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嘉禾先回宿舍歇一歇，她却不顾自己还有些虚弱，马上就要去为元普奔走。
我拦不住她，只得作罢。
“让她去吧，她心里或许能好受点。”送我回宿舍的路上，魏征安慰我。
“我觉得他们两个真是太惨了。”我长叹一声，“元普好不容易才回来过正常的生活，谁想到这么快就又出事了。”
“他们这对双胞胎可能上辈子欠了什么债。”魏征思索道，“命数一个比一个奇怪。”
我想到元素经历的那些事，不由感叹，这对兄弟的命运也确实够让人唏嘘的。
“你觉得那女鬼会听你的不再作恶么？”我问。
“不知道。”魏征说，“但至少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没有崔珏在背后给她撑腰，她不敢轻易招惹我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反驳他，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没怎么。”魏征转过头，我发现他竟然在偷笑。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好像越来越默认这个“魏征夫人”的身份了。
即便是冥婚又怎样呢，反正我和孤儿也基本没什么分别。除了爷爷，我也没什么记挂的人了。
这种情况下，有魏征这么个人陪在我身边，我反倒觉得很知足。
魏征嘱咐我自己要多加小心后离开了学校，我独自一人回到了宿舍。
呆了没多久，嘉禾也回来了。
我看她脸色不太对，也没敢搭话，默默倒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嘉禾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站起来，把桌上那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转向我，说道：“怎么办，小雅，我怎么说都没有用，他们根本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思索片刻，说道：“你试试换一个角度和他们说呢？他们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我们还可以抓其他的漏洞啊。比如说，为什么是故意杀人，而不是过失杀人或者正当防卫？”
“我都知道。”嘉禾叹气，“这些我也都说了。”
“他们怎么说？”我问。
“当然是不同意我的申诉了。”嘉禾看起来失望极了，“我说既然是故意杀人，你们倒是列出来他的犯罪动机啊，他跟我那室友又没仇，我跟我那室友也没仇，怎么可能是故意杀人？”
“当初那么快判成故意杀人，是不是和女鬼有关系？”我突然想起这一点。
“肯定有关系，但女鬼当初迷惑的应该是那些查案的人，和这些人没有关系。”
这就难办了，案子已经移交了，就像魏征说的，现在完完全全是人间的事了。这批人也只是按规定走程序，估计根本帮不到我们什么忙。
“但是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还是不同意重新审一下吗？”我问。
“那倒也没有。”嘉禾说，“他们倒还挺耐心的，只是说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好说歹说，他们同意暂时不执行，说今天晚上重新整理一下案情，让我明天再去一趟。”
“放宽心，也许明天事情就会好起来的。”
我虽然这样安慰，可也知道希望渺茫。
我们没有证据，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果然，第二天她也是失魂落魄地回来。
第三天第四天……离元普执行死刑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嘉禾的申诉还是没有取到任何进展。
这时，嘉禾的父母听说了消息，竟从家中赶了过来。
他们是来接嘉禾回家的，表面上说是要她回家休养，实际上是希望她远离是非。
嘉禾的母亲偷偷告诉我，他们认为那女鬼还会再缠上嘉禾，所以希望她远离学校。
“嘉禾从小就很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她悄声跟我说，“所以我们让她去学了点法术防身，可是也只学了皮毛。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听说了，这女鬼太厉害，我们嘉禾根本应付不了。”
她的父母倒不像一些无神论的大人，看起来对鬼魂还挺敬畏的。
“我不走。”嘉禾摇头，“我要救元普。”
一旁的嘉禾父亲劝道：“孩子，不是我们不让你救。就算你成功了，那女鬼会放过你吗？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怎么办？”
“你们要我眼睁睁看着元普死吗？”嘉禾反抗道，“我是不会回去的。”
叔叔阿姨劝了很久，嘉禾都丝毫不妥协。
最后他们只能出了下策，把她打晕之后强行带走了。
虽然粗暴了些，可我看得出他们也是没办法。
不知为什么，我反倒有些羡慕嘉禾，至少和我比起来，她有这么爱她的父母。
元普最终还是被执行了死刑，我还为此和魏征唏嘘了好一阵。
等到嘉禾在家养好身体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嘉禾一回到学校，便问起我元普的情况。
我知道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我却必须说实话。
“元普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我猜嘉禾是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的，可她却还是哭了。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心灰意冷。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每天都在往元普的心理诊所跑。
那间心理诊所和当初元素的一模一样，外面是咨询室，里面是实验室，只是位置更偏僻一些。
嘉禾总是呆呆地坐在外间，或者在实验室里抚摸着元普坐过的椅子，一呆就是大半天。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可也知道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我劝了她很久。她总算慢慢淡然了些，看起来也不再那么颓废了。
周末，嘉禾说要我去她家做客。我欣然答应，不料刚来到她家附近，就看到了那个女鬼在门外徘徊。
“你来干什么？！”嘉禾几乎要直接扑上去。
“我想跟你谈谈。”出乎意料地，女鬼竟然换了一种语气说话，和原来全然不同。
“谈谈？”嘉禾想了想，平静地点头道，“行，我也想跟你谈谈。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元普的实验室怎样？那里说话方便。”
或许是知道这实验室和元素的一模一样，也想再怀念一下元素吧，女鬼竟爽快地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