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池涟漪在休息了一天之后，精神也好了许多。
不到凌晨十分，人便起来梳妆。
几个时辰过去，可柔心下有些疑惑，不知晓池涟漪如今的状况如何？
昨日，池涟漪歇下的很早，眼下算来，这时间也不算是短了。
可此时可柔却，站在了门外，却害怕进去的早了，会打扰了姑娘的休息。
徘徊许久，可柔才轻声问道：“池姑娘，你起了吗？”
不多时，池涟漪便起身，将房门给打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一点的失落。
“我这开了醉霄楼，这可属于是勤行，偷懒不得的。如果要是不能够早一点准备好膳食的话，那岂不是要流失了许多的客源吗？”
对于池涟漪口中所说的这些经商之道，可柔可柔不懂得。
只是对于池涟漪的信任在此处，不管对方是说了什么，她也会坚信不疑的。
“那些倒不是奴婢会关心的事情，奴婢所关系的，便是池姑娘的身子。”可柔脸上也带着些许的笑意，让人看着很舒服。
闻言，池涟漪倒是有些不悦了，“可柔，你要知道，这人的生命，可都是平等的，不管一个人有多年，她一天的时间，也都是十二个时辰。你与我之间，以后可是要朝夕相处的，不如就直接的叫名字吧。”
“这姑娘姑娘的叫着，听着也实在是生分。还有，不要再说你自己是奴婢了，没有人，天生就该为奴的。”
池涟漪的这样一番说辞，可真的是让可柔震撼了不少。
从可柔记事以来，就只是在听人说，这性命本就不是她的。
连自由都会是一种奢望，如今听到了池涟漪的话，一时之间，却有些不能接受。
“池姑娘，这本就是礼仪。若不是因为你，奴婢现在还在玉烟阁中伺候花魁娘子，眼下，得了这从良的机会，也都是托了姑娘的福气。”
可柔的语气开始有些颤抖，心中也满是感动。
而池涟漪却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道：“可在马府中，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可是迷迷糊糊的听到你的声音。如此说来，你对于我甚至都还有救命之恩，那这个可是要怎么算呢？”
可柔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倒是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出来。
不过，经由了可柔方才的提醒，池涟漪倒是想起了，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柔，你的卖身契可是还在玉烟阁中？”
念及此，可柔的面容之上，倒是多了几分难堪之色。
原本还在想着，凭借着修罗王的威名，即便是这卖身契没有办法给拿回来，可那青楼中的人，也不敢再为难与她。
因此，倒是就没有对池涟漪提起来这件事情。
可如今，见对方发问，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啊，可那些，奴婢不在意。”
口中是这样说着，可这到底也算是一个不定时的火药。
只要这东西还在的话，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会燃起来，让人猝不及防。
闻言，池涟漪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可不行啊，这东西本来就不公平，你若是一直都这般的忍气吞声，岂不是惯着这些人吗？正好，今日我还不算是太忙，你便跟着我走一趟。你这个人啊，我是要定了。”
池涟漪可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可柔无后顾之忧。
可柔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马金元在活着的时候，也算是这玉烟阁中的常客。甚至与跟这玉烟阁里的老鸨，还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马家沦陷了之后，玉烟阁的生意，也算是少了一个最大的主顾，关于和醉霄楼之间的恩怨纠葛，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如今，这人自然是将其中的一部分怨气，都给算在了池涟漪的身上。
凡是能够来这里的人，谁也不是好惹的。算起来，也就只有池涟漪的身份，还算是低贱一些。
“妈妈呀，马家这一倒，咱们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你瞧，昨天晚上，就连很多的熟客也都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此抱怨的便是生意还算不错的萍儿。
可即便在这里再有手段，没有男人前来的话，那么，这也都是白搭。
柳妈妈脸色极为难看，也都少了些许的圆滑。
随即说道：“去去去，别说这么晦气的话，要我说啊，这也不过就都是暂时的。你们啊，个个都给我打起了精神来，绝对不能够泄气。”
萍儿撇了撇嘴巴说道：“男人们不来，难不成，咱们就都要给那些不入流的酒楼，做什么迎宾吗？”
这词语说的倒还算是新鲜，也都是听那些从醉霄楼中回来的丫头们说的。
念及此，柳妈妈倒是再也无法隐忍下去了，“呸，老娘当初那样做，也不过就是想要给马爷一个面子。可哪里想到，池涟漪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好处是让她得了不假，却一点都不会顾念往昔的情分。”
****立牌坊，向来也都算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
柳妈妈做着这破坏人间感情的生意，却还说着要顾念情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妈妈，我可是听翠儿说了，这满大街的人都在传，马家有这样的厄运，全部都是那池涟漪一手给造成的。若不然的话，其他跟马家有关联的铺子，可是都受到了影响，唯有这醉霄楼的生意却还是如日中天。”
“是啊，这总不该也会是一种巧合吧？”
这些个女子们，在平日中，也都是面和心不合的主儿。
凭着各自的手段赚钱，能够勾搭上什么样的男人，也都全凭着她们自己的本事。
甚至在有的时候，这些姑娘们还会为了一块都看中的肥肉，就大打出手。
柳妈妈瞧着这些姑娘们这么积极，自然也是巴不得她们这般不友好呢。
如此便是说明，这玉烟阁的生意，便是会更上一层楼。
可这马家一出事，玉烟阁的生意惨淡，这些姑娘们倒是破天荒的这样团结，这倒是让柳妈妈的心里很不舒服。
“你们什么时候，也都这么清闲了？看看你们这一副懒散的样子，还有说是非的嘴脸，别说是男人们了，就算是老娘看到，也都是心堵！”
柳妈妈此时是再也顾不得形象，指着这些平日被她当成了宝贝们的姑娘开骂。
“这玉烟阁现在的确是到了一个坎儿上，却也还不至于会过不去。你们要是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还是回到了屋子之中，好生的打扮一番，多想一想，怎么能够多接待一些客人吧。”
柳妈妈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从最初的青楼姑娘，到现在开了这玉烟阁，还有什么样的风浪是没有见识过的？
闻言，这些姑娘们个个脸色难看的回到了屋子中，倒是谁也没有敢反驳。
真要说起来，柳妈妈开这青楼，对这些姑娘们，也都有的是手段。
这些姑娘们，也就是在表面上表现的无畏一些，可谁还不是被这柳妈妈给亲自训练出来的？
好容易才用妥协换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她们可是都不想要再被训练一次了。
柳妈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到了这关键的时候，也就知道打嘴仗！”
这心里的气不顺，却也只得这样简单的抱怨一下。
这些人，能够培养出来也算是不容易，如今，哪个还不是摇钱树？真要是撕破了脸皮，也难免这些人不给好好的招待客人。
偏生在这个时候，二楼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曼妙的女子来。
“妈妈，何必要动这么大的火气呢？”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柳妈妈捧在了手心里的莫离。
难得见莫离这般的主动，柳妈妈满脸都对着笑意，甩了甩手帕说道：“我的好女儿，对她们那些个庸脂俗粉，我是少了些好脾气。可对于你，妈妈向来都不舍得啊。”
莫离也算是玉烟中的老人了，可正是因为卖艺不卖身，却反而是会被别人给捧得很高。
说莫离是这玉烟阁的顶梁柱，也都是不为过的。
柳妈妈一辈子都在看人，这眼光也不会差。如今，便也只得将这大部分的希望，放在莫离的身上了。
莫离身上总是有一种清纯的气质，大有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倒是更加的温婉大气。
若非是这所在的地方，是在青楼里，便是说这人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也都还是会有人相信的。
这莫离的背景如何，柳妈妈从来都不在意，也都没有问过。
反正来到了这玉烟阁，哪怕之前是皇家的女眷，便也都与前尘往事没有半点关系。
总之，签下了卖身契，便也就是这玉烟阁的人了。
莫离莞尔一笑，“妈妈不必心烦，在莫离看来，马家的覆灭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即便这柳妈妈在表面上再疼爱莫离，却也还是在听到了她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变了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