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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倏忽凿灵窍

开天辟地,位列三才而立已;育世长民,首出万物以为君。

且说这莫以名状的混沌,本是上应天道劫运而生,悬于天界之中已数万万载之久。

俗语云:大凡万物,久必成精,长必出怪。

此混沌亦无例外,其不知何时竟育化出三个刁钻精怪来。

这三个精怪,因混沌未开,灵异难至,是以形态迥异,抽象无比,却也各个不同。

一个硕大肥圆,四足两翼,无孔无窍,以合和为貌,无知无识,性情呆板,便以这混沌取名,自号曰混沌氏。其自称为中央之帝,统辖中央之地。

另一个身生六翼,行速迅疾,是以取名曰倏。其自称为南海之帝,统辖南海显明之方。

再一个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时快时慢,时明时暗,似若无形,是以取名曰忽。其自称为北海之帝,统辖北海幽暗之域。

此混沌虽杳杳冥冥,芒芠漠闵,但却广袤无垠,辽阔无边,三个精怪混生于此,好自同聚中央之地玩耍,每番倏、北来至,混沌氏便热情相招,待之甚善。因混沌氏无孔无窍,无知无识,憨厚呆板,是故,倏、忽常为戏弄于它。

混沌氏虽明知常为二人耍弄,但此时因其灵窍未开,碌碌无为,因而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求全责备,忍气吞声,任由二人欺凌。

一日,南倏、北忽又会聚于中央之地,混沌氏只得殷勤招待。

倏、忽每见混沌氏无孔无窍,浑浑噩噩,便甚觉愚昧可笑,此刻二人戾性又起,遂互使了一下眼色,欲再次作弄。

适见南倏一阵坏笑,上前道:“我二人每来中央之地玩耍,都蒙混沌兄热情相待,着实令我等感激不尽,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混沌兄恩德?”

混沌氏听闻,腹中闷鼓似的一阵憨笑,言道:“二位尊兄能常至我中央之地,我实荣幸之至,何以还敢图回报呢。”

南倏听闻,暗暗发笑,遂看了一眼北忽。

北忽点头会意,便接着对混沌氏道:“此混沌广袤无垠,只此我等三人,而我二人皆有双目、两耳、两鼻、一口,合曰七窍,以视、听、息、食,偏你一个孔窍没有,说话亦只能用沉闷的腹语,想来混沌兄亦是统辖一方之王,如此未免美中不足,不若我二人给你凿出七窍来,让你明目开闻,回报于你,如何?”

混沌氏听闻,情知二人并非好意,定是又要捉弄,便连摆手道:“哪敢哪敢!我这身子乃混沌天然而成,不敢毁伤,如若不顺自然,强开耳目,不免枉丢了性命。”

倏、忽见混沌氏如此,私下不禁又是一阵好笑。

南倏道:“无妨无妨,混沌兄于我等恩情厚重,我二人作工自会把握分寸,岂会让你枉送了性命。”言毕,不由分说,凑上前来。

混沌氏却还要推拒,倏、忽那里容其多言,便一起合力,将其缚了过来,强按在地。

混沌氏几番挣扎,虽有犟劲蛮力,然却无有灵窍之便,终敌不过二人合力,只得哀嚎告饶不断。

时混沌因清浊未辨,故所诞产之物,戾性非常,好行凶慝。

倏、忽见混沌氏苦苦哀求,却更加兴起,遂不由分说,各端起锤头、凿子,不分轻重的在混沌氏身上一阵乱凿开来。

二人本来就为捉弄混沌氏,以折磨其取乐,故而并不急于凿窍,于是一连七日,任混沌氏哀求告饶不断,二人终是一通乱凿,且每日里只凿出一窍来,直至最后七日之后,七窍凿通,将混沌氏折磨的奄奄一息,方才作罢。意尽后,二人扬长而去,独留下混沌氏兀自哀号不已。

多日之后,倏、忽再次相会。

南倏道:“前日,你我合力将混沌氏捉弄了一番,不知现今境况如何了,若其因此而呜呼哀哉了,也确不好玩。”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北忽道:“我亦常常揣测,想来去时已久,何种境况也未可知,不若我等现在就去察看一番,如何?”

南倏闻听,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计议定,二人直奔混沌氏处而来。

且说混沌氏被倏忽强按七日,忍受凿孔开窍的折磨,当下之时,已是伤痕累累,声嘶力竭,待倏、忽离去之后,其只得忍辱负屈,哀号不已,独自养起伤来。不想一日康复之后,其七窍顿开。混沌氏因祸得福,不禁大喜,然每每忆及倏、忽的数番羞辱,心中便愤恨不已。

此刻,混沌氏见倏、忽结伴又来,不由怒火中烧,拊膺切齿,嚷道:“你二人作威作福,数番欺凌于我,实为可气,也罢,今日一同前来,待我与你等一并清算前日恩怨。”

倏、忽见弄巧成拙,果然帮混沌氏开了七窍,不免诧异,遂佯装委屈道:“混沌兄何出此言?我二人见你无有七窍,甚为不便,帮你凿开,如今七窍已通,为何不谢反恨耶?”

混沌氏愤忿道:“你二人三番四次羞辱于我,还要强辩?单说这开七窍之事,岂是你等原意?我现今拜你二人所赐,七窍已通,灵性具备,必雪前耻,拿命来!”言语未落,便手持一根铁棒,不分阴晴圆缺,高低轻重,只奋力向倏、忽打来。

倏、忽见状,面面相觑,不由懊悔不已。见混沌氏来的凶恶,不禁暗暗叫苦,只得拿出锤凿,勉强招架。

混沌氏本就蛮力异常,此时又兼七窍已开,耳聪目明,势合力顺,与先前怎可同日而语。

但见其,抖擞精神,运足元神,挥动铁棒,劈、崩、抡、扫四式齐用,力透棍梢,快速勇猛,舞动如飞,快如疾风,密若骤雨,全然不顾的一味向倏、忽猛打。

倏、忽自知理亏,底气便有不足,此刻见混沌氏这拼命的战法,何以敢恋战。战不数回合,倏、忽便败下阵来。

混沌氏一意报仇雪耻,却杀得性起,岂肯放过,穷力急追。

倏、忽见状,只得分散开来,落荒而逃,各自退回至统辖的南海、北海之地,再也不敢踏入混沌氏所统辖的中央之地。

至此,混沌氏、倏、忽各据一方,再不往来相交。

然混沌氏并不甘休,遂时刻游弋于冥冥混沌之中的中央之地,防止倏、忽再来。

且说鸿钧、盘古、蒙拓、女娲奉无极老祖之旨,出世传法布道。四人在天界遨游,历经多时,行至混沌处,因见混沌窈窈冥冥,芒芠漠闵,顿觉奇异,就欲探个究竟,但此时已困乏其身,便决议就云打坐,先行修养元神,再去混沌内探个究竟。

盘古本学的化灵神道,乃好动之身,见鸿钧、蒙拓、女娲进入冥思冥想的心斋状,其遥望着那团神秘的混沌,奇异心大起,便以都天神斧开路,先行飞入混沌之中,以探究竟。

但见这混沌确与天界不同:无光无经,无维无序,金木水火土五行混于其内,青黄赤白黑五色融于其中,虽包罗万物,却万物相混成而未相离,整个混沌,杂乱不堪,未有成形之物,皆呈蒙沌混沌玄黄之状,人立其中,犹处空洞之中,上无所系,下无所依。

盘古又向前飞驰了数千里,见混沌内仍是些杳杳冥冥,飘飘荡荡之物,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却也难见玄妙,远观一时亦飞不至尽头,便意欲折回。

正当踌躇之际,混沌之中却现出一个怪物。只见这怪物,身形硕大肥圆、浑身赤褐,双翅两腿,双手端着一根浑铁棒,恶狠狠,凶煞煞,面目如恶魔一般,可怖至极。

盘古见状,正欲近前寻究明白,却听怪物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中央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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