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这世上有如果的话,那么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来?那么她绝对不会对沈放动心。
柳如烟眼眶开始隐隐泛着泪花,忙闪开用手一抹:“说这些干嘛?我很庆幸你走了,让我躲开了一个军统特务。”
“还有我哥呢,当年是他一直在追求你。”
沈放眼下心平气和,其实要说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愧疚。
柳如烟闻话冷笑:“你以为我拒绝你是因为沈林?错了,我讨厌你那样的家庭,我不会嫁进沈家。”
“那样的家庭我也讨厌。要不是战争恐怕我还会在那个家里挣脱不出来,不过你要是觉得我非要让你再嫁给我,那你会错意了。老实告诉你,我的脑袋里还存着几个弹片,没有办法取出来,随时可能晕厥死亡,我可不想让你当寡妇。”
他说着这话有些唏嘘,不过语气真诚,更是有一种偏护的感觉。
听了这话,柳如烟的语气才明显缓和下来,显得没那么激动。
她顿了顿,最终说道:“那你老来找我干嘛?”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我希望能在我活着的时间里,多见见自己喜欢过的人。
柳如烟呆住了,车内化着一片静寂。
原来的一切都按着田中说的在进行着,如今头绪断了,沈林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他到关押田中的牢房离世后,田中依旧在墙上写着数学公式,听到有人进门,田中停下来回身一瞧。
还未等沈林开口,田中瞧见来人是他,便直接问着就问:“是不是陈伟奎的线索断了。”
他倒是料事如神。
沈林反问:“我还没说话,你就预见到了?”
田中语气倒是很谦虚:“不是我能预知,只是你再次来找我太快了。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而且抓住线索不会放手,请问是什么原因让调查终止了?”
原来如此,沈林点了点头。
“交换,军事调解委员会的人用他交换了被俘的军统特工。”
田中皱了皱眉,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真是可惜,陈伟奎是很有价值的线索,如此草率的交换出去对你们中统是损失。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中统,军统,国防部、总统侍从室太多部门相互牵扯。”
“我要提醒你,想清楚现在的位置和身份再说话。”沈林听他说这话,眉毛紧蹙,没有好脸色。
“对不起,我很明白我的身份,不过有一句话,我很想说。”
田中被他突然的语气吓了一跳,虽然道歉着,却依旧语气强硬。
“说。”
“虽然日本人是战败了,可不是因为中国人失败,要不是美国人的原子弹,现在的情况也许还不是这样。”
沈林不懂为什么,他竟仍然保持着一份尊贵和荣耀感。
“可你们也从来没战胜过中国人,而且现在中国就是胜利者。”
这是事实,再怎么争辩都改不了的事实,如今他就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田中被噎得不说话了,脸上虚伪的笑容僵硬了起来,继而话锋一转,像是掩饰一般淡淡一笑:“是军统的什么部门参与的人员交换?”
沈林也不想与他争辩,也不再提,顺着他的话说:“军统一处。”
可田中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兴奋:“军统一处?当年你让我照顾的一个人现在就在在一处。”
“你对沈放很在意?”沈林疑惑道,忽然间他又想起沈放搀扶着陈伟奎的画面。
田中拿起一边的报纸递给沈林:“这上面有沈放的介绍,如今他已经是你们的英雄了。在你没有嘱咐之前,我就一直和沈放先生有过接触,入狱以后,多谢你们局长给我的照顾,每天都会给报纸让我看。这个沈放为了潜伏改了名字改了身份,他做得出色。”
“他是我兄弟。”
田中一段话说完,被沈林突然打断,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一闪即逝。
“这点我想到了,而且如果我是你,我会对这个弟弟特别的注意。”
沈林冷冷:“你在怀疑什么?”
田中又笑了:“这个沈放在原来的南京政府政治保卫监察部的时候参与过许多行动,而这些行动最终都产生了对我们很不利的效果。你应该记得45年6月,抓捕共产党方达生的案子。”
沈林记得,陈伟奎被带走之前还提到了这件事。
“当时击毙方达生的人是沈放,还死了一个同共分子政治保卫监察部的主任,乔宇坤。沈放因此取代了乔宇坤的位置。当时加藤君一直觉得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只可惜是加藤没有得到足够的时间能调查出所有真相。”
那一晚加藤设局,不过后来到底没有多大的用处,真相只留给他自己一个人了。
“加藤之所以没时间,是因为你跟我们合作了。”沈林提醒他。
“是,如果不和你们合作,我也活不到今天。刺杀加藤的行动是你策划的,当时你承诺过只要我合作,会给我特殊待遇,但现在并没有兑现。”
那****第一回来见田中时候便觉得他会问,不想他到现在才提起这一桩事情。
“跟我讲承诺?日本人和中国人讲过承诺么?”沈林一早就有应对的话等着他。
田中依然说的不紧不慢:“我知道,沈先生是一个讲原则的人,但是你唯一不和日本人讲原则,幸运的是,你们的叶局长觉得我还有用,否则你对我.……”
这就是他早先不提的原因,沈林咧嘴诡笑:“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看来我必须证明我的用处很大,才能保证我离开中国。”
他脸上依旧是那种看了叫人毛骨悚然的笑,不过沈林却没有接话。
“你一定想过,如果沈放不仅仅是国民党军统,还有另一个身份会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只要他介入的针对共产党的行动,结果都非常差。”
这一点沈林无可否认。
“你向叶局长汇报了么?”沈林心里虽然怀疑沈放,不过却又怕沈放受到伤害。
田中无奈:“我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这只是我的猜测,而沈放现在是你们的英雄。我只是个囚犯,一个囚犯的猜测有意义么?”
“可为什么跟我说?”
这一回,田中脸色才算是认真起来:“因为你也在怀疑,你可以否认,但我看的出来。”
“有很多原因我只能跟你说,第一,你现在是我的直接主管,而你们那个叶局长并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听我说话,第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希望能活着回我的家乡,你们是兄弟,而你的位置决定我的未来。”
如果沈放真的被证实是共党,那么沈林和沈伯年定是会被牵扯到。
“有必要跟我分析这些么?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是我来决定。”
“是,我只想说,鸟在笼子里,永远不能看清楚该往什么地方飞,想解开谜题就别关着我,让我真正加入你们的工作。”
这才是他的意图,面前的这个人都快修炼成精了,一步一步地叫人往里陷着。
“不要有什么妄想,这是不可能的。”
沈林还是果断拒绝了他,田中点头:“我也知道这很不可能,但我比大多数人都有耐心,而且沈处长放心,今天关于你弟弟的谈话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狡猾的狐狸,都善于隐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