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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孤胆闯空桑

郴沃见状道:“卑职并无此意。”

蚩尤道:“且不与你多言。”言毕,大步向安堂迈去。

郴沃望着蚩尤远去的背影,唯无奈摇头。

安堂内,诸侯集聚一起,正在言笑,见蚩尤来至,纷纷起身作礼。

蚩尤微微点头,似作回礼,且见其行至轩辕面前道:“听闻有熊在轩侯治下,今非昔比,现已统辖七部五十六族,国力空前强盛?”

轩辕拱手道:“蒙族人不弃,轩辕唯尽心尽责罢了,何以比得上武侯,平定诸夷之乱,一统九黎,武功盖世,实乃当世英豪!”

蚩尤听闻,哈哈大笑,行至夸娥面前道:“夸父逐日,创世壮举,这方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夸娥施礼道:“武侯谬赞。我兄长在天之灵若为闻得,必为欣慰。”

蚩尤摆手道:“非为谬赞,是本侯敬得这份壮举。”

转首间,适见一人,髦身朱发,铁臂虬筋,端立于前,蚩尤道:“共侯早已来至?”

原来,此人便是共工氏,又名康回。

共工见状,欠身道:“却也未至多久。”

蚩尤道:“听闻共侯欲辖制冀州九部,请炎帝敕封为冀侯,可有此事?”

共工道:“确有此事。”

蚩尤听闻,哈哈大笑道:“如此,我等各辖几部,却也热闹。”

共工将欲回言,却见巫彭来至,请道:“吉时将至,请诸侯移驾。”言毕,头前带路,将一众引礼坛来。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祀以彰威,戎以显势。

此番祭祀,非正式的万邦公祭或封禅仪式,乃为贺炎帝榆罔登基十年而设的庆典。

礼坛设在空桑城内的一高阔地上,于此立一方坛,是为征地,上又起一圆坛,是以象天。

四向高木耸立,坛周各依方位,以五色石相砌,坛上则各依方位,以五色土相铺。

高壮平阔,气势恢宏。

诸侯来至,侍立而待。

须臾后,榆罔沐浴更衣毕,在祭司的簇拥下来至礼坛。

但见其,头戴高冠,身穿大裘,内着清服,腰插大圭,手持镇圭,于坛前主祭。

巫彭在侧,侍立辅祭。

诸侯则各依序而列,拜祭在后。

旋即,又见一干人等,将三牲及祭器抬上,逐一摆放在前。

片刻后,观吉时至,巫彭两手挥起,顿时鼓乐齐鸣。

先祀天。

祭司将一干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放于燔柴上,将醴酪浇在其上,点燃燔柴,让烟火高高升腾于天。

人生于天,是故,祀天行的是燔燎礼。

榆罔见火光大起,烟气直通天际,遂行叩拜大礼,诸侯于后随拜。

又祭地。

祭司双手端着一个方盘,上面摆放着一个盛着净水与郁金汁混合的浅盆及一把利刃,自榆罔始,诸侯各以刃割腕,将血滴入浅盘与郁金之汁相融。

诸侯依法行毕,祭司则将其分掩于方坛四极,而后泼于黄土之中。

人养于地,是故,祭地行的瘗埋礼。

榆罔并诸侯又依前例,行一番叩拜大礼。

再享神农。

因神农发明五谷,是为农皇,便以五谷主祭,以牺牲、玉帛辅祭。

但见祭坛之上,神农圣位之下,摆放着五只陶碗,陶碗内盛着满满的稻、黍、稷、麦、菽五谷,称为粢盛,以彰显五谷丰登,人们安居乐业,不忘先圣。

榆罔并诸侯再循前例,行一番叩拜大礼。

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乃礼之三本。三番礼毕,祭祀已结,榆罔赐胙诸侯。

诸侯山呼圣明。

又有几位巫师,在鼓乐声中跳将起来,以和气氛。

至午时,榆罔则于宴堂,大犒诸侯。

时榆罔居中,旁有祝融秉兵侍立,以彰威仪。又有巫彭在侧,以掌礼仪。

下位依次为轩辕在右,蚩尤在左,共工、夸娥等诸首领,列次而坐。

每人面前,有一方台,上摆有腊胙及醴酪等物,以供饮食。

榆罔端觚道:“今值孤即位十载,诸侯至朝拜贺,实乃一大盛事,孤率先满饮此觚!”言罢,一饮而尽。

诸侯见状,纷纷举觚而饮。

如此三巡,适听的乐声悠扬,众人闻声望去,适见一威武之士,身着礼服,捧着笙簧,边吹便踱步而来。原来是帝廷左将军刑天作乐。

但听乐曲,恬静飘渺,舒缓淳朴,若品竹弹丝,洋洋盈耳。

诸侯听闻,啧啧称赞。

刑天边吹边行,至榆罔前,恰至曲终,向榆罔深施一礼道:“此乃属下所作之扶犁曲也,以此祝君上万寿,望神农一脉延绵万世!”

诸侯见状,纷纷附和。

适又见侍卫搬瑟而出,摆于堂前一侧。

刑天坐毕,欣然而鼓。

瑟为伏羲女娲所作,属弹弦乐器,此时为五十弦。

但听得悦耳的弹碰声响,刑天边鼓边歌,乐声空灵曼妙,歌声婉转悠扬,真个是水木明瑟,天籁遥闻。

众人听的如醉如痴,沉浸于一幕幕劳动丰收的景象之中。

歌毕,刑天起身向榆罔作礼道:“此乃属下新作之丰收曲也,以此祝天下和谐安康,太平永享!”

诸侯见状,又纷纷附和。

时听的一声哈哈大笑,众人眉头不禁颦起,循声望去,却见是蚩尤放浪。

刑天见状微愠,却又不便发作。

榆罔问道:“武侯何以放声狂笑?”

蚩尤道:“我笑此廷堂之上,尽是和谐之音,不似那廷堂之外,万般纷扰。”

刑天听闻,不禁大怒,欲上前理论,榆罔以目止之。

巫彭见状,忙和气氛,便有几诸侯离得方台,端斛来至榆罔前敬饮,无非极尽逢迎献媚。

独蚩尤安坐台后,不闻不问,自斟自饮。

巫彭双掌拍起,但见几位身着艳丽的女子顺声而出,在一片乐曲声中,翩翩起舞。

诸侯赏着歌舞,边食边饮,好不惬意。

这时,但听啪的一声脆响,吓的众女子花容失色,乱作一团。

诸侯愕然,循声望去,却见又是蚩尤怒拍了一下案台。

此时,宴堂内寂静无声。

榆罔先前知蚩尤此番来朝,未献贡品,心中便有些忿然,方才那狂笑之声,碍于宴堂上诸侯皆在,礼仪难废,也不便发作,此刻见蚩尤又有此一举,不禁震怒,厉声道:“武侯何意?”

蚩尤却也不以为然,喝道:“弄这么几个柔弱女子在此作甚?不若让几个武士角抵,却也来的快意!”

榆罔怒道:“武侯无礼,莫非将孤的宴堂,当做角斗场了不成?”

蚩尤听闻,横眉道:“既如此,你等且在此闲乐,本侯去也!”言毕起身,欲健步而去。

榆罔见状,怒不可遏,猛拍案台,厉喝道:“你身为一方尊侯,先前朝贺,不献贡品,便有违祖制,现又寻衅扰乱礼宴,弃君臣之礼于不顾,是为何意?难道想逆反不成?”

蚩尤听闻,哈哈大笑道:“你虽在盟主之位,却难谋盟主之政,如今诸侯相侵,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神农之德已被丧失殆尽,若非还感神农余德,恐诸侯早有弃你自立之意,至那时,不待我蚩尤逆反,他人亦必为之,你还有何颜立在这庙堂之上。”言罢,跨步而去。

这时,但见从外面进来四位彪形大汉,分左右上前来,束住蚩尤双臂,欲为擒伏。

蚩尤身形陡转,猛的一声暴喝,四人瞬时被甩出三丈之远,倒于地上,兀自呻吟。

旋即,蚩尤拍拍两掌,哈哈大笑而去。

侍立一侧的祝融见状,目询榆罔。榆罔点头,祝融会意,出廷而去。

却说蚩尤出的宴堂,跨上射鬾,便向东门行来。

过不多时,眼见将至城门,忽闻后面马嘶阵阵。

转首而望,原来是祝融正率数百精兵追来。

蚩尤见状,快赶了几步,至于城下,适见城门紧闭,遂高声道:“城上军士听着,我乃武侯蚩尤,快些打开城门,放本侯通行。”

时白阜正在城头值守,远见祝融尾追而来,料想必有异端,遂回蚩尤道:“武侯稍安,祝融将军追来,些许有未了之事,且候片刻。”

蚩尤大怒,时见祝融的追兵将至,便道:“区区城门,能耐我何?”双腿猛夹坐骑,只见射鬾腾空而起,跃城门而去。

城上的兵士见蚩尤瞒头越过,无不惊诧。

片刻后,祝融率兵来至,见蚩尤跨城而去,情知追也无益,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今放虎归山,必有遗患矣!”

祝融拨骑而归,半途中,又遇夸娥跨雪豹而来。

双方见礼毕,祝融道:“夸侯少来空桑,今既来至,何不多耽延几日,意欲回也?”

夸娥道:“将军不知,我兄逐日殒后,侄夸仸年少,尚当不得守梁丘之责,本侯恐有变,故不得不赶回。”

祝融点头,转而道:“此番武侯负气而走,恐生祸乱。夸侯镇守梁丘,乃帝都与东黎之关隘,倘若有变,必为首冲,至那时,还望夸侯鼎力拱卫帝廷。”

夸娥道:“将军放心,蒙炎帝赐土封侯,我夸氏族人必不会与帝廷为敌。然要阻止反叛,本侯兵少将寡,恐难为也。”

祝融情知随着蚩尤、轩辕的崛起,天下形势将变,而帝廷衰微,其大势亦非个人能左右,听闻夸娥之言后,无奈叹道:“夸侯尽责便好。”

双方拜别,各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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