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熙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看得贺攸清心烦不已,他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超出不少。他四处扫视,看到路边一名女子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马上下车。孙熙看他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成功收购一副眼镜。他扔过来:“戴上。”
孙熙不情愿地审视这幅眼镜,往鼻梁上一架,马上头昏眼花,眼神迷离地说:“这起码两百度,我平时的都没有度数,驾驭不了。”
贺攸清扭脸看她,见她眼睛迷离,眉头微蹙,不耐烦地说:“孙熙,我的耐性有限。你今天已经做得过分,接下来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后果自负。”
“吓,终于把潜台词说出来了。”孙熙忍不住回嘴。
“什么?”
“没什么。贺总你慢慢开车,我晕点就晕点。”
“记住,以后只要有外人在场,你就要戴上眼镜,它可是你做戏的工具。”
“外人?包不包括你?”孙熙遥遥记得贺攸清逼她签协议的那日,曾经夺过她的眼镜,告诫他在他面前收起淑女模样。
“不包括。”简单的回答。
到了一处六星级酒店,车子停下。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一个包厢门口,孙熙戴上眼镜,贺攸清温柔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之处。所幸这个眼镜只有两百度,并非一千度,孙熙逐渐习惯,见到一屋子的人正翘首企盼地看着他们,里面只有秦月娥一张熟面孔。
贺攸清挽着她,向众人打招呼:“不好意思,姑娘家爱打扮,出门晚了,要各位长辈等候。”
孙熙陪笑,眼光柔和,只听位于中间的那个老人大笑一声:“小姑娘爱漂亮很正常。攸清,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未婚妻啊,果真是端庄大方。你的眼光错不了的!”
在他的带动下,众人也随声附和。一室之间,满是寒暄之声,气氛和谐,却听到秦月娥旁边的男人冷冷地说:“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是迟到的借口。”
贺攸清低头说:“是,爸爸,下次不会再犯。”
孙熙用余光随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气度非凡地中年男子正目光凌厉地看着他:“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他也有怕的人。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贺良儒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军阀,一点都没有良儒的样子,名不符实。”
心理活动虽多,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偶尔说出两句附和之语,这是孙熙做戏的不变法则。只听中间那位老人说:“良儒啊,你不要吓着未来孙媳妇。我难得回来一趟,你是不是一定要放脸色啊?攸清,跟孙媳妇坐下,好好吃顿饭!”
看来这老人应是贺攸清的爷爷,只见他慈眉善目,时有俏皮之语,跟贺攸清没有半分相似。正说话间,包厢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男子,嘴角带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春风得意,声音中满是愉快:“看来我又迟到了,对不起!”
秦月娥旁边的一个漂亮妇人站起来:“攸逸,看你又没大没小的,让一屋子人等你。”
原来此人正是贺家二公子贺攸逸,开口说话的女人必是贺家二夫人沈翠萱无疑了。只见贺攸逸轻轻一笑,做个拱手求饶的姿势说:“各位长辈那么疼我,等我一时半会儿,一定不会介意的。”
边说他边向贺太爷走去,把头埋在他怀里,撒娇说:“爷爷,可想死我了。”贺太爷笑得开怀,他又拉着身边两位妇人说:“还有大小姑妈,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贺良儒嘴角微微扬起,笑骂说:“你这小子,就一张嘴皮子会哄人,还不见过你未来嫂嫂。”
贺攸逸这时才往孙熙望去,笑说:“这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孙家大小姐啊!果然是倾国倾城,大家闺秀,难怪哥哥也会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嫂嫂有礼。”
孙熙礼貌回笑,心想:“贺家居然能养出这么春光灿烂的孩子,真是奇迹!”
沈翠萱骂他:“攸逸,你又口没遮拦了。”
贺攸逸吐吐舌头,做一个封嘴的姿势,贺太爷却护着他:“俗话说有说有笑,没有说哪有得笑?照我说,攸逸就是大家的开心果,虽然他说话经常没大没小,但这也是这孩子的可贵之处。如果事事都规规矩矩,还有什么意思?”
仔细看贺太爷与贺攸逸,孙熙发现他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颊上都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说起话时嘴角轻轻地扬起,让人愉快。反观贺攸清,他却和贺良儒长得相似,冷口冷面冷心冷肺。而贺家的两个姑姑,也是清一色的美人。
一餐饭孙熙只是开口说了几声“你好”、“谢谢”。而贺攸清除了开头几句客套话之外,也没说过什么,整个包厢都是贺攸逸高昂的声音。
贺太爷私下里和儿子说:“孙熙这孩子太乖,她那么沉闷,和攸清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恐怕他们不是良配。”贺良儒却偏偏看重孙熙的沉静,说:“娶妻求淑妇,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好事。”
贺太爷退休之后周游列国,很是潇洒,这次听闻长孙终于娶妻,所以千里迢迢来一看究竟。一餐饭吃完,他们此行目的已达,便要各自离去。贺攸逸拉着贺太爷说:“爷爷,你怎么一来就走啊?”
贺太爷摸摸他的头说:“等你大哥结婚,我再回来喝喜酒。我跟人约好了去迪拜度假,不能耽误。”
“姑妈呢?难道也要度假?”
“你爸爸在美国的分公司还要我们看着,明天一早还有部门会议呢!现在交通方便,如果你真的有心,大可以到纽约来看我们。”贺氏在美国开设分公司,于纳斯达克上市,吸取国际资金。而贺家的两名姑妈就在美国驻守分公司。
贺攸逸说:“我有空一定来看你们。”
“这孩子就一张嘴卖乖,上次也说来看我们,结果说了两年连个影子都没有!”大姑妈笑着说。
二姑妈跟着说:“就是,你忙着陪你的小女朋友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来应付两位姑妈呢?”
贺攸逸轻轻一笑带过去:“你们快别取笑我了,否则爸爸趁你们一走,转头就要教训我!”
贺良儒冷冷地说:“你如果懂事,我又怎么会教训你?明明是个聪明人,却不做聪明事!就让你再玩几年,迟早要进贺氏给我锻炼锻炼!”
吃完饭后果,一家人散去,贺攸清奉命送孙熙回家。到了街口,贺攸清停下车来,孙熙以为他又像以前一样让她自行离去,便把金丝眼镜扔回他手里:“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我懂的。你弟弟比你可爱多了,我怎么嫁的不是他?”
同样是商业婚姻,反正没有感情,如果嫁给贺攸逸这个有趣的人,比嫁给贺攸清这个冷酷的人,要舒服得多。心有所想,孙熙脱口而出,至从那日贺攸清让她收起虚伪嘴脸,以真面目示人之后,她就从不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心思。
只听贺攸清冷冷一笑,把车门一开,示意孙熙下车。孙熙知情识趣,下车之后,慢慢踱步,暗想:“这家伙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不知道是不是人类?不过态度傲慢,形色嚣张,但是他对着家人和外人好像也是个绅士。看来他也是个两面派。”
正想到此处,电话响起,接起来是那个非人类的声音:“腾老是不是答应了替你们修片?片子什么时候能上映?”
“你有问题和我讨论,为什么赶我下车?”
“我不想看到你。”贺攸清的回答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