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算我们扯平了。”魏征轻咳了一声，“但是你一定要逼迫元素做出选择来，而不同意他自己赴死，这里面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有什么原因？”女鬼冷笑道，“你恐怕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原因。”
“原因就是……”魏征盯住她的脸，“你和他之间有交易，你不想让这交易链断掉。所以，即便他让你不满，你也不会要他的命。而实际上，这些人里真正犯错的就是元素，如果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嫉恶如仇，就该听他的让他自取灭亡。”
“你把我想得太低级了，魏征大人。”女鬼突然冷笑起来。
元素见状，却再次走了上去。
“这次你别拦着我了。”走过女鬼身边，他低声说道，“希望你能成全我。”
女鬼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把绳子升起来。
魏征却主动将元素像嘉禾刚才那样，半吊在了空中。
“你这是干什么？”我吃惊地问。
就算元素是真的想求死，他也不至于这么主动啊。
“和鬼魂做交易的人我是可以处置的。”魏征说，“我有这个权利。”
“你是说元素贿赂崔珏的事？”我问，“可你不是说你不想多生枝节的吗？而且只是钱财的交易，罪不至死吧，为什么一定要把元素推到火里呢？”
“你还没明白吗小雅。”魏征说，“她不肯杀元素就说明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说着转向女鬼：“现在也到你的做选择的时候了。如果你把他推下去，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犯下的错误。”
女鬼明显地犹豫了。
片刻后她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哪有犯什么错误？”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魏征叹了口气。
他开始分析整件事情。
“我们来到这座古庙的时候，元素显然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的确，如果当时没有元素带路，我们可能根本走不出来。
元素对这地方很熟悉，尤其是穿过那些黑洞一样看不到尽头的岔路时更是如此。
“我怀疑他以前来过这里。”魏征说。
“我的确来过。”元素被吊在半空中，似乎觉得自己是将死之人，再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很痛快地承认了。
“什么时候的事？”魏征顺水推舟地问道。
“几年前了。”元素说，“几年前我偶然路过这里，因为要躲雨才钻进来的。走进来之后我一时好奇就钻进了那些黑漆漆的洞口，差一点迷路。”
元素告诉我们，他在寻找出口的时候经过那个全是青砖的地面。在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青砖是中空的，研究之下发现了暗藏的机关。
那时女鬼还没有认识他，是后来他开了心理诊所后，他们才碰了面。
元素说，他们两个都很孤独，所以虽然人鬼殊途，却能愉快地坐在一起聊天。
闲聊中女鬼说起崔珏，元素心中一动，便和女鬼做了交易。
从此女鬼帮他贿赂钱财给崔珏，让元普的灵魂无处栖息，而元素则同时帮助女鬼寻找人体作为食物，还帮她改进了古庙里的机关。
“这么说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魏征说，“你们两个之间有交易，所以你不舍得让他就这么死了。假如他死了，你自己去寻找人体作为食物，会困难得多。”
“为什么会困难得多？”我悄悄问身边的嘉禾。
“我猜可能是她觉得元素比她聪明，找到的人会更符合她的要求。”嘉禾说，“你记得元素之前给我们讲的那个徒生的故事吗，故事是编的，不过理论肯定是真的。他当时说小鬼是很笨的，虽然这女鬼的段位没有那么高，但她肯定没人聪明。”
“想不到元素还会做这种交易。”我说，“我以为他和她只是有钱财上的交易。”
“元素的确很聪明，他如果想做的话，什么交易都能完成得很漂亮。”嘉禾说，“你记得前一阵他是怎么劝那些人去药园的么？我猜他很容易就看得出谁更容易被劝服。”
“也对，他毕竟是学过心理学的。”我应和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嘉禾，你说之前实验室的腐尸会不会……”
“不会，她喜欢的应该是新鲜的尸体。不过小雅，你倒是提醒了我。”嘉禾恍然大悟，“你知道吗，实验室的侧面是有一个冷藏室的。学校附近有时会停电，而那时屋子里的腐尸味道就会重起来。现在看来，他摆那么多腐尸在屋子里，说不定也是为了掩饰什么。”
要是按这样说来，元素岂不是杀了很多人吗？
我感到难以置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之前的发狂，恐怕只是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的记忆被激活了而已。
而魏征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刚才才会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的食物都是元素找给你的，我没说错吧？”魏征问道。
他果然早就看出端倪了。
“没错，我的确一直帮忙给她找人体作为食物。”元素坦白道，“有时是刚死之人的尸体，有时是容易被骗的活人。我把他们骗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趁机杀掉他们。”
“你不怕被人发现吗？”我震惊地问道。
元素摇摇头：“杀掉人之后尸体就会被她取走，至于灵魂，我还是用老办法改了生死簿，这样转轮王和负责评定的判官就都不会发现。而对阳间的人来说，尸体没了，这个人只能算是失踪了，没法确定他是不是死了。所以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你胆子这么大做了这么多……这么多骇人的事情，就算得不到应有的制裁，你不怕遭报应吗？”
一向还算淡定的嘉禾也忍不住问道。
元素惨然一笑，低下头看了看那幽蓝的火光，又抬头望向我们：“所以啊，我现在不是遭到报应了么。”
魏征望着他，欲言又止。
“说真的，那些杀人的人好歹还有个理由，和对方有仇啊，或者劫财之类的。”元素继续苦笑着，“唯独我，只是为了去和她做交易。这交易如果是好事也还算罢了，偏偏又是害我的亲弟弟不能转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报应，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