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肖潇和阿布去了好几个建材市场。把他们装修酒吧可能会需要用到的建材都看了个遍,还细致的记录了每一家店面所定的价格。其实他们原本可以把这些事情完全交给装修公司,不过因为资金的问题,他们不得不每一个细节都自己亲自上阵。
离开建材市场,他们今晚的工作就是根据下午记录的数据,好好的对比核算,找到一个最合理的方案。不过这件事情,就得交给阿布自己了。肖潇和黄立约好了,晚上八点要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如果时间来得及,肖潇肯定会和阿布一起努力。如果时间来不及,所有的工作就只能等待明天了。
说起来开酒吧原本是肖潇提出来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大部分的工作都得由阿布来完成。不过阿布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这间酒吧对于阿布来说,现在也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而且从年龄上来说,他比肖潇要大上十几岁,作为一个老大哥,这些是他所应该承受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八点,中心商务区的爱尚咖啡馆里,肖潇见到了黄立。黄立衣着职业装,头发整齐的盘起,看起来是刚刚才下班,面容有些憔悴。奔波于职场当中的女性,这或许就是她们生活之中的常态。
两个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彼此沉默着。与其说这是一场朋友之间的约会,更像是一次严肃的商业洽谈。认识了近二十年的他们,如今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你今天约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肖潇最先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宁静,如今他对黄立可以说是真的没有了任何的期望,就像是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有任何事情直入主题,说完就离开,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咖啡馆里非常的安静,周围的人或是在商务洽谈,或是朋友之间,情侣之间在轻松的聚会。比起这样的地方,肖潇更喜欢酒吧里的感觉。那种喧闹的场所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周围的人在做什么。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人们变得更加的疯狂,却也更加的真诚。
黄立还在沉默着,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才对肖潇说:“上次音乐会你说的事情,我问过曾阳了,你说没错,事情的确是那样的。真是可笑,那么多年,我竟然一直都蒙在鼓里。”
肖潇渐渐明白了黄立今晚找自己过来的目的,或许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被隐瞒了那么多年的真相,现在被公之于众,黄立不应该什么都不做。不过对于肖潇来说,这些真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是是非非,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都已经是过去了,真相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重要了。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电话里说一下就好了,没有必要见面的。毕竟你很忙,我最近也有自己的事业。”肖潇平静的说,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泛起了波澜。过去再久,曾经的种种其实都还是历历在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隐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我后悔吗?那么多年之后,在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因此后悔不已,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黄立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她像是在责怪肖潇,责怪肖潇瞒了她这么多年。好像肖潇这么做是有预谋,是故意这样做的一样。
肖潇不想去争辩,仍然是很平静的说:“眼见为实,但是你看到的不代表就是全部。所以你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也不想再去解释,你应该知道的,我向来都不喜欢解释。就和当年一样,你觉得是怎么样的,那就是怎么样的吧!我们都已经不小了,该过去的,也都过去了。”
“你就是这样,永远也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别人,不管别人怎么去想,怎么去猜,你都不会去解释。难道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黄立说,在她认识肖潇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总觉得肖潇心里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去跟任何人分享。肖潇总是那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与世无争。
“当你用一种撕心裂肺的感情去跟人述说一场撕心裂肺的故事的时候,别人只是把这当做一个故事,当做一个笑话,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你想要别人了解你,也想要去了解别人,难道这就是应该的吗?恨不得知道别人心里所有的想法,恨不得了解别人所有的细节,难道这就是别人想要的吗?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不想向你解释。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或许肖潇曾经想过去解释,想过去分享,只不过到最后,别人只不过当作是笑话。
黄立似乎听不懂肖潇是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潇。这个她认识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她今天忽然觉得对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了解。可事实上,他们又是多么的了解对方。知道彼此的过去,清楚彼此的兴趣爱好。没有人比彼此更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那终究是过去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了解不是彼此能够走下去的基础吗?对自己的恋人一点儿都不了解,那算是真正的恋人吗?连对方喜欢的是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够幸福。”黄立说,似乎所有的女人和她都一样,希望未来的爱人无比的了解自己。
肖潇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那就是你想要的。我不能去否定你,但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能强加到我的身上。而且,我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跟你去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如果你今天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那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得回去了。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真的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肖潇越是这么无动于衷,黄立就越是不能平静:“你知道这些年来我都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你隐瞒了那么多的事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吗?”
黄立这是在责怪肖潇,责怪肖潇这么多年来没有去体谅她,还对她隐瞒了那么多的事情。或许她说的是事实,肖潇的确是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足。
“我的确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隐瞒了很多事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已经过了。你应该有新的生活,你现在事业有成,你可以过得很好。或许我曾经纠缠了你,但是以后绝对不会。忘掉这一切,你可以过得很好。”肖潇说,他不知道黄立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同样黄立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不过肖潇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必要再去纠结。他不再纠缠黄立,黄立可以过得很好,他自己也可以很幸福。
“你真绝情!”或许是觉得没有办法再和肖潇聊下去,黄立选择了离开。这么多年过去,肖潇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或许肖潇不知道,离开的时候,泪水在黄立的眼眶里打转。或许肖潇知道,因为他其实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但是他必须绝情,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对谁都是一种负担。彼此之间都应该幸福,不仅是黄立,肖潇自己也要幸福。如果心存留恋,那就不会幸福。所以只有绝情的剪短过去,一切才会过去。
或许对于彼此来说,这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正是这样的残忍,才能让他们今后的生活免受过去的干扰。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长痛不如短痛。
肖潇没有时间去感慨,也没有时间去停留,他得出发了,去做自己的事情。今晚的这一段旅程,肖潇希望自己是了结了一段过去,一段沉重的过去。
不过回去的路上,肖潇看起来很失落。他的心里必然是有着不舍,近二十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无动于衷。只是时间终究会冲淡这一切,肖潇坚信。
回到阿布的住处,不到十点。其实已经不早了,不过肖潇觉得可以再工作一个小时。每一秒都是不应该浪费的,何况是一个小时呢!
阿布还在努力着,他没有令肖潇失望,肖潇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阿布已经完成了很多的工作。如果肖潇不回来,他也打算再工作两个小时,甚至是更久。
“有点不对啊!这么晚了你还回来,脸色还不对劲,你到底是去干嘛了啊?”阿布察觉出了异常,肖潇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也没有说,沉默得出奇。
“庆祝一下吧!咱们的酒吧就要开工了,喝点酒?”肖潇看着阿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阿布隐隐约约感觉到,肖潇这是有什么事情,于是没有说话,披上了大衣出门去了。他这是要去买酒,他们之间,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推辞,只要是谁说了想喝酒,就不会有人拒绝。今晚也一样,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