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她扫过来的关切眼神，霍爵忽然将IPAD放下了，他转过头去问：“有事？”
“啊？呵呵呵呵，没事。”傻笑一阵，方小叶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也很懊恼，每一次眼神对视，她就会很没骨气地脸红，也不知道在脸红什么。
霍爵抿嘴忍笑，故作淡定地询问道：“难得回一趟新区，你想不想去看看你妈？”
“有时间吗？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去。”方小叶满脸欣喜。
谁知，霍爵毫不留情地说：“没时间。”
“……”方小叶真是无语，“那你问我干嘛，逗我玩呢么，好玩？”
霍爵点头道：“好玩。”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可说的话却是那么的欠揍，方小叶佩服极了他。
霍爵的眼神忽然撇到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原本纤细匀称的手指，因为长了冻疮而肿成了馒头，她的食指粗了两圈，小拇指比无名指还要粗，最严重的是大拇指关节处，裂了一道口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蹦裂伤口而流血。
“手怎么长冻疮了？”
方小叶下意识地将手缩进了衣袖里面，她也知道自己的手丑得没脸见人，“嗯，没啥，年年都长，今年算好的。”
霍爵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她说得越不以为然，他就越不是滋味。
“戴上手套，注意保暖。”他提醒一句。
“嗯，知道，今天忘记了而已。”
霍爵白了她一眼，一点都不长心。
车子开到了收费站，要出城了，方小叶忽然看到前面岔路口停着的一辆拉风炫酷的大车，对着他们鸣了一下喇叭。
“哇，好酷的车。”方小叶趴在窗口看出去，那是一辆加长型的轿车，比一般轿车要高，车头更像越野车，通体的亮黑色，一看就知道是来头不小，平常在路上根本看不到这种车，“诶诶，那辆车跟着我们啊，一直开在我们后面。”
霍爵看她一路看后面，不满地说：“你再不坐好，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说翻脸就翻脸，怎么男人翻脸，也比翻书还要快吗？
霍爵又说：“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上次不是坐过吗？”
“上次？哪次？”
“你被绑架那次。”
方小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辆车啊，你问人家借的？”
霍爵再次甩给她一个白眼，“是他问我借的。”
“咳咳咳，哦，好吧。”
一路无言，车里又暖和又安静，方小叶慢慢地就睁不开眼睛了，一直在打瞌睡。
空调的出风口对着脸，霍爵虽然一脸嫌弃她，但还是体贴地将出风口的百叶往下调。他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往她那双手上瞄，她跟随方兰卖鱼为生，到了冬天，双手长久地浸泡在冷水里面，怎么会不长冻疮。
有时候霍爵也会反省，用自己的高标准去要求方小叶会不会太过严苛，毕竟方小叶的出生摆在那里，二十多年的生活环境，她的性格已经成型，不可能因为生活环境一夕之间改变而连同本质一起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份牵挂，担心她会不会教坏儿子，担心她会不会认真学习，担心她能不能考上大学，担心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变好，除了有利于儿子的成长之外，好像也有其他的原因，至于是什么，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开始有了一些期盼，他期待着见到她，哪怕是斗斗嘴都觉得好玩，可能是从半夜偷偷溜到厨房找吃的开始，可能是从一起看流星雨之后，也可能是从她搬离总统府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时不时就会想她，想见她，更想逗她。
想得多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挪到了她那边，他伸出手指，在她肿起的手上轻轻一按，长冻疮的地方白了一大片，手一松开，又充血复原。
方小叶似乎感觉到了痛意，她猛然睁开了眼睛，霍爵保持着同个姿势没敢动，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眼皮又酥了。他是看着她睁眼又闭眼的，他忍不住就想笑。
忽然，车子颠簸了一下，方小叶身子一斜就往下倒去。
霍爵挪了一下身子坐过去，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抬高肩膀，将她砸下来的脑袋稳稳地接住，她转转脖子寻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出了城之后的这一路，方小叶几乎都在睡，歪着脖子，张着嘴，靠在霍爵的肩膀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新区警局，车子停在门口，霍爵说：“陈赓，你今天就跟着她，天黑之前回城就行。”
陈赓领命点头，“是，阁下。”
陈赓的声音比较大，方小叶一下子醒来，她睁开眼睛，同时坐直了身体，眼睛懵懵地眨一下眨一下，那个强装镇定的样子，就好像上课偷偷睡觉的学生，忽然被什么声音惊醒之后假装自己没有偷睡一样。
“啊？到了？”她后知后觉地问。
霍爵叹着气，摇摇头说：“把你嘴边的口水擦擦干净再进去。”说着，他刻意用大动作抽了两张纸，当着她的面擦自己的肩膀。
方小叶尴尬得脸都红了，她看了看他的肩上，有一小块湿湿的地方，深颜色的西装料子，打湿之后十分明显。她羞愧不已，就一个劲地傻笑着。
霍爵瞪了她一眼，说：“办完事让陈赓载你去，你可以陪你妈吃个中饭，天黑之前回城，别逗留太久，你明天还得上课。”
“哦……谢谢。”方小叶心里暖暖的，然后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霍爵看了一怔，有些晃神，他立刻撇开了头，说：“简封，我们换车走。”
“是，阁下。”
霍爵和简封乘坐后面的车走了，他们要去新区政府，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方小叶问：“陈大哥，霍爵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陈赓说：“阁下每天都很忙啊。”
方小叶：“我是说绯闻出来的这几天，他是不是没睡好？”
陈赓点点头，“嗯，阁下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回过总统府了，除了去洋楼看了看小少爷，他都在中央公园办公厅。”
方小叶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回去，再忙也要休息啊。”
陈赓：“一来确实事多，二来，闹绯闻的几天总统府门口挤满了记者，不方便进出。”
原来是这样，方小叶挺心疼他的，他都那么忙了还抽空去看小石头，想起来也觉得感动。
这时，警局的门卫走过来询问，“是进去办事的吗？办事请把车开到门口左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下，谢谢配合。”
陈赓点头，缓缓地将车开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