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拥挤的客厅里仅剩欧阳一家人,举目望去,满室家具皆陈旧不堪,不忍亲睹,不经意间儿,面如土色,黯然神伤。
不知几时,欧阳贝轩突然娇声道:“爸爸,姐夫家怎么住这么破旧的地方,你看那墙边儿还渗着雨呢?一会儿,我们请他们去我们家住好不好?”欧阳韵轩哭腔道:“贝轩乖儿,往后不许在姐夫面前提房子的事儿,知道吗?”欧阳贝轩又微微娇声应和。
“爸爸,您看!”话音一了,欧阳碧轩又突然示意道。
欧阳灏天徐徐望去,只瞧小方桌下歪歪斜斜丢着好几封任聘书,欧阳碧轩顺手拿来一瞧,皆是一些大集团公司的诚心特聘。
欧阳灏天又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好好放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该做的你姐夫已经做啦,我们不能再干涉他的选择。”
这时,萧可一进屋来,眼瞧欧阳碧轩手头上正攥着这些儿聘书,若无其事道:“这都是那些儿无聊的人送来的,我都懒得看。”说着,人已到了厨房。
欧阳灏天意味深长道:“小可呀,想去就去吧,不要胡思乱想,有任何的顾虑,只要你开心,不论在哪儿工作爸爸都会支持你,像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要整天窝在家里,就是在糟贱自己,浪费生命。”萧可淡淡笑道:“爸儿,一想那朝九晚五的日子,我的头儿就疼得厉害!”正说着儿,欧阳韵轩亦赶至身后,柔声道:“需要帮忙吗?”
萧可淡淡道:“这里又挤又脏,我一个人就好啦,你出去陪奶奶他们吧!”话声一落,苏英亦匆匆赶进屋来,急道:“哎呀,闺女呀,厨房烟大,不是你待的地儿,赶紧出来!”欧阳韵轩急道:“我就想帮帮忙。”苏英急道:“没事儿,这小子动作还算麻利,一个人忙得过来,来,出来坐儿。”说着,苏英亦穿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时间在众人的热聊中飞流,一眨眼的功夫,大半天过去啦,一道道美味的佳肴即摆上桌来。
这会儿,待众人依依就座,苏英便不时给萧可使来眼色,可弄了大半天,萧可依然一头雾水,不知所指,不由急道:“什么意思啊?”苏英朗朗道:“在老娘面前装什么纯儿,你爸难道来一回儿,是不是该陪他喝两杯呀?什么人啊这是,进城还没几天,老家的规矩都给忘啦!平日里喝得人仰马翻,连娘儿都不认识,到关键时刻就跳链子。”萧可笑道:“你不是明令我禁酒嘛,今儿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啦?”
苏英道:“今儿老娘给你破个例,怎么着都行儿。”萧可笑道:“英姐啊,这一句话儿,我可是盼了二十多年啦!”苏英道:“拿杯来儿,今儿高兴,我也陪亲家喝两盅。”
话音一了,萧可顿时惊奇万分,目瞪口呆,苦苦笑道:“英姐你没事吧,可不要吓我。”苏英急道:“甭废话,赶紧的。”萧可道:“爸爸他大病初愈,今儿酒就免了吧!”欧阳灏天亦朗朗笑道:“没事儿,既然亲家这么豪气,今儿就我豁出去啦,不能扫了她的兴。”欧阳碧轩亦乐道:“好儿,今儿我们就不醉不归。”欧阳老太亦无奈笑道:“你这鬼丫头儿,尽喜欢胡闹。”
萧可惭愧道:“可我今儿没准备什么好酒。”苏英道:“你床底那缸不是珍藏好些年了吗?还舍不得啊!”萧可笑道:“那酒你们也敢喝?”欧阳碧轩豪气道:“这世界上就没我不敢喝的酒,姐夫,尽管拿来。”欧阳韵轩急道:“到底什么东西?”萧可笑道:“蜂蛹酒。”欧阳碧轩道:“今儿我欧阳碧轩豁出去啦,就是马尿我也照喝不误。”欧阳灏天笑道:“小可呀,想不到你还珍藏这么个宝贝。”苏英淡淡道:“这些个歪门邪道他哪样不精!”
话声一了,萧可已抱一大坛酒儿徐徐而出,待给众人一一满上,苏英便站起身来,朗朗道:“来,亲家儿,瞧这大雨天儿,害您一家老小大老远地跑过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儿,不管这混小子将来是死是活,您老永远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们萧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来,这杯我敬您,我干啦,您大病初愈就随意吧!”话声一落儿,便一饮而尽。
欧阳灏天亦匆匆起身,着急道:“亲家,您太见外啦,是我们欧阳家对不起你,让你受苦啦!”说着儿,亦饮到底。
这时,待萧可满好酒儿,苏英又朗朗道:“老太太,大妹子,这两年来,这混小子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是我这个做妈的教导无方,今儿我在这儿给你们赔个不是,请你们多多包含,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欧阳老太惭愧道:“亲家儿,您说的是哪儿的话,是我们欧阳家对不住小可,让他受委屈啦!”欧阳慕华亦急道:“亲家儿,小可是个好孩子儿,我们欧阳家没这儿福分。”说着,众人又一饮而尽。
这时,萧可急道:“妈儿,您血压高儿,悠着点儿。”苏英朗朗道:“我自个儿的身子我清楚,两杯酒奈何不了我,给我满上。”萧可无可奈何,只能小心满上。
苏英又举杯道:“闺女呀,你金枝玉叶,千娇万宠,认我这么个干妈让你受委屈啦!”欧阳韵轩哭腔道:“妈儿,您千万别这么说,是韵轩不好,韵轩对不起您,让您受苦啦!”苏英道:“千错万错都是这混小子的错,今儿妈儿给你道个歉儿,就不要再生他的气啦,不值得知道不?赶明儿,妈儿再给你介绍个儿好的,懂心疼人的,让这没出息混小子后悔一辈子。”话声一落,又一饮而尽。
这会儿,三杯下肚儿,苏英便道:“来,大家吃菜,边吃边聊。”说着,众人便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过了半响儿,苏英又喃喃道:“嘿,你这混小子,怎么尽会吃啊,饿鬼投胎呀,不管怎么说,今儿这祸是你惹出来的,你不应该嘀咕两句,表个态吗?”萧可又苦笑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您老不都包了嘛,我还有什么可扯的。”说着,又不觉打趣道:“英姐,你可真是深藏不漏,让我大开眼界,刮目相看,我是越来越佩服你啦,甚至都有点儿被吓到的感觉,平日里我就纳闷啦,好端端我怎么就好这一口儿,原来是遗传啊!瞧您刚才那豪情万丈的劲儿,今儿您就给我们说说,那会儿我老爸在时,你们俩儿是不是经常来这么一盅。”说着,众人又不觉呵呵一笑。
苏英淡淡道:“小子,不瞒你说,你爸那会儿对我可谓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说着,又突然叹息道:“不想家门不幸,天不佑人,咱老萧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专祸害人家闺女。”话声一落儿,众人又不觉捂嘴大笑。
萧可无奈道:“好好的,怎么又招上我啦?”说着,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聊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眨眼儿已近黄昏,欧阳一家既要起身而去,苏英娘俩儿又情意绵绵,一路送至巷口。
这时,欧阳灏天又将萧可拉至跟前,语重心长道:“小可啊,是爸爸不好儿,让你受委屈啦,你说的对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爸爸尊重你的选择,但不论何时,你永远都是我欧阳灏天的儿子,爸爸以你为荣。”萧可激动道:“谢谢你爸爸,您永远都是我的尊敬的人。”
欧阳灏天哭腔道:“可啊,你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早该享享清福啦!……可今儿爸爸看到你们的处境,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儿。”说着,便将一把钥匙塞到萧可的手里,淡淡道:“这是咱家一栋别墅的钥匙,家具齐全,应有尽有,赶明儿就把你母亲接进去,让她老人家过几天安生日子。”
萧可急道:“爸爸这钥匙我不能要,您拿回去吧!”欧阳灏天又语重心长道:“可儿,爸爸知道你是一个讲原则的孩子儿,轻易不拿人家的东西,但这几年来,你已经为欧阳家的付出了所有,这些儿东西早就属于你啦,所以这房子不是馈赠,而是物归原主,你就不要推辞啦!”萧可沉吟道:“爸爸,您千万别这么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人子女应尽的责任,没有什么大不了。”欧阳灏天道:“你知道吗?爸爸一想你这两年来在家里受得委屈,就心愧难当,痛心自责,就当爸爸一点心意,好不好?”
萧可又深沉道:“谢谢您爸爸,您的心意我心领啦,但这房子我真不能拿儿。”欧阳灏天急道:“可啊,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儿,也应该为你母亲想想吧,她都这把年纪啦,还整日起早贪黑,风餐露宿,作为儿子你又于心何忍啊,听爸爸的话儿,就当替你的母亲收下好不好?”萧可苦笑道:“我太了解英姐的脾气啦,我要真收下这房子儿,她非得把我手剁下来不可,爸儿您就饶了我吧!”欧阳灏天又一脸着急,不知所言,萧可又朗朗道:“爸儿,你也累了一天啦,早点儿回家休息吧,往后有空就来家里坐坐。”说着儿,打开车门,徐徐将欧阳灏天扶上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