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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请享受这生命的片刻欢愉(3)

禅宗在中国,是思想的大处,本无可厚非。但从后来发展的表现来看,很多是神神鬼鬼,以致你没有办法去一一考辨。你说他过于简单,他说玩的就是简约,不着一物,洒脱到自我抛弃的地步。但禅宗到了日本,那种神髓,更多是从形式感从仪式上体现出来。我们真要说这些都是外在不值钱。但只作为一个肤浅的旁观者而言,确实从中感受到了那种所谓神学的意境。

文化体现在细节,也体现在国民价值上。大家一样输出饮食,日餐就显得比中餐高大上得多,难道中餐还不如日餐有学问?可惜学问再大,也输在不讲究上。

王阳明搞心学,确实是中国思想中的一大革命。但后来的人评论,说阳明学误人。因为大家觉得有顿悟即可,于是束书不观,游学无根。都在卖嘴。以为内心可以解释一切,却忘了自己在局促天地中已经蒙上双眼。

这两天一直思考一件事情,便是中国人的思想境界其实并不宽大。一直处在某种经验主义中。经验解释不了的东西,便会用一种虚幻的角度去概括。比如我们将国家说成天下。以现实的规矩去遐想天上的神仙。所以灶神上天的时候,要用麦芽糖去糊住他的嘴。

最后说赵雷的《成都》其实唱了一年多了吧,忽然在一个选秀节目上红了。歌不另说了,旋律似曾相识,歌词平淡无奇。本无期待,一夕忽成爆款。

只说我们这些年,哪还有什么像样的原创。所谓音乐,还有没有像样的工业。这些年,一直是几首简单的民谣成为大红歌曲,再不就是别扭到发指的洗脑歌。要么癫狂,要么清水汤面。连累到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非黑即白,不是即非。看不到深度,更不觉宽广。

还真别说我现在卖老。但经历一个毕竟也有些辉煌时代的中年胖子,怎能让他酒多的时候,不去奚落这个当下的草率?

是的,美的岂止只有简单,还有精致和优雅。可惜,还有谁懂!

音乐是语言不能说明白的事情

音乐好得不得了的时候,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言语形容得再好,还是言语,当音乐一开始,所有的赞美就变成了注神聆听时候他人的喋喋不休,无疑是讨厌的。如果实在想要表达,那么“好听”二字足矣。

音乐是有情绪的,也许还有色彩,但是音乐应该没有思想,假如有,也该是被语言绑架了。我不太喜欢那些传统人士的乐评,尤其能把交响乐说得天花乱坠的那种。他用文字意淫了旋律与节奏,再用学问与权威蒙蔽了我们。比如《傅雷家书》里,大翻译家傅雷和儿子傅聪谈论音乐的章节,看到的分明是一种不容分说,一种刻意与强制。所以抱歉,即使日后傅聪成为一个著名的钢琴家,我却没能在他的琴声中听出想象,淡定,以及祥和与从容。弹一样的曲子,比如肖邦,另一位钢琴家霍洛维兹便大有不同。

有人在音乐中沉迷、流泪甚至慷慨激昂,我相信,但有人在音乐中听出了爱国,就多少有点矫情。不过当一个情绪上来的时候,可以引申到你所要引导的方向。是的,音乐有极佳的催眠作用。听到入神时候,恰当的一点暗示,会叫人放弃判断无条件地服从。

熟悉的音乐,让我们在怀旧当中伤感一下,因为带出了当年的背景,我们最终是为背景中的往事伤感。但归功于熟悉的旋律。

最好的音乐是自由的,更是自然的,无法变有法,无衷变由衷。不矫饰,不厚妆,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中国的古曲,大音希声,却绕梁三日,久久不能忘怀。坚硬的东西总不比柔软的东西永恒,犹如老子张开嘴说,他的牙齿掉了,但舌头还在。散漫随兴成了油然而生,而结构严谨,却匠气十足。

音乐也可以是有格调的,繁复与华丽的乐句铺陈各个小节,一如深藏不露的绅士,每一个细节,是有质感的,但不庸俗。使你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提起脖子,与其说在适应着楚楚的衣冠,不如说在适应有品位的氛围。

音乐更可以是性感的,缠绵的,犹抱琵琶半掩面或者欲拒还羞。当然性感因人而异,即使再古怪也是合理的。听重金属暗黑摇滚的时候,不妨碍你与恋人玩一场小清新。

音乐也可以是庸俗的,是小百姓无由的欢快,与简单情绪的发泄。

音乐是一个人的,也是两个人的,更是一群人的,但不大容易可以和别人分享。彼此的感觉不同,得出的感受大不一样。能在一起听,便是极大的缘分。和而不同,群而不党,才是君子。

音乐可以表达一个态度,是愤怒的,或者是放纵与放肆的。但发泄过后,雨过天晴。听愤怒的音乐其实也是负能量的释放,未必没有益处。

中国的流行音乐问题在乐式的简单化和格式化,在呆板的结构里填入浅白的男欢女爱,过于献媚大众的肤浅爱好,而忽略了自己的情绪与自由。所以流行的歌曲实在不适合在独处的时间去听。

音乐是时间的填白,是内心的流露,如白色的房间里一束插花,假如与心境暗合的话,优雅自然地溢出。

音乐是发呆,是思想的空白处,是手指上的烟雾缭绕,是酒杯里的琥珀色,是键盘上的几个停顿,是八大山人画上的留白。

东西方音乐在爵士上找到最好的结合。因为爵士宽容也包容,还恰当地提供了散漫却精致的节奏,这些节奏,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推荐一张窦唯的唱片——《早春的雨伞》:整张唱片是一派中国的古朴小调,纵然其中的黑管,也吹出古典中国的婉约与惆怅,在音乐的结构上,便是爵士的自由。

有评论说这是玩出来的,但将自己的情绪打开,与一众乐手互动开来,于不刻意之间,就玩出了价值与经典。

什么样的书值得买

很多知识已经不必依赖于纸质书中获得,很多时候,去阅读一本正式出版的专业书籍,往往已经意味着落后,这时代发展真的很快,基本目不暇接。所以而今更好的学习方式就是,等遇见问题,再解决问题,而不是先储备知识,以备预防问题。以上的话是一个严重缺乏理科学习的胖子说的,就他个人的认识,假如一本书读下去如醍醐灌顶,必然是因为之前他的脑子已经充满糨糊。这情形好像过去某个时代,猎杀野物忽然变成了一种娱乐,而之前,则是生存必然之技。

题目是关于什么样的书可以买,叫我意味深长地说来,自然是看不懂的书啊。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你的小脑袋可以装得下的,世界这么深刻,又这么复杂。所有对于这个世界的思考都是个人的遭遇注定,理解和试图理解彼此的心理都是无用功。

但,犹如你爱一个美人,比如一个明星,得手当然几无可能,退而求其次,不如收买她的几部作品,她的照片。睹物以思人,恋爱不得以恋物。好吧,我承认就是意淫而已。就比如我读不懂萨特,但不妨碍我买萨特的作品,将他放在书橱最易着手的地方——其实马桶间也是最佳的搁放处。就手读几句话,又随手丢开。这次读时,甚至忘记上次读到哪里。这些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但你已经读过。便似乎与老萨特从同一个厕所中出来,在洗手池间遇见,相互茫然一顾。这茫茫的人间,便发生了联系。

买读不懂的书回来,自然也不全为装。这也大致说明自我并不全是一个无用且不求上进的吃货,万一我读了呢或万一我读懂了呢,是潜在的并相互进阶的动力。话再说回来,从实际出发,一本几百页几十万字的书,有时候你用上一句话,便已值回书钱。这句话要么有助于你层次的提升,要么有助于你表达的深度,或者达到为你真心想表达的意思打掩护的作用。总之你说了,语惊四座。人无我有,人有我特殊。再物质一点比较,一本书钱差不多一包烟钱,就像你给在座的各位挑上一根领袖发迹之前爱吸的香烟——我不吸烟,应该有这种著名的烟吧?这自然是一场话题的开始,前提隐含着某些扬扬自得的意味。

其次,买什么书呢,当然是杂书,越杂越好。民国盗匪的研究,黄色小杂文,菜谱图册,与某电影大导絮絮叨叨的人生废话,什么都可以,但前提一定不要太流行。流行这件事情最叫人尴尬的地方就是一旦过了潮流,时尚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就好像某天一个朋友在我的书柜里居然找到一本张悟本的书一样,比从我的书柜里搜出裸体画刊还叫人羞愧。

杂书如同闲子,读的时候是为了打发时间,却不期而遇在某处。那种遇见,犹如恍然间许仙叫白娘子仙药救活,一切前尘往事都不记得,散步到断桥,忽然想起有谁还有把伞没有还我。

似曾相识与依稀记得是人生最美好的两个情境。又如随着旅行团到千里之外的某处人工景区流连忘返熙熙攘攘之际,真见到一块遗存,别人都不识得,唯独你想起好多年在某旅行手册上读过一句两句。当时众人一哄而散,而你颇为自得,与此遗存惺惺相惜,特地停留片刻,在人群后面感叹一句,好东西啊,岂是傻帽们可以见识?

最后买什么书呢?当然是我的书了,我出的书不多,买齐了也没几个钱,比之那些著作等身的大佬作品来说,收藏没有压力。而且我文化程度不高,书写得还是比较容易读的。除此以外,符合闲杂不流行一应必买书之因素。买回来束之高阁也罢。万幸有人读了一句两句,忽然醒悟,是不是买上当了?

我必然正色告诉你。人生在世,上当也是一乐趣。

被洞察的温柔

你不会相信我对Club8的印象居然是这样的,一种庸懒低沉且被明显延长音线的音乐,他打动我所有泡茶写字的下午。直到我在一个网友博客的连结音乐里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我才明白,是我的播放器坏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意外,使我在浩瀚的音乐文件中对一个乐队有了记忆。这个丰盈的时代,你的音乐品位已经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能把任何有点好感的音乐可以在任何时候放上第二遍,当然,前提是你记住这张专辑的名字。

是选择继续听这个不正确的音乐,还是修理我的播放器还真的是问题,当然这是个伪问题,因为你不会虚伪地说你一直听Club8听下去,你的选择太多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甚至选择不听音乐。你对音乐的理解是什么,对,对,是这样说的,你选择合适的音量而不是合适的音乐。没有什么音乐可以打动自己了,简单地说可以长一点时间的打动。音乐在各个层面出现,面目可疑、庸俗不堪地出现,因为你听的那些对于你并没有太多的帮助,你不能在卡拉OK里秀一把,是的,要秀的是那些所谓庸俗的歌曲,那些烂大街,以至你不用学也会唱的歌曲。你生活中有许多的妥协,你的尊严你的趣味你的问题,当然,音乐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你在全国各地淘的CD都已经蒙上厚厚灰尘并且打包装箱丢在乡下的屋子里等待一轮明月的清冷光辉。你的爱好被无边的俗事消磨。渐渐的,饮一杯黄酒吃一碟猪头肉,随便放一首歌。头发乱了胡子长了,都那样散漫地一起挥发成你麻木的中年时光。

Club8,他在唱什么呢,他的忧郁是关于什么呢?在那个冰冷的国度白色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温柔,他够持久吗?

很多年前,在常州的某个小CD店,店老板鄙视了我听国产摇滚明星的品位,他指引了我听电子乐的路径。电子乐是什么,电子乐是氛围,“Trip-pop”,你管它什么意思呢,它带给你阴郁,冷清,迷离,当然也可能是性感,某一天,你也听腻了,因为听到的是空洞,无边无际的空洞,冷漠,伤感和疏离。几乎和这个社会一样,只是,这社会没有电子乐美丽。

Club8出品于2003年《Strangely Beautiful》,有人推荐其中Johan的(This Is The Morning),在一堆空灵飘渺中来一片低沉男声。是的,被解放了,心中的疼。

某个日剧里,父亲对孩子说:你的忧伤是你未来的财富。

你从来不松懈自己的情感,从来不,以至你对“泪流满面”都有遐想,这万恶的岁月如石头般坚硬的现实一切将所有的表情从你的面部抽离,而后在生活里机械地复制苍白。

但某一瞬间,你“露富”了。

地气是种什么气

中国版的《深夜食堂》恶评如潮,有人批评这个电视剧,改编得不接地气。其实这个电视剧从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去看,就好像之前改编《孤独的美食家》一样,很无聊中看过一集,你知道的,满满的尴尬。不看,因为我老早就预见到这种尴尬的发生。

既然有人批评他不够接地气,忽然想到,地气这个词,其实很久不听人说了。这个国,这个社会,而今在飞速的上升之中。大家都在凌空微步,本来就脚不着地。说地气,确实满土的。

确实,很久以来,我们都需要一些纸醉金迷的东西,去打动我们的感官。要的是都市,是车水马龙,是金碧辉煌,是各种逼格满满,如同郭敬明的小说写的那样,用各种眼花缭乱的奢侈品去表达自己在这滚滚红尘中的情绪——艳羡以及装逼,装逼以及空虚,空虚以及不知所措。似乎生活中,全部剩下钱的温度,而没有人情的温度。以致人群中的所有的脸,那样冷漠,极不友善。

很多年后,我们才在若干日剧中,获得了一种很奇怪的怀旧感觉。比如当时看《孤独的美食家》,一集结束,我感叹,怎么就这么结束了,怎么能就这样完了?忙碌的五郎走在路上忽然感到不可阻挡地饿了,然后饥不择食地找家小饭店,一个人点一堆食物就米饭乌龙茶吃。剧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我看五六集下来,困惑不已,这片子到底想说什么。但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不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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