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荡,早已利用李连玉套出作战图纸。
图纸连夜交予匈奴,匈奴总将冷笑一声:“这次作战多亏王兄,王兄此举可谓是我匈奴大恩人,只盼早日凯旋归来,这功劳自有王兄一份……”
王荡点头哈腰,谄媚至极,朝着匈奴首领:“大人何必如此客套,只要帮上,我自是义不容辞。”
匈奴首领克尔庆大手一挥,后面匈奴将士搬来一桶酒,另外随从,从左侧把烤得焦嫩的羊肉放在大盘中。
“今日王兄且在此用膳,中原人的规矩我自是不懂,用你们中原人的话,王兄多多担待才是。”
王荡自是又一番点头哈腰,方才落座。
千里迢迢万雪飘,大风凌厉吹过边疆,众家“义”字军将士围着火堆,啃着冷馒头。
兵马大元帅手提一壶烈酒,扬起头,风雪吹灭,毫不顾忌,任雪飘落在眉眼之间。
他冷酒入肚,豪爽的把冷酒递与旁边的将士。
应启昭站在一处高崖,朝远处眺望。
大雪覆盖整片土地,触目所及,白雪嗷嗷,甚是严密。
若是在这里多呆几日,必然断了粮草,只是朝廷支援部落还未曾到来。
应启昭信步走到兵马大元帅旁边,低下头,瞧这冷酒,只端起来一饮而尽,冷酒入肚,火寥寥的烧着胸腔口。
“元帅,若是在此多停留几日,只恐……”
“我岂不懂,只是大雪漫漫,众将士缺衣少粮,在蛮荒之地多呆一刻,便失了一份性命,只是若是连夜赶回去,只恐戎狄之事不可乐观啊。”
大元帅眉目不展,挂着极重的煞气,虎目微微睁着,有些醉眼迷离,瞧着远处的大雪,唇边挂着一抹冷笑。
应启昭站起身,瞧着围在火堆边的将士,心头一冷。
“元帅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只恐不战而败,众将士缺乏的是,恰恰是士气……”
“等一等吧,等粮草到了,我们休整一番,重新启程。”
应启昭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远处大雪飘飘,带着几分寒意,呼吸成冰。
偶有几只雪鹰,从天上滑落而过,带来几分萧条,尖叫声响彻山谷。
戎狄将士在山的那头,那里锣鼓喧天,甚是热闹。
戎狄将军黑着毛胡脸,冷笑着,灌着酒。
旁边小将士低着头,不断为将军倒酒。
“这个鬼天气,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冷,若是继续下去,只恐不战而败。”
旁边站了几个将士低着头,瞧着将军,却不敢说什么。
一个年迈的老将军,头发斑白,头上围着花色丝巾,冷笑一声。
“光凭这天气,就算他们想赢,我瞧着也甚是不简单。”
将军冷笑一声,瞧着老将军,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老将军已经结成冰的胡须上,只冷冷的笑着。
“你本是中原人士,且又是中原朝廷的将军,对于中原人什么习性,你自是熟悉,你且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在这见鬼的天气,不战而胜。”
老将军上前一步,跪下去,胡须颤抖:“老夫自投靠了戎狄之后,最恨别人提及中原,中原人欠我血仇家恨,我自是巴不得中原人早早的死光。”
戎狄将军冷笑一声,瞧着漫天大雪:“赵荣光啊赵荣光……”
老将军只低下头去,早泪水涟涟。
深夜很快降临,盘山而过的老雕,服冲而下,从众将士的头顶飞过。
随后盘旋在远处的雪山顶,双目炯炯有神,如这黑夜里繁星。
他们要在这里等着,等这些将士的死亡之日,吃这众将士的尸肉。
来回巡逻的士兵,远远近近的走着。
早已燃起的篝火,随处都可见,借以驱寒。
士兵都心头松懈,这个时辰,最是困乏的时辰。
远处传来几声呼啸,声似老鹰。
守夜将士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没看着什么。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大雪,扑面而来,这些将士睁不开眼睛,只恍惚一刹那,很多人从远处,从雪山上,从很多漫漫的大雪边,影影绰绰的黑点,由远而近,奔了过来!
这些将士大吃一惊,疾声大呼。
将士奔走,从营帐中跳出来。
应启昭拿着长剑,很快和这些突袭的人打成一团。
雪影交织,长夜漫漫,血腥的味道顺着远处漂流而来,随着大风吹过去,刮得漫山遍野都是红点,似这正月里开的腊梅,红处片片。
有惊呼声,有痛苦的哀叫声,还有夹杂的求救声,有跌落山崖如归路的雪球,刀剑刺破血肉呲啦声。
白衣血红,染红了这片大地,这片被白雪覆盖着大地,毫不留情的把这些尸体掩盖在暴风雪之下。
暴风雪狂虐,放肆在这片你死我亡的战场狂虐的吹着,这里瞧不见一处生息,处处都是躺倒在地,很快被盘旋已久的老雕,雕琢而去的尸肉,面目全非。
大元帅久战沙场,早已鲜血淋漓,身上中了数箭,强撑在地上。
他单手支撑,紧握剑柄,双眼像受伤的虎豹,恶狠狠的,丝毫没有一丝服输之气,没有恐惧,没有颤栗,只有冷如冰霜的傲气,站立天地之间,与傲雪为伍。
他心头血,早已流干淌尽,心头哀乎,全然未曾体现在表面。
这遍地躺着的是与自己南征北战,死里逃生的将士,跟随自己多年,为朝廷,为家国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横尸遍野。
老元帅的脸,久经风霜如客已久的老树雕,带着几分狰狞。
老元帅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一名将士,身着戎狄服饰,头上盘着圆圆的发髻,冷笑一声,朝着老元帅逼近。
老元帅紧咬着牙,钢牙咯咯作响,次着风雪中呼啸而过的风,带着铮铮烈气。
几个来回,刀剑碰撞擦出火花,犹如这黑夜里,远处一颗颗的星辰,点亮这漫天雪地里,这一片狰狞,这一片修罗场。
戎狄将士的长剑狠狠的刺透老元帅的心脏,老元帅大睁的双眼,呼吸抖动,伴着胡须,迎着烈风,缓缓的倒了下去。
应启昭回过头去,大喝一声,一把长剑凌空而起,飞跃过众将士的尸体,直奔这戎狄将士的后心而来。
戎狄将士顿时栽倒在地,了无声息。
泪水顺着应启昭的脸颊,再也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滴落在冰天雪地里,刺啦一声,冰雪融化。
“老元帅……”
应启昭哀痛出声,他身子扑在老元帅的身上,老元帅双眼圆睁,看着应启昭。
老元帅不甘心,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应启昭闭上眼睛,任凭风霜雨雪吹过来,刮在脸上,却再也没有任何痛觉。
远处的刀剑声顺着烈烈的暴雪划破长空,由远而近,直接刺中应启昭的后背。
应启昭猛的回头,双目圆睁,拔出长剑,冲着偷袭的僵尸,猛的一个回旋身,偷袭的戎狄士兵顿时扑倒在地,顺势滚落山下。
余留下的几个戎狄将士,相互看了一眼,冷冷的朝着应启昭靠近,左右围攻。
应启昭终究体力不支,一个不察,背后又中了一刀。
应启昭匍匐在地,有人顺着便是一脚,应启昭的身子顺着山崖滚落而下,直直坠入无边的黑暗。
黑暗无边,应启昭直直的下落。
风雪崩塌,随着应启昭的下落,砸在他的身上,元帅临死之时的眼神,顺着应启昭的眼泪滑落,众将士惨死一地,横尸遍野的惨象,一幕一幕得,随着应启昭的摔落,隐没在眼泪深处。
老鹰盘旋而过,相互争食,地上众将士的尸体,一夜之间被这些老鹰全部都着实一空,余下的便被风雪埋了,长久留于此地,再也没有回归之日。
大雪呜咽着,吼叫着。
远处来了几匹黑马,马上的人穿着一袭黑衣,冷冷的把马落在这里。
为首的男人鹰击一般的双目,冷冷的看着这里漫天的雪花,试图遮掩住地上的血迹。
他从喉咙间,迸出一声冷笑:“这次全亏了你,待回去,自是赏你黄金万两。”
身后跟着的男人矮着身子,趴在马上,整个人淹没在风雪中。
海棠走在漫天的雪地里,绝望的看着这铺天盖地的雪,可是却无处可寻,空落落的,像一根根的扎的海棠慌张的心头。
这是哪里,应启昭在哪?
海棠举目四望,处处苍白,瞧不见远近,仿佛这天地间,便融为这大雪中。
远处的血色滚滚而来,像大风雪之际,突然换了颜色,便是这红色逐渐占据了这天地之间,把海棠紧紧的遮掩。
海棠顿时感到呼吸难耐,痛苦,深刻的痛苦绝望,沁入心脾的绝望。
一丛白影从远处出现,只留了一个背影又转瞬消失。
那是应启昭,自己梦过几次的身影,怎能记不得。
海棠狂奔而去,追着背影,转瞬间,背影消失在无望的天边。
海棠狂呼一声,泪水滚落而下,突然哇的一声坐了起来,瞧着烛火闪闪,已是深夜了,如此做了噩梦。
翠安翠宁奔涌至房间,翠安紧张的瞧着海棠泪流满面的样子,知晓是海棠做了噩梦。
“小姐,自公子走了之后,如今这几日,你且日日做了噩梦。”
“小姐,人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委实是过于担心公子了,自是做了这个梦,却也于你甚是担心所致。”
海棠惨白着脸,双目无神,斜靠在床榻上,无力的笑了笑。
“到如今,他还没有任何消息,我怎能不慌,怎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