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之带了几辆车的人手,直奔许家而去。
虽然他知道,以许家的规矩,这样冒失地冲过去,很可能吃闭门羹,可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一想到从监控视频中看到的画面,他就血气翻涌,恨不得冲到那个扛着孟浅浅的黑衣人面前,狠狠揍他一拳。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居然被人当成货物一样扛在肩膀上,简直岂有此理!
好在他手里有证据,能够证明小丫头就是被许家的人带走的,只要许家还不想跟他们蓝山别墅彻底撕破脸,就会主动把小丫头放出来。
毕竟,一个小姑娘,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要紧的,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许家根本没有留下她的必要。
一路上,他想好了面对许定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到了许家门外,许家的护卫竟然不让他进门。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莫山也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冲到护卫面前,严厉地说道。
护卫被他的话吓住,不敢造次,连忙跑过来看了眼,当他看到后座上靠着的那个男人时,猛地打了个哆嗦。
虽说唐季之很少抛头露面,外界见到过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然而光是他那令人震骇的眼神,就能把普通人吓个半死。
许家的护卫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却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冷酷无情的眼神,仿佛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护卫当即将狗仗人势的气焰收回肚子里,快速地跟许家的管家通报了这件事。
许管家眼睛毒辣,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蓝山别墅的当家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得罪的起,连忙去向许定请示。
许定直截了当道:“不见。”
许管家微微一愣,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复,尴尬道:“老爷,唐少爷说了,他来这里是想带他的未婚妻回家。”
许定眉头一拧,目光却依旧盯着床上的儿子,在许白瓷周围,好几个医生正在对他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未婚妻?”他狐疑道,“他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在我许家?”
管家连忙提醒道:“老爷,就是不久之前带回来的那个人。”
“那个……”许定怔了一下,“是个女人?”
先前在医院见到昏迷不醒的儿子,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病弱的儿子身上,根本没有在意他所说的那个人。
原本以为那是在路上遇到的好心人,打算等对方醒了,给点钱便将人打发了。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女人。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儿子因为体弱多病,基本上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同性的朋友,异性更是只接触过许家的几位长辈和一些佣人。
没想到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唐季之的未婚妻。
这就有意思了。
他这个大门不出的儿子究竟是怎么认识蓝山别墅的人的?
又怎么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跟对方一起进了医院?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他抱着他要离开,没想到他还惦记着那个人。
许定在思考儿子的事,管家小声道:“老爷,确实是个女人,您看要不要让唐少爷……”
“那个女人承认自己是唐季之的未婚妻了?”
“那倒没有。”管家迟疑道,“她睡着了,要不然把她叫醒了问一问……”
“叫醒正在熟睡中的客人,这是许家的待客之道?”许定声音渐冷,“老许啊,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许管家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是老爷说他错了,他敢不承认吗?
硬着头皮也要认啊。
“告诉姓唐的小子,客人正在休息,他要是想证明客人是他的未婚妻,改日再来。”
许管家不敢多言,将许定的原话告诉了唐季之。
唐季之脸色骤变,脸颊上的肌肉突然抖动了一下。
孟浅浅藏在许家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可是许家却拦着不让他进去,简直岂有此理。
“唐少爷,您请回吧。”许管家低声道,“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唐季之面无表情地盯着漆黑幽深的许家大院,暗自捏了捏拳头。
小丫头现在就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走?
当即就拨通了许萍的电话。
原本他是不想打搅许萍的,然而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许萍是许定的亲妹妹,一直以来,许定对这个妹妹还算关心,由她出面给许定打个电话,也许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然而许萍的手机根本打不通,唐季之压抑着心底的火气,只觉得这一整天都异常烦躁。
莫山赶紧拨通了蓝山别墅里的电话,佣人却说找不到许萍,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时间唐季之便泄了气。
许家门口的护卫非常森严,他知道,现在想硬闯进去,根本不可能。一旦真的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很可能会对小丫头造成伤害,那就更加得不偿失。
无奈,他面色一寒,沉声道:“我们走。”
现在小丫头在许家,他不得不投鼠忌器,等找到许萍以后,再来拜访。
孟浅浅恢复意识的时候,不由得“哎呦”叫了一声,抬手就摸向后脖颈。
等她回想起脖子为什么会这样疼的时候,当即吓得睁开了眼睛,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下来,险些摔个大跟头。
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四处观望,然而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她在医院休息室里看到的。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布置的非常奢华,一看就知道主人家肯定不简单。
屋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入眼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惊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正是寒冬,没想到这里却种满了冬青树,在这萧索的深冬时节,也能有这样盎然的绿意。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神似不定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她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抓过窗帘,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查看外面的动静,仿佛受惊的兔子。
“小姐,”佣人一进门就发现了里面的异状,准确地看到了躲在窗帘后面的人,轻声道,“老爷请您下楼去。”
小姐?
老爷?
孟浅浅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要不是她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也不认识这个地方,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爸爸在跟她跟玩笑。
可她心里清楚得很,从小到大,家里人都不会管她叫什么“小姐”。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虽然心里很害怕,可她还是跟着那个佣人出了门。
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除了留意周边的情况之外,也只能跟着别人的步子来走,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摸清楚情况,少吃点亏。
顺着楼梯下楼的时候,她不停打量周围的情况,想猜出这里的位置,然而看来看去,除了知道这家人特别有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等她从楼梯拐出来的时候,立刻就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准确地说,是后脑勺。
那应该是个男人,头发很短,略微能看到几根白发,正坐在沙发上。
佣人顿住脚步,弯腰恭敬道:“老爷,那位小姐到了。”
男人没有说话,佣人弯着腰慢慢退了下去。
孟浅浅一头雾水,边朝他的正面走去边问道:“你是什么人?医院里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被你弄哪里去了?”
然而等他看到男人的那张脸时,所有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唯有两只眼睛诧异地睁圆了。
中年人捧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慢吞吞道:“怎么不问了?”
孟浅浅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脸,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样的举动是非常没有礼貌的,可她根本没有察觉。
眼前这张脸非常漂亮,眼睛里有种看透世事的淡然。要不是他说话的时候眼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皱纹,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年轻人。
况且,这张脸跟昨晚她见到的那张脸,简直一模一样!
“你……你跟那个人……你们什么关系?”
昨晚送到医院里的那个人,跟他肯定有血缘关系,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说他们是兄弟,眼前这个人年纪似乎有点偏大。
若说是父子,又会觉得这人年纪太小了,不该有那么大的儿子才对。
看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非常符合她对那个男人的猜测——肯定是个富贵家庭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中年人对她的问话不置一词,反而问道:“你与他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孟浅浅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那我又为何要告诉你?”中年人道。
孟浅浅被他噎了一下,脸色难看。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他让人把她打晕了带回来,却不回答她的问题,究竟想干什么?
“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没兴趣,现在,我要回家!”
她“嚯”地一下站起身,转身就朝大门的位置走。
“站住。”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