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英烈村的村民有的认出了国主,大概是在某一次国主慰问英烈村的时候,见过国主。
在某一人的激动呼喊声中,村民神情激动的看着我们,齐整的下跪参拜,那样的声势我也是初次见到,明明羸弱不堪的一群人,却如此坚定的沉浮在她们的国主面前,毫不犹豫的,齐整的跪下,声若洪钟。
国主面色一暖,“大家受苦了!”
劲衣女子看到此情景,表情变得有些茫然,此情此景,不知道有没有触动她们的脆弱,但是她们面上的坚毅,从来都没有消退。
但是在这一刻,她们似乎组织不了这个的朝拜,也深深被这种朝拜所感染,竟然忘记了这一刻要去阻止这一却的发生,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几经吃了,怒气爆炸,发泄怒气的方式就是杀戮,横眉冷对,举起手中的长剑,挥舞着,英烈村的村民毫不畏惧,就算是羸弱得妇孺,死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视死如归。
但是她的剑还没有挥动的时候,她的虎口几经被人挟持,死死的扣住脉搏,是要再动了分毫,马上毙命。扣住脉搏的当然是戚英,戚英的幻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数丈,在劲衣女子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来到跟前,并死死的扣住了脉搏。
房疆已经蹲下半个身子,将我的肩头按了按,不让我起来,轻轻的唤道:“颐儿,你受苦了。”
我无语凝噎泪先流,房疆轻轻的拭我的肩头,安慰道:“颐儿,别哭。”
我倒在房疆的怀里,怦然跳动的心震动着我的脸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将我拥入怀中。宽广而坚实的胸膛,撑起我柔弱肩头,我感觉到无比安心与踏实。
“房疆,你是怎么知道我入狱的?”我喃喃问道。
房疆清笑,怂怂我的肩,“如今凉宫里谁人不知御前的王颐入狱受审瘟疫一案。”
我嗤嗤一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是啊,凉宫可是消息传播速度最快的地方,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的笑话呢?”我忽而想起这里是监牢,担忧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房疆将我扶到床边坐下,才道:“你不用担心,这座监牢还难不住我!”
我是知道房疆的身手的,略略放心,房疆与我秉烛而坐,深深的注视着我问道:“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自然的躲避了房疆的目光,这一切我该如何对房疆说清楚,房疆满腔的仇恨,无论是蜀国还是南国,心里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房疆目光阴狠,厉声道:“是否他们逼你的?”
房疆口中的她们是指蜀国人,秘密策划这次瘟疫事件的人,我忙道:“不不不,我是清白的,没有任何人逼我,相信我。”
房疆狐疑的看着我,眼中的阴狠渐渐抹去,怜惜的看着我,再次将我入怀,突然暴戾道:“如国是她们,我绝不会放过她们。”房疆收紧臂弯,我几乎喘不过起来,眼里蓄起的仇恨燃起小火苗。
我一挣扎,房疆楞了楞,松开了双臂,歉意道:“我太用力了。”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双臂,不知哪儿来了勇气:“房疆,我们离开凉国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哪儿都行。”
我心中一惊,尤默默的念叨“荣华富贵”,自小衣食无忧的我竟然要为了所谓“荣华富贵”做侧福晋,不就是做妾吗?如此混沌的境地。正在犹豫间,李璇走过来,轻轻的按了一下我的手,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应允。
我的目光越过李璇,不置可否,我想到了房疆,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在他离去的时候,他解下腰间的白玉扣带放在我手里,柔声说,“这条白玉扣带上的图腾是我母亲亲手绣的,我是羯族人,你可愿意为我保存。”眼眸里难有的温情默默的注视着我,羯族,那是一个被蜀国遗忘而不愿提及的民族,他告诉了我他最大的秘密,我有力而坚定的点点头,“我暂时帮你保管。”
我稳稳当当的屈膝跪下,清亮的声音:“承蒙齐王殿下青睐,王颐受宠若惊,只是王颐身份已不同往日,不堪与齐王殿下相配,还请齐王殿下另觅良配。”
众人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这是多好的机会,风风光光离开银钩馆,我却轻描淡写的拒绝了。我看见朱瑞颀长的背影微微一震,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我如此干脆的拒绝了他,我无法料想他的表情,但他桀骜不屑,目空一人的模样实在难有好感。
那小厮似掉了下巴,半响才道,“姑娘可就傻了,我们王爷——”
王静轻笑:“哪有这么简单,我与父亲终只有父子情分,却没有同朝为官的缘分。”王静光洁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我与父亲在政见上南辕北辙,多年前我便主张收复黑美沙漠,让南国人居有定所,逐渐迁入蜀国,民族融合。而父亲却荐劝国主允许南国自立,抵御凉、平二国,蜀国尚可自保。可知天时地利,人和否?”王静仰天嗟叹,“与其敌对增加蜀国内耗,还不如我远盾朝廷,一袭青衣,一盏清茶,消磨余生。”
王静的话我闻所未闻,我哪里知道父亲与三哥哥竟是这般景况,一时不知如何解劝。
王静接着道:“多年前我扮作商人到凉国游历,与凉国国主朱浥有过一面之缘,此人颇有胸襟,信守承诺,是一代明君。”说到游历凉国时,一向淡然的脸上泛起向往的神色,只是一瞬,我却看得真切,忽而感慨泫然道:“凉国必在其统治下开创盛世的局面,而我蜀国危矣!”
说着王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蓄起赞赏,哑然失笑道:“颐儿品貌不凡,与朱浥堪称良配!”
我被王静气恼,十分不悦道:“三哥哥说岔了,如此屈辱的婚姻,何来良配之说!三哥哥可是糊涂了。”
王静知道我生气了,忙敛神道:“我一时嘴快,颐儿莫生气。”
我面有戚戚然,依然不虞,心道: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罢了,三哥哥也这样打趣我,当真是有些恼的。
王静赔罪道:“颐儿何时也变得这般小气了,我不过多说了一句话。”我仍是不理王静,王静懊悔的拍拍脑袋,悔然道:“明日我与颐儿一同下山,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好!”
此话一出,任有什么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我只是不信:“此话当真?”
王静半真半假道:“你既不肯嫁与凉国国主,夫唱妇随,少不得我要尽力一试了!”
芳锦还是不放心,想了又想,“你在御前伺候的时间短,学的也快,我是很放心的,出了宫,当差更要谨省些,出了差错便是折了国主的颜面,没得落人耻笑。”
我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芳锦。
芳锦拍怕我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有徐公公跟着,少不得要提点你的,你只看着徐公公的眼色行事即可。”
如此一说,我又安心了不少,徐公公有时眼神似乎另有深意,但是伺候国主的心却是忠心可鉴的。我点点头道:“我省得。”
芳锦面色恹恹的,突然不说话,默默的看着我,大概想到我在想什么吧,不过我没有给他任何几乎。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寇女怨怼道:“我就罢了,芳锦在宫里伺候这些年,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寇女!”芳锦轻喝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
寇女嘟囔的还想说什么,迫于芳锦的威严,终究就没有说出口。
很快,芳锦截止我的话,“今儿归你当值,随扈出宫伺候是你的分内之事,你只管好生伺候着。”
我是蜀国人,出了凉宫看到的依然是凉国的风光,对于我来说又有何意呢?红尘四合,这些常年在凉宫伺候的宫女内监,渴望一览宫外的繁华,眺望家乡。
但是这次出宫的机会我不能放弃,齐王府,房疆委身在齐王身边,若能见上一面也未可知,突然我的心情有些紧张起来,那日在天牢见过后,没得半点儿消息,让我悬心了这些日子,不知他在齐王身边一切可还顺利。齐王是那样难以琢磨、心绪不定之人,房疆想在齐王身边谋划想来也十分不易的,不觉有些担忧……
凉国民风彪悍,不拘小节,把酒言欢的肆意洒脱体现了凉国的集大成者、包容与开放。寝不语,食不言只有在蜀国才有这样的规制,也是蜀国民风婉约雅致中带着刻板的缘故。
国主自饮一杯,与齐王相视,问道:“今日二弟在朝议中欲言又止是为何意!”
齐王也饮了一杯,实言相告,“并非臣弟要如此,实在是所知有限!而且臣弟以为平国突然派使者入凉国,必定有深意,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