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虞清绝感觉紧窒着咽喉,颤抖着声担忧一唤,心痛的将她轻轻的拥入怀里,第一次主动的伸出手覆盖着那滴血不止的胸口。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也是最后一次唤她,因为她再也听不见,只有她嘴角的笑似乎在嘲笑他虞清绝的疯狂。
“啊!”虞清绝悲喃的一声大喝,从未如此痛苦过,他想过无数次亲手结束了她—虞梦盈,他的妹妹。
这本来是虞清绝的夙愿,是从小被抢夺走父爱的恨意,凭什么她轻易拥有的父母之爱,他虞清绝却失去的一塌糊涂。
艳无双抢走了虞天啸,母亲绯衣抑郁而终,站在母亲身后的虞清绝曾不止一次的看见,绯衣苦苦的哀求虞天啸,卑微的求着那希冀的爱情,守候着希望虎目男子可以回头看看他们母子,而年长的虞清绝一天天看着自己的母亲绯衣,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失魂落魄的模样,到最后抑郁而终,只为那一份从未有过希望的爱。
而他的亲爹虞天啸在边疆征战多年不归,一直到绯衣死去,他都不愿多看一眼,只是站在灵堂说:“绯衣,你的苦难结束了,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那一刻虞清绝他恨的义愤填膺,他的阿爹怎么可以如此的绝情,没有眼泪,没有哀伤。
虞清绝恨啊,从三岁开始他就恨,恨自己的将军阿爹,恨绯衣公主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体验过亲情,爱情,疼爱,这些奢侈的东西。
就连冯太后自己的祖母,对待他也是冷酷无情的,不屑的说:“无用的女儿,换不来利益罢了,还生了几个孽子…”
他和两个弟弟在后宫苟延馋喘的活着,艰辛的熬着,一直到那个男人愿意接他们回家,可是他的爱却全部都给了虞梦盈这个女子。
而虞清绝这个虞家的长子,得到最多的是虞天啸的责罚,样样都要做到最好。早早的被送进宫,当了暗卫,受着最残忍的训练,却得不到阿爹的赞赏,他对待自己就是那么的吝啬。
相反虞梦盈却是被家中宠爱的如珠如宝,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也许很早他就开始活在阴暗里看着这个肮脏的世界。
更可恶的是自己一直护着的二弟虞清扬,三弟虞清遥,为了那个死丫头一次次的挑衅与他,只为把她护的极为周全。
就这样,虞梦盈轻易的抢走了他的父爱,他的兄弟之爱,那么的众星捧月,而且用高傲的姿态对他冷淡。
更过分的是,当虞清绝知道虞梦盈天生半心的时候,也想过和平相处,可是那一日却看到了虞梦盈和自己的两个弟弟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一瞬间怒极攻心,极力抚平的伤害就好像火山爆发一般,再也无法掩盖,两个人彻底撕破了脸,而虞清绝也彻底的认为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只是和她娘亲艳无双一样是个勾男人的无耻女人罢了。
那个他再背后看了多少年的女孩,勾起了他杀戮天下的心,仇恨就好像那燃烧的火焰,逼他成长,这样日积月累,根深蒂固的恨,让他想,亲手杀死她,完结这个噩梦!
可是,为什么,这个自己盼了千年万年的时刻,当他真的可以结束噩梦亲手杀死了她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被无处的悲伤掩埋?
虞清绝嘶吼:“虞梦盈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还要叫我大哥?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的袭来,把自己埋葬,虞清绝只觉得失魂落魄,抱着虞梦盈的手也微微颤抖,眼尾更流下了泪水。
那般的苦涩,他从未哭过,为什么要对她哭?虞梦盈不是自己最讨厌,最恨,最想杀死的人吗?
为什么?虞清绝感觉自己已经歇斯底里,他再没有勇气伸出手抚着怀里的女孩,也不敢拔出那把自己亲手插进去的利刃,只能卑微的哭泣着,哀伤着,挣扎着,陷入了疯狂!
“虞梦盈,我恨你…”不顾一切的抛开了虞梦盈的身体,他就好像失去线的风筝,狼狈的逃跑!
那日,大雪飞扬,却掩盖不住的伤。
那刻,他知道自己最爱的也是她虞梦盈,自己的妹妹。
那瞬,强烈的爱恨交加,把他逼得疯狂入魔,因为他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
那秒,这禁忌的爱,还未开始就已终结。
那天,最顽强,坚韧的暗卫首领虞清绝却做了逃兵,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恨的是她,爱的是她,在自己亲手结束了信仰,也彻底清空了灵魂。
虞清绝的逃离,虞梦盈的身体再次落入了雪地,鲜血已经粘稠,划出了最哀伤的符号,凝结,却始终不溶于雪,反而把那世上最纯白的东西染了色,变了红,成了魔。
侍卫已经都散去孙元熙的一纸诏书让所有人不敢再多言,更残忍是秘密处决了那日所有的参与者,只剩下失踪的虞清绝,在场的万全还有孙元熙自己。
不过虞天啸的灵柩却真实的被挫骨扬灰,一代战神最后连一把灰烬都没有留下,镇南将军虞天啸彻底成为历史的洪流。
可是虞梦盈的尸体却被孙元熙小心翼翼的护着,收藏在了冰窖,让冰冷着,保持着她生前的模样,搜罗了无数的宝物藏在了冰窖里展示着。
所有的一切他都亲手去做,去布置。也不允许别人踏近冰窖一步,派重兵把守,只为那是自己唯一的净土。
他再未去过后宫,只是偶尔和柯绮吃一餐饭,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从未责怪与他,只担忧他的身体,孙元熙想柯绮这样的女子流落在宫里,怎么样都算是糟蹋了,如果她嫁入百姓家,也许会幸福的。
可是生活的篇章不可能按早我们所预想的去走,结果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从那****死去后,孙元熙再未笑过,也未哭过,那样的不悲不喜活着,每晚他会温柔的为她遮上了面具,因为孙元熙知道虞梦盈最爱美。
一次次的梳着早已经干枯的白发,心疼的轻声唤着:“盈儿…盈儿…盈儿…”
固执的以为她会再次醒来,现在不过只是睡着罢了。
把冰窖当做自己唯一归属的地方,从没有过一次,她是如此全部的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
没有身份的限制,没有宿命的制约,她不是那个会祸国殃民的女子,不是虞天啸的女儿,不是被人利用的女子,只是自己疼爱了多年,怜惜的,陪伴着自己的虞梦盈。
不得不说,虞梦盈真的有致命的魔力,一开始孙元熙只是把她养着,只害怕有一****成了魔真的荼毒大今国的天下。
可是,她的聪明,可爱,柔弱,懂事,贴心,种种的一切在这个小小的身子上演绎着,成长着,也许很久以前她就不再是自己的利用品了,只是自己不懂,不明白,固执的认为她对自己是最有害的。
恨不得削尽她的羽翼,设计她的亲人,甚至不惜亲手毁灭她。
本来在她昏迷四年后,在设计自己被行刺的时候却遇到了她,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爱她。
只是单纯的爱她,可是棋局早已布好,就算自己也再无力回天。
只能任由这一切的发生,任由她恨他入了骨,任由她死在自己面前。
也许再给自己一次选择,他想让她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可是也多想把她留下,折断羽翼只陪着自己,都比如今她死在自己面前要好的多。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最爱的人就这样离开,守着多年想让她长大,任性的留着后位只想留给她,不管不顾世俗只想拥有她,如今都变成浮华泡影,散了。
门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太后请您去鸾凤宫走走…”
“知道了…”挥挥手,有些厌恶被人叨扰。
“盈儿…”孙元熙不可察觉地轻叹了一声,不舍地轻轻地移开那双他紧抓着的柔嫩小手,那个温暖了他多年冰冷心扉的人儿,再看她一眼,纵然守了半月之久都看不够,也许一生一世都看不够吧。
起身,再回看了带笑沉睡的小人儿一眼,似要将她永远刻在心里般深深地看着,半响,才终于狠了狠心,悄无声息地飞身离去,任由自己的心一次次的撕扯着,疼着,染满了鲜血,如果上苍真的存在的话,那现在他心被自己的爱一次次鞭笞出血,算是对她的祭奠。
然而此时,孙元熙没有看见在他离去以后,一袭水蓝色衣衫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悲怆的看着躺在那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