,肖潇其实是会很淡定的面对这次堵车的。但是因为有了希蕊,肖潇的心里有了一丝的不安。这样的堵车,让他感觉有些心烦意乱。他很想早一点到那间牛排店里,至少坐在那里面对希蕊,他不会觉得如此的不安。可越是这样想,堵车似乎就越严重。有那么一刻,肖潇甚至都想让希蕊下车,一起走着过去了。但是看到希蕊平静的脸,肖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天都在堵车的,小伙子你不要着急。看看你女朋友,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急,你着急什么呢?像个男人一样,稳重一点儿。”司机忽然说,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但是他饱经沧桑的面孔却诉说着他曾经辉煌的故事。或许有一天,肖潇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跟他一样,以开出租车为生。或者换个别的行业,最终也还是如此这般。
希蕊扭头看了肖潇一眼,就像司机说的一样,肖潇看起来的确有些着急。于是她也安慰肖潇道:“没事儿。”
肖潇忽然感觉有些尴尬,这样的场面里他还需要希蕊的安慰,的确是太不应该。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焦急。他必须的反省一下,如果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再这样了。他是一个男人,就必须跟一个男人一样成熟稳重,不能看起来毛毛躁躁的。
肖潇点头微笑:“嗯,我是怕你在出租车里待久了不舒服。”为了面子,肖潇还是得找一个借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不至于太过尴尬,也不至于得罪别人。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神奇,肖潇平静下来之后,就发现堵车的情况突然缓解了很多。虽然车子依旧前进得很慢,但是却已经没有那种令人焦急的感觉了。没过多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肖潇这才发现,原来希蕊说的那家牛排店,自己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