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到她家门口。
我也不等她同意，就抱住她。
以前没尝过别离的滋味，现在我好难过。
只觉得自己不是阅尽千帆的人，所以才这么儿女情长。
我跟她说，照顾好自己，然后等我回来认领。
我认真的。
我需要强大起来，需要赚钱，需要有本事，才能保护她。
问她会不会想我，她说啊……
可是我会。
她转身就跑，我知道她是怕哭。
我在原地等着，赌她会回头。
她跑了几十米，果然回头。
我也怕我忍不住过去，就摆摆手跨上机车，调头走了。
心脏像死了一样，但我努力克制着，往前。
现在的我，凭什么跟她在一起？
凭一腔热血？
所以，我狠着心没回头。
跟着姐姐出去见世面。
我跟她到国外倒不是去看画展，而是跟她的朋友学着做买卖。
尽管，学校那点事难不倒我，但是做买卖，不容易。
异国他乡，姐姐有她自己的事情，而我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得出去跟他们干活。
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躺下。
并不累。
因为我知道，还有个姑娘在等着我凯旋回去。
做的买卖，大致是运输。
把东西动A地运到B地，赚点运输费。
但我并没有只专心做这个。
我趁机认识了很多大老板，耳濡目染跟他们学了点做生意的门道。
住的地方，就一个地下室，有些潮湿。
虽然姐姐说给我租房或者想别的办法，但我拒绝了。
一个糙老爷们，吃点苦没所谓的。
心里，是甜的。
有的时候，和同行起了争执，带着同事就一阵打架斗殴。
每次，都鼻青脸肿回到地下室。
每次，都会想起小荼蘼给我送药吹伤口的情景。
她送我的笔记本我带来了。
我没太多文化，书也念得不多，就随意写有些东西在上面。
地下室潮湿，我便随身带着。
虽然占位置，但我乐意。
就像，她在陪我。
这边的人信点神佛，我偶尔也能听到一二。
有次车子翻了车，我和副驾驶的同事都受伤了。
还好不算太严重，医院里待了小几天就出去了。
我也没告诉姐姐。
出院后副驾驶那同事说要去寺庙拜拜。
我不信，但还是去了。
很多佛珠，不卖只求。
佛珠一般一百零八颗为一串。
我心血来潮，让串珠子的老翁给了我一百零九颗。
多出来的这颗，代表我。
买卖太忙回不去，我只能托我姐带回去给她。
还有薄荷糖和一张纸条。
我记得，她生日快到了。
而且，她也快高考了。
听陈家尧说，她离开江汓，自己到酒店住着。
我让他和周昊一定要照顾好她，一定要。
还让陈家尧拿了一部手机给她，方便找到她。
毕竟，不管在哪儿，最惦记的，还是她。
但我一直忍着没联系她，怕耽误她高考。
直到她考试那天，我打电话给胖子，让他送她去，然后，给她打电话了。
我说，对不起，没办法赶过去陪她高考。
她的呼吸变急促了。
好想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是不是听到老子的声音都快哭了？”我打趣道。
本是想逗逗她，但她“嗯”了一下的时候，我说不出话了。
嗓子干疼，难发音。
“小荼蘼，想我了么……我很想你。”
两年，没见了吧……
我让她等我，她说好。
多怕她骂我，拒绝我。
可是她没有。
挂了电话没心思再开车，让副驾驶的同事跟我换了位置。
满脑子都是她，我没有心思干别的。
希望她考好一些。
终于在她考完后，我打电话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我觉得神清目明。
可她言辞躲闪，语气不对。
她特别恍惚，也慌张。
我有些慌了。
十几年来没怕过什么，但这一刻有些怕。
我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我怕他先我一步，抢走她。
挨刀子的时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会哭。
但如果有一天，她真不见了，我会。
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两年，收获也不少。
我能，好好照顾她了。
前一天的订好了花，让花店的人在第二天送到机场，我到之后，拿了花去酒店整理仪容。
然后，找她。
见到我的时候，她傻了。
然后，她哭了。
是的，心爱的姑娘，阔别两年，我回来了。
……
晚上我带她去夜色喝酒，林菀窜出来搅局。
结果，江汓来了。
他的手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从她肩上到了她腰上。
搂着。
很亲密的动作。
“玩了一整天，该回去了，嗯？”
他摸了摸她的脸。
我知道现在我表情好难看。
我知道，很多事情，变了。
我不傻。
小荼蘼这傻妞，竟然说：“江先生，然哥今天刚回来，要不你也坐下跟我们一起喝？”
我因为她这句话，释然了。
她对我，足够了。
我让她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就往自己杯里倒酒。
然后，她跟他走了。
心里一股子气憋在心里，就差一个沸腾点。
刚好，林菀喊了句，怂。
我用力一捏，手里的杯子碎了。
胖子要去揍人，江汓挡了几句。
然后，他们走了。
那晚是我两年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
她给我发信息说她到了。
我没有力气回，更想听她声音。
可是打过去，我怕江汓在，会为难她，所以我挂了。
没想到，她回拨过来。
她指责我喝多了。
我说我没醉，真醉了就就可以不顾一切去找她了。
她一走，我就开始想她。
她说明天见，我脱口而出说不好。
可是瞬间，我又改变了主意，答应了她。
我不能让她为难，即便我再想念。
那晚喝到蹲在马路边吐。
没有让胖子他们送我，而是一个人待在夜色。
放声大哭。
小时候再挨打，我哭都不出声，但现在我成年了，却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知道小荼蘼已经不是我的小荼蘼。
离开那两年，我以为我是对的，但我确实……
错了。
这两年，她属于别人了。
但，她也从来没属于过我。
哭过，我又喝酒，从未这样悲痛。
不敢想，她喝他怎么样了。
之后，夜色的老板过来了，叫宋斯年。
我无力应付，没能反抗过他手底下的人给我喂药。
他说，他是替江汓出气来的。
出气？
我才是委屈的那个啊！
吃了药我很想吐，很难受。
觉得自己好窝囊。
不知道浑浑噩噩多久，脑子完全无意识。
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可我被人驾着，身体和大脑都不受控制。
缓过来之后，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
比我大个一两岁，瘦，美。
她说她叫钟楚楚，是江荼蘼拖她来照顾我的。
呵……
江荼蘼，江荼蘼……
我好笨，我输了。
单枪匹马的人，输了。
之后宋斯年告诉我，如果我真喜欢小荼蘼，那就离她远点。
不然……
我越靠近，小荼蘼会被江汓弄得越糟糕。
好，好，好……
我妥协。
我换了种生活态度，不再找她，不再念她。
把她埋了，埋在心里。
时间长久，我不会忘，也不会不爱。
偏巧钟楚楚是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女人，她怀着孕，但也还是照顾我。
就因为答应了江荼蘼。
她说，江荼蘼是个可爱善良的姑娘。
是，这么可爱善良的姑娘，我不应该再害她为难了。
可她去夜色找我。
我刚好撞见，并且听到她那句话。
她说，江汓把她养大，给她吃穿，让她高考，这原本跟我不冲突，她本意不想伤害我，她也够维护我了，千方百计不让江汓动我，她没有问题，是我先招惹她的，是我先要跟她做朋友的。
是，她没错。
我先招惹她，我先奋不顾身，我无法自拔。
她从头到尾，都被动。
是个局外人。
没有错。
她非要打听我的状况，还让胖子捅她。
我及时制止了。
小荼蘼，我拿你怎么办……
她跑过来，到我跟前：“蒋蔚然，蒋蔚然，你……”
她伸手要拉我，可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不想她受折磨。
她喊了我好几遍，越喊越急了。
想抱她，但我强迫我自己冷漠。
她笑了，让我保重，她走了。
她走之后，我松了气。
幸好她没多说，不然我会投降。
“然哥，你还护着她！”胖子气得脸绿。
我进去：“不是护着，不要多事。”
那天我喝酒有些猛，钟楚楚找来，一直骂我。
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你特么为了一女的要死要活的，算什么男人啊！”
是，我算什么男人……
起身抓着钟楚楚衣领要打人，但她笑起来。
“蒋蔚然，你有这点心思，还不如好好涨涨本事，要么别去找她了，要么……你就优秀了再找她。”
优秀……
她身边的男人，已经够优秀了。
我能有多大本事……
但我发现，钟楚楚这人，值得深交。
————
之后再遇到小荼蘼，是在马路边上。
钟楚楚怀孕，那男人被江汓送到监狱里去了。
我反正也闲着，就照顾照顾。
毕竟，她照顾过我。
约好带她去吃饭，可是在路边遇到小荼蘼。
并不想看她，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果然误会了，很着急，让钟楚楚给她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