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齐王殿下的身体流淌着蜀国的血液,就应该心系蜀国的安危。”女刺客道。
齐王皱眉,看了女刺客一眼,流露出惋惜神色,扬首淡然道:“本王的身体同样流淌着凉国的血液,本王贵为亲王,为何要去关心蜀国的安危!”
女刺客嗔目,无言以对。
齐王玩味的看着女刺客,讥讽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吧!”
女刺客哼了一声,冷笑道:“生死有命,难道关心就不用死吗!”
齐王蔑视道:“若我是你,就会想想我为什么会死。”
女刺客愣神住,对于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是执行命令,成则生,败则死,这是铁律,既然失败了就做好了赴死准备,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多少人没了,依然没有动摇过。
齐王注视着女刺客神色的变化,片刻后的坚毅,令齐微微讶异,是什么给了她们这样的执念,她只是一颗棋子,随时可弃置的棋子,金雀钗的出现意图十分明显,想来母亲的故人是要呼之欲出了,又会牵扯出怎样的纠葛,以她们惯用的手段,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是不会贸然行事的,齐王倒吸一口凉气,搅动着愁肠,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齐王冷笑一声,“我突然改变了注意,我想让你活着。”
女刺客紧闭的双眸缓缓的张开,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齐王,仿佛在询问不死的理由。
齐王不屑的冷笑道:“你死了,岂不让李璇称心如意?”齐王邪魅一笑,让人不寒而栗,“当然,也不会让你活的称心如意,留着你们苟延残喘,瞧瞧凉军如何攻城略地,兵临城下,称霸中原。”
女刺客咀嚼着齐王的话语,困惑的看着齐王,齐王似是随意道:“在齐王府受过刑的人,岂能安然无恙,能捡半条命,那是本王对你的仁慈。”
女刺客并不为所动,似乎肉体的摧残与她毫无关联,齐王垂眉,道:“也不会让你孤单。”
女刺客怔怔的看着齐王,若有所思,齐王幽幽,故作神秘道:“好生养着吧,兴许还有个盼头呢!与你的那些姐妹们叙叙旧呢!”
“什么?”女刺客似乎想到什么。
“没错,都活着呢,只是活着!”齐王咬牙切齿,瞟了女刺客一眼。
女刺客面上表情大恸,干涩的眼眸积攒起浓浓的雾气,竭力的支撑的身子,浑身钻心的疼痛让她咬碎钢牙,几乎颤抖着声音道:“她们在哪里?”
齐王表情淡然,不紧不慢的坐回圈椅,摩挲着手指,这些年抓了不少的蜀国人,一次次重创她们的阴谋诡计,用最严酷的手段打压她们,她们却总能死灰复燃,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很快你就回见到她们!”说完,齐王冷笑道:“其实,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女刺客似乎有了某种猜测,眼眸中突然有了暖意,竟然带着敬佩的神色道:“齐王殿下心里还是有蜀国的。”
齐王扯唇一笑,不置可否。
这个刺客所知有限,而李璇也并没有正面交锋的意思,今日算是她的投石问路,一颗石子,李璇怎么会在意她的生死呢!
“这一池春水注定要被吹皱,岂能让她劳而无获!”齐王断言。
房疆侧立在一旁,想了半晌,“属下怕她们来着不善!”
齐王泱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站在屋檐下的齐王面色苍白,嘴角不住的抽动,她母亲去世时他只有十五岁,母亲瘦骨嶙峋的不成样子,蜷缩在拔步床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染黑了锦被,吃力的交代着后事:“为娘这是要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有一天,再见到故人,切切不可为难她!”
“故人”一词齐王在心里萦绕千万遍,也曾几次亲自入蜀国追查,但是都毫无斩获,只能作罢。
房疆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请教齐王殿下!”
齐王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言语和睦,“你我相交甚欢,让你屈身在齐王府就事,真正屈才了。”
房疆嘴角略略的松动,心里受用,“我房疆钦佩齐王机谋果断,甘愿追随齐王殿下。”
齐王轻轻的拍在房疆的肩上,口中说好。
“房兄是否不解本王为何明知是李璇所谓,为何如此容她。”齐王道。
房疆点点头道:“齐王殿下英明。”
齐王深深的叹口气道:“房兄不知,蜀国人在凉国盘踞数十年,屹立不倒,其中势力交织,盘根错杂,十分的惊人,想要兵临蜀国,必须先拔出掉这颗毒牙。”
芳疆若有所思,道:“属下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毅力果真不是一般可比,男子尚且不过如此,焉能熬得住这样的酷刑。“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弈,再在说了,本王并没有证据,闹出来反而不好,说凉国容不下蜀国人。“齐王道。
房疆道:“这李璇真是胆大,常人所不及,身在王府,竟然还敢肆意的谋划这许多事情。”
齐王赞同,“蜀国民风婉约,教化出来这许多奇女子。”齐王心头一阵暖流激荡,一抹翠色的宫装衬的肌肤胜雪,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给人一种错觉,抬头间的坚毅,与蜀国人无异。目光幽暗,恢复如常,“李璇是个聪明人,谁先摊牌,就落了下乘,投石问路既保持着双方的默契,又达到了目的,至于投石问路后的结果,就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我们。”
房疆也罕道:“果然是心思深沉之人,不知齐王殿下如何应对?”
齐王冷笑道:”本王岂能让李璇失望,这个刺客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房疆领会,笑道:“属下明白。”微微踌躇间,压低了声音道:“今儿晚上齐王宴席国主时,李璇与国主身边的一个宫女在翠竹森会面。”
齐王倒也没有多吃惊,只是心里绵绵的忧思暗暗的搅动,今天国主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岂会不知。
房疆压低声音道:“是蜀国人。”
齐王木然,半晌过后才道:”你做的很对,我与李璇应当继续保持这种默契,相机行事,她们说了什么?“
房疆道:“约谈了半刻钟,晚风裹挟,竹吟森森,属下不敢挨得很近,并不曾听到她们说什么!”
齐王思忖半晌,吩咐道:“此事你先别管,我再斟酌斟酌。”
房疆应了一声,目光闪烁,却听到齐王道:“这个李璇,本王也是有所耳闻的。”
房疆倾耳聆听,齐王徐徐道来,李璇的师傅就是元静师太,是簪花门的创办者,而李璇是元静师太唯一的入门弟子,元静师太临死前,将衣钵传给了李璇,接管簪花门。簪花门是蜀国民间的戏曲教坊组织,门徒甚广,遍布天下。这几年簪花门在李璇的执掌下,虽不如元静师太执掌时鼎盛,但是其影响力与号召力不容小视。
说道此处,齐王语气甚是玩味,在蜀国有些关于蜀国国主与元静师太的风传,房疆会意,四下不答。
说起元静师太,两人都攒眉紧锁,元静师太生的绝色,天下闻名,如果你只贪念元静师太的美色,而忽略了元静师太的机谋与狠辣,那么你注定要失败,元静师太三入凉国传教授道,凉国先主以国礼相待,奉为上宾。
两人思绪回到以前,元静师太在凉国搅动风云,好在先主雄才大略,识破了元静师太的诡计,展开一系列的应对措施,绝地反扑,元静师太迫于无奈,仓皇的逃回蜀国,元静师太的计策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对凉国造成巨大的损害,简直无法估计,元静师太在凉国提倡道教一家独大的思想,致使民间佛教彻底被废弃,民间佛寺被毁殆尽,僧人被勒令扑杀……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两人均倒吸一口凉气,李璇的资质不如元静师太,否则将会是凉国的一场浩劫。
两人感叹一番,前院里“梨园”还唱着蜀调,宫灯高照,亮如白昼,众宾客推杯换盏,笑晏盈眸,好不热闹。
国主一行回宫子时已过,国主靠坐在紫檀大案边,伏案批阅奏疏,面色有些黑沉,我不明就里,上好了茶水,便退出立政殿,候在廊庑下,今儿徐市也没下值,见我出来,似有风尘之色,问道:“里头如何?”
我摇摇头。
徐市会意,想了片刻,推开立政殿的门臼,轻轻的吱一声,徐市闪身而入,径直来到国主紫檀大案跟前,哈腰道:“启禀国主。”
国主放下手中的朱批,随手搁在砚台上,问道:“如何回话?”
徐市也不啰嗦,简单的三个字:“金雀钗。”
“什么?”国主少有的失态,向前微微倾着身子,一臂支撑在紫檀大案上,几乎是迫视徐市。
徐市狐疑,国主一向自持,用余光斜斜扫了一遍四下,便觉氛围有些异常。
奴婢同乡递进宫的消息称:金雀钗出现在齐王府,女刺客也被秘密转移了。
国主面色黑沉如水,久而不语,徐市心中骇然,却不知“金雀钗”是什么要紧的物件……
过了良久,听到国主闷声吩咐道:”传戚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