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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陆少番外 妥协

坐在梳妆台前,林家宜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里打扮得美轮美奂的女子,紫砂彩云般的华服,黑亮的长发绾成了一个高髻,削肩,露背,姣好细致的脸庞,大大闪闪的眼睛,弯弯细细的眉,对,他喜欢她的泪痣,她又刻意用画笔在上面加深了眼色,红的,很妖冶很独特,微微眨一下眼,竟能够勾人魂魄!

看起来,已经无懈可击了!

可是,她还是感觉不够完美!

以前,是最喜欢参加大大小小的盛宴,随便一两件衣服往身上一拉,她就能忘我的狂欢,可今天,已经用尽心力来打扮了,还是难以让她满意,罢了,罢了,她不满意又能怎么样,只要他说喜欢就行了。

倚在窗前,看着楼下稀稀疏疏的车辆,还有躲在暗处的狗仔队和摄像机,唉,过了半个小时了,陆劭南他还是不肯来吗?要怎样做最后一搏呢?她,堂堂的林家小姐,已经沦落为了应召女的身份不成?他在床上玩过了,开心过了,就挥挥手潇洒的离开了,说过的话该不会忘记吧?如果他真的要忘,她又能怎样?

轻微的敲门声,人未走进,脂粉香味已经扑鼻而来,“家宜……”

只是一个侧身,眼睛依然盯着楼下,“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说吧。”

夏楚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纵然心痛,还是强行压抑着,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家宜,这紫色的晚礼服很适合你的肌肤,真漂亮!”

“漂亮吗?嗯,我也觉得挺好的,是陆劭南送的,算是一夜情的礼物吧。”

林家宜低头摆弄了一下裙摆。

回头给夏楚一个自嘲的笑意。

这笑容,是一个母亲渴盼已久的,但是,现在终于看到了,夏楚却想逃,自己的女儿近在眼前,她却不能上前拥抱,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看着,看她笑得比哭还要折煞人的容颜,看她像个木偶一样说着那些近乎侮辱自己的话。

以前两人是无话不谈,现在却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两三句之后,林家宜又将脸别了过去。

“家宜,谢谢你做的这些,妈妈应该替林家好好谢你。”

“妈妈别忘了,我也是林家的一分子。”

“对,是妈妈见外了。”

刺耳的铃声响起,林家宜恍然醒来,走过去接起,气息不见一丝紊乱,“张叔叔,怎样?”

“陆劭南刚刚结束一场网球赛,进了休憩厅,刚才,我看到有按摩师进去……”

“知道了。”

“家宜,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等!”

他的不甘恼火,林家宜像是没有注意到,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对着电话看了很久很久,几度拿起又放下,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艰难的抉择……

要再打过去吗?那她就真的丧失了所有!不!不可以!

烦躁的起身,索性把电话插头一并给拔了,断了自己太过于可耻和愚昧的念头!

猛然,耳边一道问候惊了她,“家宜,妈妈搀你下去,好不好?”

太过于投入的林家宜被这个亲密贴近的声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恍惚的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女人,她敏感的后退,“不!不!别碰我!”

强烈的反应让夏楚眼窝****。

林家宜颇不是滋味的看了她两眼,见她拭泪,就开口说了一句称不上安慰的安慰,“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也不用陪我,今晚,如果陆劭南不来,我不会下去!如果他来,我要他亲自到这里请我下去!不然,我就败了……”

败给了他,败给了自己,败的一塌糊涂,以后,想从地上站起来都很难!

她的孤注一掷让夏楚身体一僵,一番话虽然语气不重,但是她却从中看到了很多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自己的女儿何时也有了这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她这个做妈妈的,从心底为她自豪!这是她的女儿啊!

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掩上房门的最后一刹,她还是不放心,“家宜,就算不成功,也不要太介怀,知道吗?”

她没有回话。

也许,她根本没有听到夏楚说了什么。

身体站到僵硬,她也成了一尊化石。

原定三个小时的酒会眼看过去了一大半时间。

时钟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干扰着她的神经,突然间,她很害怕听到这种声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再也不可能回来,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少了一秒,可如果是无意义的生命,也许不会在乎这一秒,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在无聊的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一道刺眼的灯光从大路拐弯处射来,然后,又是一道,又是一道……每一道都反射在她身边的玻璃上,发出耀眼的光亮,泊车的小弟忙得稀里哗啦,不大一会儿,楼下一个个的停车位都已经被占满了,地下停车场估计也会爆满,不过几分钟而已,原本空旷的地方被车辆挤满了,她想,整个衣露冉市最豪华的车辆,想必都汇集在了一起,这是一个派对,一个真正的名流派对,巨额的财富卓越的身份……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林家以前的常客。

而今,他们全部成了陆劭南的幕僚,不管他是以黑养白,还是以白养黑,在庞大的财力支持下,没人能不屈服,这就是现实的金钱和物质的社会!

那些人,汇集在门口的红地毯上,并没有急于进来,而是在外面作秀,大批大批藏在明处暗处的记者蜂拥而出,熙熙攘攘,不胜热闹!

她终于长呼了一口气!

一颗受尽了煎熬的心暂时落定了,他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一道不容人忽视的目光越过众人,毫无预警的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即使她这里完全被黑夜笼罩,即使十有八九他是看不到她的真实面目,但是,那样的注视,还是穿透了不可破的屏障,定在了她的脸上,她低眸而视的瞬间,宛若幽深湖面上的暗夜流光缓缓飞落下来,她悠悠的一望,人头攒动之中,只有那一张仰起的俊脸,那双漂亮至极的金色眼睛仿佛一个无声的漩涡,将她柔柔的卷入其中,流动的灯光,繁花淡尽,万种灵光疾驰消逝,只有那一方侧影……

精湛的身形,无畏的灵魂……

“我的公主,我来了。”

性感的唇,无声的吐出这几个字。

她看得很清楚,他笑得很得意很得意……

他肯定知道,他把她吓坏了……

‘唰’的拉上窗帘,她咬着牙在卧室里四处走动,心头有股火在流窜,他是真的把她整惨了!虽然在一遍遍的告诉别人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但是,她还是不确定,那个人,就是要让人活得隐忍死得不痛快!

门没有被敲响就被人给一把推开了,显然,来人有些激动,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张叔叔,他满脸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家宜。”

“怎样?”

“一切顺利!”

她点头,“那就好。”

她很清楚的知道,事实胜于雄辩!这一场酒会向大家说明了一切!林家爱女的一场小小的洗尘宴会,竟然招来了众多支持者,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那接下来的表演,有没有她这个主角出席,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未泉犹豫了良久,抬眼看了她一次又一次,困难又有些结巴的说,“陆劭南让我上来知会你一句……”

她微笑,“什么?”

“他说,哦,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那个,他说……得寸进尺的女人很蠢……”

林家宜无动于衷,慵懒的深陷在沙发里,“你也回去代我奉送他一句!”

“啊?”

“自古女子和小人难养。”

意料之中的,张未泉的脸色冏了又冏,“呃……这样好吗?我是说,你刚才没有亲自出去迎接他,又没有出席宴会,他看起来很生气很不爽,喝了不少的闷酒,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没人敢近他的身……”

“那很好,对了,张叔叔,问一下酒店里有没有那种喝起来没事,喝过之后就有事的那种隐性烈酒,有的话都拿给他喝,最好把他灌得一醉不起,然后……”

她浅浅的笑,凝结在了唇角,来自门口的那抹威严冷凝的注视让她屏住了呼吸……

她和张未泉面面相觑,他人怎么就上来了?

带话的中间人还没过去,他就迫不及待的亲自来请了?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当然了,如果这个作风因为那点酒的原因稍稍受了影响,也是可以说得通的,他两指间夹着的,正是半杯血红的酒液,他的脸庞,也有些微红,黑黑的阴惨惨的那种红,他一步步的走过来,挥挥手,示意这房间的第三者可以走了。

在平衡了两秒钟的时间之后,张未泉深深的看了林家宜一眼,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你的随从把你送回家啦。”

他近在眼前,鉴于坐着没有站着有气势,加上她还有些许被人抓个现成的尴尬和紧张,所以,声音很低很低,一听就是心虚。

按住她就要起来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他在她耳边呢喃,“我以为,你的然后,是让他烂醉如泥,当着众人的面爬上桌子或者干脆坐在地上耍酒风撕衣服脱裤子外加钻女人的裙底,再找几个小报记者拍几张艳照,让他尝尝这出丑的滋味!哈哈,我告诉你小家宜,我这种男人是越放荡越招女人喜欢,如果这艳照真给发出了,我不是担心我的名誉受损,而是害怕我家的门槛会被毛遂自荐上门提亲的给踩破!到时候,我就算是一天睡一个,一百年也排不过来,而你呢?也许到了半老徐娘的时候还不能见我一面,真够可怜的,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了,她眨眨眼,半晌,才问,“醉了?”

他冷哼一声,将杯子放下,下一个动作,真的是在撕自己的衬衫……

不会真的醉了吧?

她冒了冷汗,接下来,他不会真的……

他稍一动,她便赶紧捂住了裙摆,唯恐他真的做那个猥琐下流的动作……

陆劭南捂着肚子,闷闷的笑,然后,嗤弄的表情睨着她说,“打电话给酒店的管理人员!”

“有事?”

“拿一盒薄荷香的超薄避孕套来。”

“你……”

他哪里是醉了?他分明清醒得很!清醒之余还不忘记拿她开涮!

白色的衬衫,被他三下五除二的给扯下来,扬手一挥,从天而降把她的脑袋遮住了,呼吸之间,连腹腔里都充斥着来自他身体的气息,她揪下来的时候,他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精壮的上半身完全裸露着,在他肩膀的地方,还有她那晚留下的齿痕,她似笑非笑的眸光让她红透了脸,“好好的脱什么衣服?”

“看到了吗?脏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只有她的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趴近了才能用肉眼看得见的一小块地方!这也是他脱下来,劳师动众的让酒店经理专程跑过来一趟的理由吗?抬头看他一眼,她拿起衬衫往卧室走去,“是刚刚弄上的一点儿酒渍而已,用不着让人送新的过来。”

“难不成你要我这样出去?”

“我帮你搞定。”

他要跟进来,她却将他堵在门外,他一只脚卡在了门柱上,“我很挑剔的。”

“放心吧。”

“我习惯做到尽善尽美,要是有一点点差池,我都会觉得全身不舒服。”

她伸出三根手指对天起誓,“公爵大人,请相信本人的能力!”

‘砰’卧室门反锁了。

三分钟不到,她出来了,手里拿着他平整的衬衫,染上酒渍的地方完美无瑕。

他穿上之后却拉着她的手来到了胸前,她一颗一颗的为他扣上,动作有些慌乱,手指有些发抖,他自从她出来就一直那样盯着她,看她如此,便将她用胳膊圈进了怀里,“小家宜,这样……很好,是不是?”

“你说……什么?”

“好吧,我今天心情好,你就继续装你的糊涂吧。”

是的,他说得没错!

她是在装糊涂,只是,这个糊涂,说她‘装’,的确有点过分,因为,她是真的有些不明白,她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要为他洗衣服熨烫衣服,她完全可以让人给他送套新的过来,她没有必要理会他苛刻的挑剔,但是,她还是做了,做得很自然,所以,刚才的相处,并没有往日剑拔弩张的形势,很和谐的气氛……他刚才,就是这感觉吧?

他低头打量着她的礼服,还有那一行一步间露出的细致脚腕,那里,是他为她戴上去的白金足环,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西装的口袋里取来一个盒子,一条蓝紫色的宝石吊坠系着一枚精致的心形环状物,他亲自为她佩戴上,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宝石服帖的躺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燃烧着她的眼睛,“你不需要送我这些的。”

“我喜欢。”

“很贵?”

他笑着点头,“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今晚,就以身相许吧。”

她低头。

这样大颗的宝石,实在太过于惹眼,她不喜欢,但,他喜欢。

物质上,他对她如此的宽容,而精神上呢?他差点把她逼疯!一想到这个,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你故意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

“本来想更久的。”

“这样的你,太残忍。”

“好了,你总有办法让我出现的,就像此刻,我纵然很气愤,不还是来到了你面前?你想想,让我陆劭南亲自来请林家的公主下楼,该是怎样轰动的事情啊,我完全可以预料到,明天的报纸头条肯定是对林氏的未来大肆渲染,甚至有望东山再起!”他奚落的语气句句清晰,她也不避嫌,“我不要它像以前一样强大,只要不被你们刻意压制就行。”

“好吧,不说这让人烦恼的事情了,我们再不出去,这酒会可就真的散了。”

“有你在,他们谁敢散?”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凜起了唇,面色阴郁僵硬,“家宜,我被你利用,也只有这么一次,以后再没有例外,知道吗?”

“知道了。”

她在心里嘀咕,是,他是被她利用了没错,可是,她同样付出了代价好不好?而且,是他说的,陪他一个晚上,他就答应,所以,充其量,这只能算是一场利益和肉体之间的得失交易吧?她付出了身体的代价,而他呢,只是稍微动用了他个人的一些权威而已,说到底,还是她最为吃亏一些吧!

她沉默的跟着他,来到了楼梯间,绰约之间可以看到客厅里衣冠楚楚的贵族,那些人一个个没趣的很,外表光鲜亮丽,骨子里却是物欲横流,虚伪狡诈,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愿意让自己混进去这样污浊的场合,但是,她又没办法躲避!唉,经历过一些事,连看人看事的眼光都变了,心已蒙尘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纯白,那个跟在肖逸凡身边叽叽喳喳着宴会盛况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了!

那个时候,她是向往着成为那些阔太太中的一员,穿着贵重的皮草,带着亮堂堂的首饰,踩着珠光宝气的高跟鞋,像自己作风一贯大胆的妈妈一样,洋洋洒洒毫无顾忌的跟男人在舞池中周旋,欢快的笑着,喝着杯里的红酒,多么恣意多么美妙的生活啊,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是那种想法呢?

肩膀被人按住,林家宜猛然回神。

她不解的抬头,陆劭南正在皱眉思索着一个问题,“唇色枯槁。”

意识到他眸底的意味,她连忙将头往后仰过去,“唔……你别……”

可是,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直到她深深的感觉到唇上传来的刺痛是那么的明显,他这才松开她,欣赏着他的杰作,“嗯,水光潋滟风景独好,这个办法妙极了,以后你可以为我省掉唇油的花销了。”

“小气鬼。”

“你说什么?”

“没。”

两人的身影乍一出现在入口,大厅内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视线齐齐的聚在了两个点上,夏楚赶紧从人群里走到最前面,笑着朝自己的女儿扬了扬手,在陆劭南的陪伴下,林家宜缓缓走来,长长的紫色晚礼服,轻柔的缎面贴着她的曲线落下,裙尾处小小的一点分叉令她在移动间隐隐散落丝滑柔腻,她每一个迈步,都会带出一抹清风,罗马柱旁垂下的纱幔被撩起来,拂过她明丽动人的脸庞,她万种风姿,尽在世人面前展露

今晚,她是宴会的焦点。

以前,对外界来说,她是一个神秘的异国公主,现在,对她更是琢磨不透了,但是,无论家境怎么落魄,她无疑是重要的人,不然,何以有身边的翩翩公子敢当绿叶?陆劭南一直保持着绅士的笑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光彩,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定在了他的身上,无数的仰慕和欣赏,都希望有一瞬间的目光相交,然而只有她一个人得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目光只在人的头顶上行走,淡漠地看过,眼中掠过了什么,其实都不入眼底。

他俯身过来,他的脸离她只有一厘米,她睁大了双眼,他的唇边勾出很深的弧度,“我美丽的公主,这样的关注度,还满意吗?”

“嗯,还行。”她退开一些,依然躲不过他的手,扶着她后背的那只大掌,托着她向后倾斜的身体,他随后便一点点的靠近,一缕琥珀香一层层的将她包围,犹如一张无形的网束缚过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他的味道所感染,甚至有种毛细孔都会被浸透的错觉,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声的说,“你千万别!”

“为什么?”

“你吻我之后,是不是要向他们宣布我是你的情人或者……”

他眼睛黑沉,“女友。”

“别说,什么都别说,至少现在别说,好不好?”

“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

一个旋身,他从她身边掠过。

身体失去依附,林家宜差点落了个跌倒的下场,幸得夏楚眼明手快的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家宜,你没事吧?脸色怎么不大好?”

“没事,妈,别担心……”她笑着随口应着,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住了,夏楚激动的反应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家宜,你终于叫我妈了,你终于肯叫我了,两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再听到过这个称呼,我的乖女儿!”

林家宜被拥抱得无法喘息。

她虽然面带微笑,但是只有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僵硬,“别这样,我刚才只是……”

对,她只是不小心而已,叫了十八年的妈妈,会很自然的顺出口,这虽然让林家宜不情愿,却也无法多做解释。

她想要从夏楚身边离开,这个想法比刚才和陆劭南在一起还要强烈,可是,视线稍移,那人正与宾客聊得欢畅,他侃侃而谈,灯光下闪烁着他冷冽却又不失优雅的笑容,目光的细微之处都透出垒垒的金戈之意,哦,对了,她还差点忘记,他刚才是带着盛怒而去的,此刻,又怎么会回来救她脱离苦海呢?

内心挣扎之间,身边的夏楚忿忿不平的说,“没想到肖逸凡竟然没来。”

林家宜手一抖,婉约的低下头,“没来吗?”

“还真不是东西!”

“肖叔叔和肖阿姨不是在那里吗?”

“算了,这笔账我给他记着!”

“别这样,他有自己的苦衷……”

妈妈的斤斤计较让林家宜有些反感,不由得脸上现出一丝情绪,夏楚顿了一下,“傻瓜,别总是为男人找借口,要不然,将来可有得你吃亏的。”

为男人找借口?不,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那次电话之后,肖逸凡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她面前,他规规矩矩的按照她的要求,委曲求全的回避着她,她明白那一夜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她伤了他!她联手陆劭南一起重重的把他给踩在了脚下,他肯定很恨她吧?

她是一个坏女人!

借着来到自助餐车的机会,她摆脱了夏楚过于热心的纠缠,一杯酒刚刚端在手里,一个身影就挡住了去路,她抬头,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扫着她,眼神如冰似寒,薄唇一张,带着尖锐的不屑,“林家宜。”

“肖阿姨,您好。”

“你真是妖孽!”她脸上的微笑是给大家看的,她嘴中恶毒的咒骂却是给她一个人听的,“从你和逸凡交往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你是一个不让人安稳的狐狸精,又是我们家的扫把星,你出国了,我儿子连未婚妻都不要了,还学会了跟我们作对,两年后,你回来了,他就又开始魂不守舍了,工作也不要了,人情世故也抛却了,日子似乎也不打算过了,你说,你这妖孽到底要兴风作浪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才肯放过我傻傻的儿子?”

她刻薄尖厉的话语让人无法忍受,身边的空气慢慢的拉长,她深深的感觉到它变得极细极细,脖子上的宝石似乎有千斤重,让她难以抬头挺胸的做人,她弓着身子低过头,拿着酒杯无意识地用牙齿啃咬着。

“你真该消失!直到死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我真的让您这么痛恨吗?”

“再也没有别人可以跟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相比了!”

她几乎把话给说绝了!

林家宜深吸一口气,抬头,唇离开杯壁,酒液从杯口滑落,在杯身划出了一线灿亮的轨迹,竟似泪痕,一种悲凉的感觉像蛇一样游进心底,缠绕着,“肖阿姨,您别忘了,最先抛弃我的人是他!自那之后,我从来没有再去纠缠过他……”

“是,妖孽就是妖孽,自己本身不做什么,却偏偏有男人犯贱来拜倒在你裙下……”

她的气息越见不稳,她痛恨切齿的模样让林家宜无所遁形。

一声遥远的呼唤,“家宜……”

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关切,还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担忧,林家宜没有立即转身,肖阿姨是面对那人的,这一刻,她面色有些尴尬,匆匆的低头走开。

“家宜,在那里吗?”

这声线是一模一样的,此时,林家宜是真的确定了,回头时已经热泪盈眶,对面的男人模糊不清,依稀可以看到他俊朗的眉宇和墨黑无光的瞳孔,连喉咙都是酸涩的难以发出声音,“大哥,真的是你?”

“是大哥,大哥回来了。”

“大哥!”

“来!”

看到那敞开的胸膛,她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杆,呜咽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林正龙只是轻拍着她的背部,并不言语,任她的泪水浸透他的礼服,那滚烫的力量几乎直达他的心脏,一股拥有全世界的错觉更是让他叹息不已。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未来得及抹掉眼泪就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去接你?你的眼睛还没好,怎么就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呢,没人陪你来吗?是不是很累了,我扶你过去休息吧?”

一连串的问话让林正龙笑了,“先回答哪个好呢?”

她也跟着傻笑,用手指捣着他的胸口,“大哥真够坏的,明知道我会哭,这个时候出现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吗?”

周围早有无数道眼神射过来,最刺眼最毒辣的注视来自于一个众人围聚的焦点,等她的眼光迎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自如的跟人畅谈甚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是她的错觉吧?

“大哥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里太吵,我们去阳台。”

扶着他一起走到了那片隔离尘嚣的空间,一层窗帘,她的眼睛便清净了,看着大哥和往日一样的健康和俊逸的身姿和面容,不由得充满了对上帝的感激之情,幸亏他康复了,要不然她真的会让此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刚才,她的话你别放进心里。”

“大哥听到了?”她有些狼狈。

“眼睛看不到的好处,就是听觉比常人灵敏。”

她的眼睛里有一刹那的茫然,“大哥,充满嫉恨的女人……真可怕……”

“你始终还是太单纯,大哥以前一直想要你远离那些纷纷扰扰,不愿意你涉足进去,所以,对你保护太过,以至于你现在才会这样的苦恼,这次的事情,虽然对林家有好处,但是对你,却很不好,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只有面对了,剩下的你就不用再周旋其中,大哥回来了,大哥会处理好一切的,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有大哥在身后保护你,他人的言语攻击兴不起大波浪,所以不用介意,知道吗?”

她点头,被肖阿姨中伤过的失落情绪缓缓的抹去,重新找回了原来坚实的依靠,这种感觉跟以前一样的幸福美满,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大哥的眼睛……”

“不妨事。”

“可是,始终是不方便的。”

“那么,家宜来做大哥的眼睛,不好吗?”

“当然好!”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另外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顿然插入,“恐怕没有那么好。”

紧挨着她的身躯瞬间紧绷,林正龙的语气很淡很冷,“陆劭南,这是法制社会,你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

倚靠在玻璃门上的身影悠然自在,他指间夹了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浑身影显出一种长期处于人上人的贵气,但是却又不带一般纨绔子弟的浮华,周身围绕着一种靠血腥拼出来的霸气,他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幕,说,“世间黑白,本没有分明的界限,况且,你我都是明白人,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做过的事情落下把柄吗?哦,也许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一个大大的正派人物,做的生意都是清清白白的。”

“是吗?”林正龙嗤笑,显然是不信的。

陆劭南没有多大的兴致跟他聊天,指了指门外焦急徘徊还不停往这里张望的张未泉,“喏,厅堂里那些人可都等着你呢,今晚,是林氏的一个契机,如果你不把握好,那以后就别想在我手下得以翻身了,我不会轻易的给人机会,你,别把我的好意给浪费了,不然,你妹妹的付出可都白白浪费了……”

说到这里,他向林家宜的方向瞄了一眼,“对了,小家宜,今晚的约定,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他眼底的笑意让她气恼,“我跟你没有约定。”

“那,我不介意再亲口告诉你一次……”

“你,你别说!”她急得差点过去捂他的嘴,当着大哥的面,他要她彻底将颜面给丢弃吗?她不要!于是,不等大哥问什么,她便扶着他往外走,“大哥,我们先出去,今晚的大事别给耽搁了,以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不可避免的,她与陆劭南擦肩而过,刚迈出两步,她的胳膊便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她顿了一下,向迎上来的张未泉深深的看了一眼,把一只手从大哥的掌心里缓缓的抽出来,看她要离去,他收紧了手指,她劝慰的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大哥,你尽管去,我在这里看着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好。”

手肘一紧,她痛得咬紧了牙齿。

大哥刚转身,她便落进了身后人坚硬的胸口,‘咣’一声,门被关上,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

她唔唔的摇头,凉飕飕的空气侵袭而来,他危险的眯紧了眼睛,“没穿?”

“……要你管!”

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她没好气的瞪他,一只手绕到后面想要去够拉链,却被他将双手放在他颈项后面,眼底跳跃着火热的光芒,说道,“以后再敢这样大胆,我剥了你的皮。”

林家宜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低声解释,“……我没有时间去买,你以为是我故意不穿的吗。”

而且她以为不会有人眼尖的看出来,更不会有人像他这样扒开她的衣服看个明白。

“你不会打电话?”

“这东西怎么让别人代买?”

“谁让你给别人打电话了?”

她抬头,眸子里漾出不可思议的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闲了?”

“我乐意效劳。”

“只怕是有代价的。”

脸上划过一丝失意和苦涩,他颔首,“对。”

一个低头……

双手无力的钻进他浓密的发间,小猫一样揪着拽着,“你别这样,窗帘还没拉,会被人看到。”

“不怕。”他咕哝了两个字。

“陆劭南!”她伸手去抓他的脸。

受到打扰的男人冷哼一声,“真是麻烦!”

后退两步,长长的胳膊一探,‘唰’挡住了三三两两好奇的目光,他重新贴过来,“你要知道,欲盖弥彰这个道理,现在我把那层窗帘拉上了,我和你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也会被人当作发生了实质的苟且之事,所以,拉上不拉上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反正我是要一定要做些什么坏事的,给他们看去了不是很好,你和我的关系就更扯不清了,让他们误解着对林家是有利的,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我的小家宜?那,有没有反悔,我不介意再重新拉开。”

像是害怕他就要付诸行动,她主动抱住他的腰,“别去。”

她宁愿这样,总比被人眼睁睁的看着好过许多!

“我热情的小妖精!”

“这里不行的,陆劭南,你放了我这一次吧!我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看不到。”

“我妈也在。”

“她不敢进来。”

“你这个无赖!”

她的理由都被他否定得很干脆,他的唇舌也没有一刻的清闲……

“家宜,今天我让你跟他回去,以续兄妹之情,以后的日子,你们不可以同在一个屋檐下。”

“我……也不能……跟你住在一起。”

而他,埋头在她颈窝,“提香宫堡,不喜欢吗?”

“那是……你的地方。”

“你可以住在那里,我很忙,不经常回去。”

“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可以。”

不管结果如何,他还是松口答应了这个卑微的恳求。

林家宜这次的确很配合,这让陆劭南体会到了一种充实感,空虚不再纠缠着他的心脏……

结束后,他帮她擦干净……

起身的时候并没有把脏掉的纸巾直接投进垃圾桶里,而是重新放回了口袋,这个动作,让林家宜别过了脸,“为什么不扔掉?”

“我有收集这东西的癖好。”

“下流!”

她惊愕的表情让他心情大好,“别小看了有心人的恶趣味。”

她不是滋味的‘啊’了一声,垃圾桶里的东西,也会有人翻看吗?真是……

在她歇息的功夫,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重新捡起阳台上搁置的香烟,伸手摸来火机,正要点燃的时候又想了想,转而将火机放在她手里,惹得她看了又看,“送给我这个做什么,我用不着。”

他轻笑,“为我点上。”

“你没有手?”

“乖,听话。”

她瞥了他一眼,‘叮’的一声,带着蓝黄色的红色火焰映照在两人之间,他的脸,大概因为刚才的运动染上的红痕还未褪去,多多少少让他看起来多了平时没有的人情味,平和了不少,他不动,她把火苗凑过去,怔怔的看他吸了一口,香烟顶端燃起了红色的星星光点,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吸进口腔从鼻孔吐出……

她想,他这种吸法是不是更健康一些?

莫名的,她觉得这样的他很迷人很风骚……

三岁看老,而他十年如一日的这副魅人的面孔引得无数的人为他前赴后继,以前邻家的女孩小娇对他纠缠不已,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大哥哥大哥哥,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不胜数了吧?唉,在这个注重风姿仪态的世界里,他是多么的优秀,人们对于璀璨生辉的美,总是没有抵抗力,连她,也是如此……

“怎么,突然觉得非我不可了是不是?”

“才没有!”

意识回归,她连忙矢口否认。

他用下巴向他示意了一下她手里仍然在燃烧的火机,提醒她,“小心烫手。”

“哦。”

狼狈的熄灭,放在了阳台上,她讷讷的说了一句,“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没说话,缭绕的烟雾后面,黑金色的眸中热度不减。

她与他不小心对视一眼,匆忙错开了眼神,从他身边走开两步,趴在阳台看下面,他在身后启唇,“家宜,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我很喜欢。”

“你别自作多情。”

“是不是我多情你心里清楚。”

他的话,她竟无言以对,呼吸也凝住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准备离开,“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推开了那道玻璃门,陆劭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唤住了她,“家宜。”

心里一紧,这么快他就反悔了?于是,她迟迟的不肯回头,一个红铜色的手机送到了她眼前,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这个,拿着。”

“我不喜欢用。”

“我不在你身边的每个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不然……”

他的威胁总能奏效,她很没有名誉的接了过来,却很是不情愿,“打电话做什么?”

“……说话。”他的脸黑了。

“经常见面又有什么好说的。”

“真够无情的。”

他寒气森森的看着悄悄溜走的人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

在酒店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留下张未泉他们善后,林家宜便跟着大哥坐上了回家的车子,夏楚本来是另外有车的,她却选择跟他们同挤一辆,她坐在前面,林家宜搀扶着林正龙坐在后面,两个人窃窃私语,前面的她不甘寂寞,总是频频回头插话。

“哥,大嫂和两个孩子没有一起回来吗?”

“回来了,住在橡树园。”

林家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橡树园她知道,是大哥很早以前在那里购买下的一栋休闲别墅,但凡休假,他们偶尔会过去住两天,风景优美,幻境安谧,很适合大嫂那样喜欢清净的人居住,不过,这样一来,原本的一家人四分五裂了,几乎是人均一个地方了,爸爸在疗养院,而她呢,现在属于没有居所的一个流浪者……

夏楚唯恐林家宜会跟林正龙一起走,她满脸堆笑的说,“正龙啊,今晚就先回家住一晚吧?你爸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好。”

林正龙自然是满口答应,因他本意就是这样。

林家宜却对于妈妈的多此一举很是看不过去,而且,她口中所说的‘一家人’,明明是把大嫂和两个宝宝给踢出了,大哥竟也不气?脑袋里不由得忆起了两年前妈妈是怎么对待可怜的子轩的,那么小的孩子,她都忍心,唉!后来她走后,子轩又被送回了大哥身边,幸好是这样的,要不然,她真的不敢想象一个孩子会被妈妈教训成什么样子!一想到这些往事,她更是没了好脸色,看也不看夏楚一眼,只顾着跟林正龙说话,“你跟大嫂说过了吗?别让她等你到很晚还不睡觉。”

“放心吧,大哥做事你还不放心?”

“我改天再去看两个孩子。”

“好。”

兄妹两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回家,亲自来开门的,是林皓哲,由王太太在旁边搀着,他精神奕奕的样子更是让这团圆的气氛显得更加的温馨和让人感动,聊天直到深夜,几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林家宜亲自把大哥送到卧室,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咬咬牙又返回了,从衣柜里找到一件合适的浴袍,又把他明天要穿的衣服,从里到外包括内裤和袜子都准备了一套,看着一边解扣子一边摸索着往浴室走去的男人,她上前主动帮他,“哥,我来。”

“傻丫头,哥哥自己可以的。”

“这里你又不熟悉,万一伤到怎么办?”

“好吧,扶我进去就行了。”

放好了一缸温度适宜的水,又将花洒调节好,将洗漱用品放在容易拿得到的位置,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她身上衣服也湿了大半,凸显着身体最为明显的特征,她心下一急,想要拿毛巾去遮,却想起哥哥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她赶紧退了出来,疲累的靠在椅子上等着,睡意袭来的时候,一阵陌生的铃声在身上响起,她连忙低头寻找,是陆劭南送她的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个‘南’字,心里一叹,她接了起来,“喂?”

“睡着了?”淡淡的沉稳的呼吸传入她的耳膜,就好像他人近在眼前,不由得将手机移开了少许,轻轻的‘嗯’了一声,他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然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听起来也是困极的样子,“好,睡吧,晚安……”

这个当口,浴室门被推开,猛然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插入,“家宜,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等……”

林家宜赶紧去捂听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面慵懒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冷酷,“谁?是你大哥的声音吗?”林家宜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唯恐他误解,赶紧语无伦次的解释,“呃……是……不是这样的……”

“这么说,你在他房间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还没睡……”

“那你骗我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

信号被武断的切掉!

她翻了翻白眼,真是够倒霉的!

她本意是不想骗他的,但是跟他解释的话又很费力,干脆简简单单的‘嗯’一句,没想到就这样把自己的后路给堵了,这可如何是好?

肩膀被人拍了拍,“家宜,没事吧?”

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大哥,她顿时怔住了,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精壮雄伟的身形,跟陆劭南差不多的强壮有力……

她的脸躁红不堪,连忙起身离开,“大哥睡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晚安。”

“哦,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知道了。”

‘咚咚咚’跑回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缓缓滑落,将一张脸深深的埋入膝盖之间,她痛苦的嘤咛着,她这是怎么了?看到大哥的身体竟然也会联想到陆劭南,还会莫名其妙的不安,以前他们兄妹之间从不分彼此,搂搂抱抱的也很正常,她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失态,混蛋!都是陆劭南惹的祸!对了,陆劭南,他不会因为今晚的小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她思忖,应该不至于……

即使这样想着,她还是忐忑不已,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林家宜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一股强烈的存在感给惊醒了,而且,还感觉呼吸极其的困难,氧气……氧气哪里去了?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一张熟悉的放大面容,她眨了眨眼睫,定了定心神,捂住了到嘴的尖叫,难以置信的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对视,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大哥,你的眼睛好了吗?”

“在说梦话吗?”他低低的笑,林家宜摸着乱糟糟的头发不好意思的喃喃着,“不是啊,不是啊,是大哥你这双眼睛实在太有穿透力了,跟以前粉强大的杀伤威力不相上下,直接把我从周公那里给秒杀醒了。”

“这是在赞美你哥我吗?”

她摇头如摆鼓,“no,no,no,是你把我盯醒了!我真想用拳头把你这张经典招蜂引蝶的面相给毁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暴力小丫头!”

“对了,你干嘛这么坏心的抢我氧气?”

“小懒猪,睡得这么沉,该用午餐了!我怕你会饿死在睡梦中!”

“啊?中午了啊?”

她举头四望,床头柜的闹钟的确快要指向十二点方向了!在国外,她从来没有一天睡得这么沉过,昨晚大概是真的太累了,睡着之后就没有再醒一次,而且,最奇迹的是,平时经常做的那个噩梦也没有来打扰,唉,不管怎样,家,始终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即使和家人有多么深切的怨恨和积忿,她总是无法真正的挥手离去……

这,就是亲情的羁绊吧!

身边床位一弹,林正龙站了起来,宠溺的回头笑,“起床吧!我先下去等你!”

“好,哥你小心一点儿。”

“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林家宜这才将眼光掠到了桌面的手机上,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没有来电显示,没有消息,什么也没有,真是不正常!陆劭南向来不是喜欢隐忍的人,他恼她,必定不让她安稳的过,可为什么没有什么动静呢?要不要给他拨过去呢?昨晚,毕竟是她不小心撒了一个小谎,还当场让他给识破……

要道歉吗?

不!不!不!

如果他不理她,那她岂不是很安全?

好,就这样吧!祈祷他最好一气之下把她给丢到九霄云外,那么,大家都好过一些,想到这里,她便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去浴室洗漱,然后就飞快的奔到了楼下,将一天剩下的时间交给了家人,她和大哥两个人直到晚饭后才把爸爸送回了疗养院,大哥回了橡树园,林家宜本来是要跟着他一起过去看看两个小家伙的,可在上车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陆劭南临别的警告,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她没有跟他回去,她也没有回家。

她很累,她也不是不想有个温暖的地方,她也不是在刻意的跟谁闹别扭,只是一颗心始终无法释怀,她不愿意面对妈妈,这个爱她至深却也伤她至狠的女人,她曾经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只是,铁证如山,她和妈妈是多么的相像,这些遗传上的特征是怎么也无法被人随意抹杀的,她是夏楚楚的女儿!真是悲哀!

坐在冷清的庭院,缩在那方躺椅上,她将自己抱成一团。

夜晚的风无情的袭来,她瑟瑟发抖。

口袋里有东西在‘嗡嗡’作响。

此时,她蓦然大喜,终于,还是有人想起了她……

她几乎是满怀期待的接了起来,入耳的便是他的咆哮,“林家宜!”

她一个哆嗦,“陆劭南,你,你,你还没睡啊?”

他阴鸷的冷笑让她的神经紧绷到快要断掉,他一字一顿的咬出,“本来,我是想给你一次机会,给林氏一个机会,作为你回国的见面礼,但是,现在,很不幸的告诉你,我又改变主意了,我果然是不适合做大慈大悲之人,你呢,也不适合在你大哥和我之间周旋,别怪我用极端的手段逼你,如果我不逼你,你永远不会主动向我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她心乱如麻,又不懂他为何要这般,难道,“就为了昨晚的误会吗?我和大哥真的没什么的,我只是把他送回房间,他进去洗澡的时候,我在外面等着,你打电话过来,我怕你误会所以就没有多说什么别的,我不是故意撒谎的……”

她的解释并没有让他安定下来,他冷嗤,“那么今晚吗?”

“今晚?”她不明白。

“我在你家楼下。”

“啊?”

她恍然大悟。

原来,他误以为她跟大哥回家了!心里有丝小小的庆幸,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呼一口气,幸亏,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她不说话,他以为她无言以对了,语气更是锋利无比,“看来我始终没有让你得到身体上的满足,请你告诉我,在你亲身经历了几个男人之后,他好还是我好?当然了,他肯定更温柔一些吧,他更能让你找到飘飘欲仙的快乐感觉,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对他这么依依不舍,这么难以放弃,我说对了吧,小****?”

“陆劭南,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竟然说这种毫无逻辑的混帐话!她真想把手机摔到他脸上……如果可以的话……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我不跟你吵,如果你不怕睡梦中被鬼魂惊醒,你就放手去做吧!”

“我连刀枪都不怕,你以为我会怕那些不存在的鬼魂?”

“是啊,我忘了,你怎么会怕,怕的是我,每个晚上,我都做梦,梦里有向我索命的厉鬼冤魂,我难以入眠,我生不如死……算了,我挂了……”她几乎要涌出泪水了,她不能提起那些往事,一提起来总是这样激动,她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如果他还要她失去,那她也就是再多点心痛而已了。

她把手机给扔了,恰好扔到了正前方的喷泉里,‘咚’一声落水的声音,她立即后悔了!

满腹懊悔的走过来绕着池子走来走去,却诧异的发现那手机竟然奇迹般的在水下频频闪着灯……是他又拨过来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她刚才是真的被气坏了,所以,后果什么的全被她抛到了脑后!这下清醒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她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不到十分钟,又起身绕着池子走了几步,探头看了又看。

然后又无奈的坐回位置上。

这样一来一去的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她终于不再如此犹豫了,攥了攥拳头,将鞋袜全部褪下,又把裤腿给高高挽起,一只脚刚触到冰冷的水面,身体就被人从后面给搂住了,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箍进他的血肉之内,无论抱得多紧都无法让他心安,她的腰生疼,他犹如失而复得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该死的小混蛋,你就这么想寻死想解脱吗?没那么容易!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永远都不允许你先我而去的!好狠心……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心呢,你说,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狠心呢?”

“陆劭南……”

“你说!”

“我狠心吗?”

“没有女人比你更狠心了!”

他一定要把她钉在这十字架上,他口气中的笃定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是那种冷血动物,她难道真的遗传了妈妈这方面的基因吗?不!她明明是受害者!狠心的,是他,是妈妈!很想大声的反驳他,但是,他剧烈的心跳和不停触及她耳垂颤抖的唇,又让她不由得怜惜不已,他竟然真的以为她要轻生吗?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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