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出乎意料的顺利,坠海的事虽然没有查出新的证据,但却查出赵勇挪用巨额公款,还牵扯出当年陆琦父亲醉酒落水的事。
这手法简直跟推甘棠下海如出一辙,无论是那一桩被证实,赵勇都逃不了牢狱之灾,但是这并没影响到陆琦,所有罪证都指向了赵勇,只要赵勇不指认陆琦,她照样会毫发无伤,而陆琦是不会管赵勇的死活。
甘棠并不着急,她在等,等到他被陆琦彻底的抛弃,她会再送他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会足以让他崩溃绝望,彻底的撕破脸和陆琦反目。
宋宁这个月也没回国,一直陪着田莉,这天正好是中秋节,钟点工放假没来,甘棠本想外面吃,宋宁表示要自己做饭,在家吃才有意义。
他和田莉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去了,甘棠看着他俩你浓我浓的,又想到了齐山,心里有些难受。
她想找个人倾诉,宣泄她这些年求而不得的感情,想到第一个人竟然是麦穗,这个曾经让她痛苦万分的女人。
鬼始神差的,她开了车去墓地,还是习惯性的带了两束花,一束放在季思坤的墓前,她把手放在墓碑上,她缅怀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只是一座空坟,甘思明连季思坤的骨灰都没有留给她,她怎么能不恨他。
麦穗的在最顶上,甘棠沿着台阶走了一会,这个人间团圆的日子,这里并没有人,佑大的一个地方就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但这里对好来说是除了家和学校最熟悉的地方,并不得有什么可怕。
走上台阶,刚抬头,她怔住了,前面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她有些喜出望外。
“齐山。”
她轻轻的念了一句,那边齐山目光转过来,也是一怔。
甘棠还在离他十几米的位置站着,鲜花在她怀里盛开,脱了稚气的甘棠比盛开的鲜花还要惊艳,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了少年时的意气洒脱,眉宇间藏着化不开的沉郁,可她才二十三岁,正该是青春逼人肆意洒脱的年纪。
甘棠走近了,把鲜花放在墓前,齐山看看她,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麦穗,长开了甘棠和她已经不大相像了,或许她们原本并没有自己以为那么相似,他只是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了一个救赎的机会,他不仅没有得到救赎,却把心也给送出去了。
“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看你妈妈吗?”
她摇了摇头,“来看麦穗。”
她的思念满溢无人可分享,现在本人就在眼前,她不知道惊喜还是苦涩多些,因为她着迷的这个人属于别的女人。
他挑了挑眉,满脸的疑问。
她微敛了眉眼,“也没什么,就是顺道来看看。”
“你呢。 ”
麦穗的忌日还有好几天,况且今天还是中秋节。
“明天要出差。”
“去哪儿?”
“美国。”
她唔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心里还是惦记着麦穗吗?”
他转过头看着她落寞的脸,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石子堵在心口咯的那那儿都疼,他们从前在一起,主动的从来都是甘棠,他似乎从来都没告诉过她,自己是爱她的。
齐山答非所问,“今天是中秋节,你要在哪儿过?”
她和家里的关系不好,这大过节的跑出来看她母亲又是因为没有地方去吧,听说她和陆九龄分手了,是不是因为自己?
她笑道,“有什么节不节的,我就不爱过节。”
她的故作轻松他都看在眼里,他沉默了一会,有些迟疑的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过节?”
她有些惊讶,“你女朋友不介意吗?”
齐山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道,“她回美国了。”
甘棠冷笑了一声,眼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不必了,我不喜欢偷偷摸摸。”
她的情绪化只是一瞬间,转眼就能大方的冲他笑了,又洒脱的挥了挥手,“我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快步走下台阶,轻快的步子一如从前,很快就消失在转角不见了。
齐山觉得身体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又开始疼了,不算浓烈,隐隐疼痛的却持续不断的疼了好些年,有时候他想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呢。
从墓园出来,他开车回了母亲开的小诊所,虽然是中秋节仍然开门营业,也没有病人,她踩在凳子上整理药箱,一格一格抽出来,弯下腰有些吃力的放在柜台上。
齐山忙急步上前去,接过来,“您可赶紧下了吧,摔了可怎么好,您又不是小年轻,这个事您让小路来做不就好了。”
小路是诊所的护士,齐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别老啊老的,我还没老都要被你说老了。”
“行行,您年轻,但我求您,赶紧下来吧,我来整行吧,怎么了我也比你年轻吧。”
齐母的诊所虽小,但是生意好,乎日里也极忙碌,偶尔还亲自下乡去收草药。
他现在有能力给她很好的生活,但想想齐母过这样生活充实些,有盼头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平常念叨她注意休息,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晚上回的还是原来的老房子,齐母大多时候还是住在这里,说是离诊所近些方便,她其实是舍不下的自己的丈夫,这里还有他生活过的气息。
齐山却是有些怕回这个家,它能勾起太多过去的记忆,从他和甘棠纠缠在一起,父亲在单位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排挤打压最后还被降了职,最后为了找他还把命丢了,而自己也差点把命丢了。
回到家,齐山亲自下厨,虽然两个人吃,做的也挺丰盛的,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母子俩 都不约而不同的想起了齐父,但谁也没主动开口提他。
两个人吃饭还是有些冷清,齐母低头吃着饭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你和甘棠还有联系吗?”
齐山手略一顿,“开会的时候遇到过。”
他有意识的转移话题,给齐母夹了一筷子菜,“这是我拿手菜,您尝尝。”
齐母却放下了碗,认真想了一会,“你若还是喜欢她了,妈妈不拦你了。”
当年那段录音她到现在还后悔,齐山失踪的这些年,一想起齐山分手后的日子她就悔恨万分,如今儿子也事业有成,甘家也不会再阻拦了吧。
齐山神色淡淡的,“过去的事了,这么多年什么感情都淡了。”
齐母怔了下,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甘棠其实是个好姑娘。”
她转头看了一眼齐山,他夹着一块肉转开了,放在将军的碗里。
“我上回在商场看见她了,脸色特别差,像是大病初愈,好好的一个活泼小姑娘怎么折腾成这个样子,没妈的孩子也是可怜,我那会真想上去替她把把脉。”
齐山转过头,皱着眉头道,“严重吗?”
“身体虚,她肯定是大病过的,身子是要慢慢养的,一时半会好不了。”
齐母的话让他心有些乱,他曾私下听人说过甘棠曾经坠海受过伤,后来出国了,跟着陆九龄四五年,一直在国外也没回来,他甚至一度以为他们会结婚。
她过去四五年的生活,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所以连问都没有问过。
比起齐家的冷清,甘棠的小家倒是很热闹。
宋宁自告奋勇的要下厨,甚至不要脸的自栩手艺不错,结果差点没把厨房点着,甘棠忙拉着田莉一块逃出了厨房。
“珍爱生命,远离宋宁。”
宋宁还不服气,“你们等着吃就行了,保证饿不着你们。”
甘棠笑着走出厨房,等到天快擦黑,宋宁还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田莉看着无声的笑了,“他若是有陆九龄一半的手艺,我们就该知足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甘棠也并不介意。
田莉嘴上吐槽着宋宁的厨艺,在客厅呆了一会还是进去帮忙了,甘棠看见玻璃门上越凑越近的两个身影,翻了个白眼,不用吃饭了,狗粮都吃饱了。
等天都黑透了,才等来了宋宁的晚饭,烧的那一桌菜堪称黑暗料理中的王者,甘棠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还是吐了。
“中秋大餐,你就给吃这个?”
别说一半了,他这厨艺跟陆九龄的比起来,真的连渣都算不上。
宋宁逐个尝了一遍,吃的嘴唇都变色了,还恬不知耻的说,“我觉得还不错。”
田莉很给面子,每个菜都试了一遍,大概想表扬一下宋宁,又实在找不到什么优点,最后憋出一句,“还不错,都熟了。”
甘棠嗤笑了一声,“真是护短。”
一会宋宁的电话响了,“行啊,刚做好饭,第一次下厨,我觉得我手艺不错了,你吃饭了吗?”
那头大概说还没,只听宋宁问甘棠,“我有个朋友想上来蹭饭,您老同意吗?”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朋友啊,你要这么害人家。”
宋宁奸笑了一声,又和电话那端说,“甘小姐同意了,你可赶紧来。”
甘棠从冰箱里拿了一杯酸奶又拆了一包薯片,权当晚餐了。
田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虽然口味不好,但是也勉强能吃。
宋宁小声的冲着田莉道,“她的嘴被陆九龄惯坏了。”
甘棠转头进了书房,看了会书,听见外面门铃响了,她有些好奇那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要来蹭宋宁的饭,出来凑了个热闹。
宋宁乐呵呵的去开门,她没想到进来的是陆九龄,除了一脸的疲惫,几乎读不出情绪。他把视线投向她,眼睛涌上许多复杂的东西。
她不想懂,扭头避开他的目光,私下里狠狠的剐了一眼宋宁,分明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