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果果在安折北怀里蹬着腿,奶声奶气地问。
安折北神色微不可查地软了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想起父亲几乎花了半份家产,贿赂收买,把他弄了出来,找人顶替,只要那个人替他坐够了时间,他便可以以自己的身份出现,他心里便坚定了要在这段时间,搞垮安折傅的念头。
戴着墨镜的脸再度阴沉下来,他收紧了抱着果果的手,面前是一所公寓的门口,大门紧闭,里面没声没气,显然并没有人在,他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摄像头,嘲讽般笑一笑,让果果也抬头,向摄像头打招呼。
果果不理解,但“爸爸”说的话,她会听,便照做。
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安折傅下班回家,听到佣人说奇怪的人,才打开监控视频回播。
视频是彩色的,画面上的一大一小,安折傅瞧得清清楚楚,可监控不录音,否则便知道自己女儿到底说了什么。
他满心着急,先前便让人发散去找,也没找到安折北和果果的下落,谁知会出现在自己家前,他捂着额头,不敢想象安子音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心情,他烦躁地关掉视频。
手机屏幕亮起,他手指触摸着屏幕,在备注名为老婆的微信上输入又删除,他神色在屏幕的光中明灭不定,一直沉思着该怎么跟她说。
微信说他在法国的时候找人拿到的新号码,他一直只存着,没有去打扰,只期盼她多发些朋友圈,让他可以看到她的世界。
到最后,是佣人提醒可以吃饭了,安折傅才回过神,看到自己只在画面上输入了两个字——清如。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想起她说过,去了法国之后,那是她的新生,不再叫安子音,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可在他心底,她始终都是白溪。
法国,普罗旺斯。
许清如怔怔看着安折傅的信息,心里一团乱麻,她已经查到了果果在国内,还在安家大宅,便猜到主谋肯定是安至全。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但回国一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了。
至于唐婉……
深夜里,本区红灯区带着出乎意料的安静,道路弯曲,七拐八拐,路的两边都是各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店铺,花花绿绿,生怕路人不知道是卖什么的,偶尔会有几个穿得暴露性感的小姐姐站在门口抽烟,媚眼如丝,整条街充斥着烟酒味。
也有顶着啤酒肚满脸肥腻的男人喝醉了撒酒疯,但都没人拿正眼瞧他。
这里的人都是来寻乐子的,各扫门前雪,没人多管闲事。
几个脸上剽悍的金毛汉子夹着一个亚洲面孔的女人,往角落的铺面走去。与外面街道的冷清不同,店面里却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里面的男男女女妖魔鬼怪似的乱扭,带着兴奋的节奏,在放纵。
二楼的包厢占了整层楼,每一间都上演着旖旎的春光,或情愿或不情愿。浑浑噩噩的唐婉被人扔了进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那几个大汉见目的地到了,任务完成,看也不看就离开。唐婉迷迷茫茫地抬眼,屋内五六个男男女女脱光了身子在发泄。
迷药的药效清醒了大半,她到底是女人,虽然是风月场所中穿梭的老手,但能力了得,终究没有下海,现在的场面太糜烂了,女人们赤裸裸的躯体扭得像蛇,满脸红潮。
她手软脚软地爬起来想逃,谁知道门怎么扭都打不开,显然是被人锁在里面了,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眼神猥琐,脸颊凹陷,脸色唇色发白,一脸瘾君子的样子。
他一下注意到站着门口的女人,打眼看上去身材外貌不错,可脸上一道疤着实恶心人,可关了灯都一样,何况是正嗨的男人。
他一把抓了唐婉,给她嘴里塞丸子,唐婉反抗得很厉害,咬着丸子不肯吞,又被男人捂了嘴巴,吐不出去,她挣扎着,深知吞了丸子之后是什么后果,誓死不从。
可男人怎么由得她,一肘子给她小腹打去,唐婉啊地惨叫一声,又被人一拉头发,整张脸往后仰,丸子便顺着喉咙滚了下去。
她跌在地上,男人哼哼唧唧地踢了她两脚,也不管她了,拿起丸子也自己吞了颗,按大了音乐声,随着声音摇晃。
警察根据报案者提供的线索寻来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夜场停了营业,全面封锁,带头的警察一脚踹开唐婉所在的房间时,画面让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隐隐侧目。
在这糜烂的夜晚,神色麻木的唐婉和同她一起的一群人被随便披了外套就拷着往外带,在外套底下,光溜溜的身子满是淤青,私处更是惨不忍睹,她神色绝望黯然,仿佛布娃娃般没了生气。
不少记者闻风而来,闪光灯咔咔地响,有记者机灵,觉得不单单是聚众那啥,便溜了上去想趁机拍照。
上面乱做一团,在法医警察在团团转,门边还拦了封条,记者偷偷望了眼,拍了照一看,原来死了人。
……
这件事上了新闻头条,连大使馆都惊动了,许清如临上机看到,认出了被压着走的女人是唐婉,她目光冷淡,冷漠得仿佛见到的不是一个认识的人。
新闻内容显示,唐婉将会被告杀人,成立的话,考虑社会的影响性,会重判。
一瞬间,许清如心清凉了半分,咎由自取,终是恶人自有恶报,她敛了眉目,不再多做关注。
却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折傅安排的事,他多次来往法国,也认识了不少黑的白的灰的人,要用上的时候,不过是钱的事,自由亡命之徒帮他干。
劫妻女的人,他不会放过,一个个来,安折北都不会有好下场,安折傅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长腿伸直交叠,满目阴霾,可当手机响起提示音,他立刻翻脸似的变了表情,柔了几分,看到不是一心想着的女人回信,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重重叹了口气,追妻之路,艰阻漫长。
第二日,市内轰动一时的新闻上线,成为全市甚至全国人民或惊讶或嫉妒的谈资,众所周知,安家当今当家安至全的父亲是国内第一首富,富可敌国,早些年去世的时候争家产的事情弄的满城轰动。
可最后不了了之,不知道是内部调停还是遗产分了,反正没给外人报道,尽管记者见缝插针,还是套不出一点内容。
安至全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那时候争家产都闹崩了,这么些年都没来往,以至于安家两兄弟几乎都不认识人。
今日的新闻总算给那年失踪的遗产一个收场。
新闻内容:入狱的安家大公子安折北与二公子妻子生了一个女儿,叫果果,安至全父亲的遗产尽数落入安折北袋中。
新闻一出,都炸了,有什么比这个还刺激?原来安子音给安折傅带绿帽了,还给他大哥生了女儿。
下面附了视频,是果果在探监,小小的五指摸着隔离窗,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喊完还哭了,问爸爸为什么被关进去了。
安折傅看到这新闻,眼中几乎喷火,他砸了杂志,气得差点跳起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忍得了自己的女儿喊别人爸爸,何况这还不是事实。
安折傅不在意别的人怎么看,却极其在意别人怎么看果果和许清如,他不希望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别人说果果认贼作父。
他不关心那些富可敌国的遗产,再给他十年,他相信他会是另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可是一想到,原来安折北做那么多,并不是真喜欢清如,而是只是为了爷爷的遗产,就觉得可笑。
安家大宅,安至全布满皱褶的脸笑作一团,单单是笑表达不了他的喜悦,他把果果揽过来,亲了好几下,果果嫌弃地躲开。
另一边,冷眼看着的安折北却没什么笑容,果果并不是真的他女儿,到时候还要把她藏起来不让安折傅找到,不然今天的事就黄了。
想到要把果果东藏西藏,他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情愿。
“爸,遗产已经拿到了,把果果送回法国吧,子音不会愿意回来国内的,她不会站在安折傅那边的。”
安折北知道他们两夫妇的事情,才这样说,他也了解安子音的性子,才这样提议。
但,也有私心,为了……讨好她。
他始终爱着她,即使那时候因爱生恨一时想不开绑架了她,但她始终在他心底里,位置不曾动摇,他瞧着果果苹果般的小脸,想起安子音。
要是一辈子藏起了她女儿不让她见,她该多恨自己?他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安至全不傻,他冷漠地瞥了安折北一眼,脸上的笑容猛然收起,变脸比翻书还快,“别想了,钱到手了,果果这孩子留不留还是另一回事!”
安折北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他忍自己心狠手辣,可对着果果,他辣不起来,果果对于安至全,是他的亲生孙女。
安折北忽然觉得自己从来不懂自己父亲。
虎毒不食子……原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