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冷酒接着一壶,浇不灭离别亲人的伤痛。
顾天鸿冷笑着看着远处忽明忽灭的烛光,原来当初父亲交于自己的这道秘章,终于派上用场。
外面突然下起了凄清的冷雨,夜色深寒,几匹快马快速冲往这里,最后一滴酒入了喉头,滚落至胃里。
顾天鸿翻身而起,快速破门而出,翻身坐于马上,马儿驰程,飞往皇宫方向。
行动甚是迅速,太监着急的连夜传旨。
皇上坐于御书房,端坐正中,神色严谨,龙目圆睁。
“你今日说的话可是真的,可有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
顾天鸿喘了一口气,低下身子,从袖口里摸出一本奏章,双手捧着,递给身旁的太监,太监接过去,不敢瞧上一眼,知道事关重大,事关人命,更事关这天下变动。
“皇上,这是微臣的父亲在生前交于微臣,那日父亲便料到了今日。”
皇上神色凝重地翻看着,一页一页在手中哗哗作响,翻的速度甚快,神色也变得快,脸色由青到白由白到青,转瞬间,便冷着一张脸,怒极而笑。
“真真是朕的好臣子,朕的好皇儿。”
“此等阉人也敢犯上作乱,委实是活腻了。”
皇上连夜下旨把王荡捕捉入狱,直接从皇后娘娘的宫中领着打入慎刑司。
皇后娘娘惶恐极了,声声哀号,偌大的皇宫,始于皇后娘娘一人冷清的趴在那里,始终不肯抬头,身旁的丫鬟,奴婢跪了一地。
他们都不敢劝的,皇后娘娘性子甚是了得,这是一个不慎招惹皇后娘娘,必然死生何处两茫茫。
曾经有一次,皇后娘娘因着心情不爽,且又在外着了其他嫔妃的气,自是百般的恨。
因着一个宫女,自持得皇后喜爱,多多宽慰了几句,谁曾想一句不合,被皇后娘娘杖责50大板,连夜毙命。
所有这些奴婢都是吃了教训了,看着皇后娘娘这番,也只淡然处之。
人人把头低着,妥妥的跪在那里。
皇后娘娘声嘶力竭:“皇上……你怎的就这般狠,皇儿他……”
一连说了几个皇儿,皇后娘娘生生说不出来,愣在了当场。
五皇子连夜抓入大理寺,连夜进行突审。
皇上作镇,端坐于大理寺内,瞧着关在牢里的五皇子,神色疲倦,身着白色衣衫。
上面污泥点点,没有一丝伤痕,王子与庶民同罪,可是这五皇子甚得皇上喜爱,自是心里宽厚了几分。
“你与朕说实话,这件事是你做的。”
慎刑司那边已经连夜审问王荡,王荡直言不讳,向来是呼喝惯了的,对那些奴婢奴才,小泽打几大板,动则便伤了人命,从来眼睛不长,可落了自己身上,却生生的做了那胆小的鬼,只挨了几下,早已吓破了胆。
把那前日来,后日去,所有家长里短,沟沟堑堑,怎样密谋,怎样和五皇子连夜策划,包括怎样去陷害忠良,偷出图纸,怎样说亲说媒,挑拨侯爷和应老将军之间离心,说了个干干净净的。
王荡自恃挨了一顿板子,被拖进了牢笼。
王荡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躺在牢里唉声叹气,自己是个软骨头,耐不住挨打,招了,只恐害的五皇子。
五皇子面色涨了涨:“回父皇,儿臣未曾做过一丝一毫有伤国家忠良之事,这些都不是儿臣做的,是王荡那个太监,都是他在背后怂恿唆使。”
人人汗颜,若说是五皇子唆使王荡,还差不多。
皇上自不是傻的,冷笑了一声。
瞧着五皇子,冷冷的笑了。
“真真是脸皮极厚,真是白白疼了你一番,你可知你今日陷害忠良,犯下了这等大事,朕也难以保你。”
五皇子早已吓破胆,连翻滚着爬着,滚到皇上面前。
一把拉扯住皇上的裤管,声嘶力竭的,低低的哀泣:“父皇,你一定要救救儿臣,儿臣一时糊涂,做下了这等糊涂事,还请父皇饶过儿臣一命。”
皇上恨铁不成钢,伸出一脚,狠狠的踹在五皇子的背上,五皇子动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了几个滚,滚落在一边。
五皇子面色苍白,面无人色,看着皇上冷冷的面孔,知道自己这次一定凶多吉少,陷害了忠良,这等大罪,若是真的落实下来,便可让自己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五皇子颤抖着双手,不受控制的抖着,害怕极了。
皇上一向做事果决,向来主张庶民与王子同罪,所以在这件事上,若是没有败落,必然取胜,说是一旦败落了,母后所说的便是真的,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想到这里,五皇子只咬破牙关,狠狠的顶着牙,一声呜呼哀哉,晕了过去。
太监手忙脚乱的上前,皇上挥手制止,冷着脸,看着晕过去的五皇子,越加觉得气恼。
“朕的皇家儿女没有这种没骨气的,做了的事情,竟然没有丝毫胆量和责任,委实让朕失望极了。”
皇后娘娘这般在宫里早已哭个死去活来。
上早朝的时候气氛严谨,住的老臣都低头不语,手中抱着简版,没有一人上前,皇上也冷着脸,牵扯到五皇子,还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
这等子事,若是明说了,自然不好听,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抵赖,皇上总要给天下给朝臣,给忠良之后有个交代,落了这种事,皇上自恃脸皮也不好看。
偏生这样的贼寇,却出自皇家,怎不让皇上觉得没了脸皮,丢了脸面,甚是汗颜。
皇上等着嗓子咳嗽了一声,俯视殿下朝臣一眼,方才极稳重的。
“此事已然查明,只是苦了那应老将军,可怜的烈性子,一头撞在大殿之上,当场毙命,朕今日想着,仍旧觉得心里愧疚的慌。”
朝臣唏嘘不已,面面相觑,如今这水落石出了,可怜这老将军,一抹英魂飘去,枉死在大殿之上。
这等子的事落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却偏偏的,只落下忠良门只留下一根独苗苗。
应启昭早已泪水涟涟,一言不发,爷爷惨死,死于这大殿之上,若是那时那日没有受奸人所害,爷也不会落到这番境地,害了爷爷不足,却害了众多将士,丧命于风雪之间。
想到这里,应启昭自是一双钢牙紧咬,泪水顺着面庞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皇上呼唤一声,应启昭出列,低头不语。
皇上叹了口气:“今日你也不必觉得太过难过,事已至此,朕也没有办法挽回应老将军的亡魂,老将军,与我朝我代,颇有大功,朕即日起赐予老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实行皇家大葬。”
底下的朝臣低头不语,这皇家大葬素来是对,对国家社稷有大功的功臣,此等殊荣,自是无以比拟。
应启昭却泪水涟涟,爷爷已经死了,这些有什么用,爷爷若是没死,又要这些做什么。
散了早朝,顾天鸿沉默不语,随着众大臣鱼贯而出。
应启昭等在一边,瞧着顾天鸿过来:“若不是因着你父亲联合王荡五皇子,设计陷害于我,又怎会落得这般境地?你父亲死有余辜。”
顾天鸿抬起头,满目沧桑悲凉,少年的年纪,却颇有老成,一副历经沧桑的神探,颇感悲凉。
“我父亲若是死有余辜,那五皇子且又算作什么。”
“你父亲派了死士,前往边疆战场,你可真行,造成了多少将士伤亡,他们有妻有儿有女上,有老母下有小,全部都死在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化作了老鹰肚腹里的一块肉。”
一声声的控诉如气血,一下一下的扎在顾天鸿的身上,顾天鸿痛极了。
“是我父亲不对,今日他也付出了代价,你我之间本无大仇,且请你原谅我父亲,让他黄泉之下安息,我父亲曾经说过,他也是被逼的!”
“你父亲是否是被逼的我不知道,但是死士你家的。
双头蛇,是你顾家的标志,如果没有那柄刀,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你父亲干的。”
应启昭冷冷的说着,像今天霹雳般落在顾天鸿的身上心头,成一个一个的坑。
夜色灰暗无边,皇后娘娘一个人,瘫软在软榻上,身边的宫女早已被遣了出去。
皇后娘娘现在等同于打入冷宫,五皇子被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入京,剥削官职,剥削福利形同庶民,甚至比庶民还不如。
宝贝跪于大殿之上,长久不起,磕头磕的脑袋红肿,脑袋充血,皇上却仍旧闭门不见,任凭宝贝在那里苦苦哀求,却无动于衷。
宝贝知道皇上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哥哥送往千里之外的地方,那个地方鸟不拉屎,连如何吃食都是个问题。
可想而知,父皇这是明着把哥哥送去边疆,实则是想要哥哥的命。
哥哥从小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长大,怎得吃得了这种苦。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变了,恍如晴天霹雳,大晴天,转阴为雨。
一壶老酒挂于榻边,皇后娘娘倾斜着身子,喝了一口酒,方才抬头瞧着宫殿正前方,那里是皇上亲自赐的牌匾。
那日自己入宫,初初还记得,身着一袭大红衣袍,抬进了东宫。
从今以后,便是这天下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素来是这后宫,说一不二,只需跺跺脚,便可地动山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