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目光空淡望远:“我会考虑的。”
“我劝你,找个时间跟宁御城好好谈一谈,别总像火炮一样见面就炸个不停……”薄靳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
“是我不想跟他好好谈吗?”
苏南枝口气凉凉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尽心尽力、毫无保留,费尽心思对付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可我最后只能被他藏在东圃别墅里,说是为了保护我,这些我都能算了!但突然给我弄出一个儿子,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一番声嘶力竭,好像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都吐诉了出来。
“你……冷静点,喝点水。”薄靳深皱眉,怕她气到身体,捧给她热水。
苏南枝接过,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长舒了口气。
看她心情平坦了些,薄靳深又开始念叨:“他那人,要真像你想得那么绝情,肯定就任你把孩子打了,哪会气成这样?”
苏南枝被他说得,心头又开始波荡不定。
索性站起身躲回房间:“烦,不聊他了。”
薄靳深淡淡勾起发涩的唇角,望她紧闭的房门,就跟她的心一样,永远不会对他打开。
宁御城睡了足足两天,将这几日的疲倦都补了回来。
再醒来的时候,晨曦才刚刚染上天边,温暖笼罩着他的身子。
身子还是沉,胸口闷着痛,手腕轻动一动,发觉手指麻木僵硬了。
喉咙的肿疼稍微好了点,但一发声,咽喉处还是难受。
他低沉喟叹一声,徐缓动动身子。
“宁总,您醒啦。”赵特助就在隔壁床睡着,听到他动静,敏感地睁开眼。
“嗯。”宁御城嗓音因难受而变得沙哑。
“我给您倒水,感觉好点了吗?”赵特助披了外套坐起身来,温热一杯水倒端到了他面前。
宁御城捏了捏酸涩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还是难受吗?”赵特助小心翼翼问,“医生说了,您这病是积劳成疾,得慢慢养好,不能操之过急,我已经把您这几天的办公用品都带到医院来了。”
“您之前不是把工作都压缩了吗?所以您这两周的任务也少了很多,可以放心好好休息……”
赵特助话音还没落下,便见男人沉着脸色掀被子下床。
赵特助连忙放下水壶:“宁总,宁总!您还不能下床!”
宁御城刚下床,双腿疲软,一个支撑不住,沉重地往地上摔去。
“砰”一声巨响,床头柜上的电话和病例都被扫落在地。
腕上挂着的吊瓶也被生生抽掉,伤口骤现。
男人吃痛,深重眉宇蹙了下,黑眸隐忍压抑。
“宁总!”赵特助连忙把他扶上床,叹息,“您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一睡就是两天两夜,下床肯定没力气。您这几天一定要休养好了,不然以后留下病根,这您必须得听我的。”
宁御城俊脸流露凝重,阴戾地抿紧唇瓣。
“看你急的,这是要去哪啊?”赵特助蹙眉接着问。
“苏南枝呢?”
他问得急躁,浓眉蹙深。脸色苍白
“苏小姐她……没事呢,孩子也好得很。”赵特助就知道他醒来第一件事就会提这个,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您放心吧,我已经跟薄总联系好了,他一直在照顾着苏小姐呢。而且专门请了个专业的妇科医生,在苏小姐的公寓里看着。”
“薄靳深?”
男人冰冷地挑了下眉,脸色迸出一丝敌意,“他住在苏南枝公寓?”
“那倒没有。不过为了照顾苏小姐,他应该每天都会过去吧。”
宁御城深沉吐了口气,低头喝水:“医生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了。”赵特助笑了笑。
宁总还真是,爱吃醋的性子从没变过。
“嗯。”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男人平静哼了声,“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大概,过三天吧?”
宁御城淡淡躺下身子,合拢上被子:“明天。”
“宁总,您这怎么这么任性呢,”赵特皱皱眉,“身体上的事不能胡来啊。”
他再说什么,宁御城就装睡装聋,不再回答。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听话。”赵特助无奈起身,摇摇头,去开水间烧水。
别看这男人总一副只手遮天的高贵样,其实更多时候心思敏感得像个孩子。
这就叫作外表越是坚硬强大的人,内心就有多脆弱吧,说起来,苏小姐也是这样的人呢。
赵特助拎了壶开水回病房,门口多了三道身影。
陆姝云、宁御城妈妈骆梦,还有小郁然。
“哟,夫人、陆小姐,还有小少爷也来了啊。”赵特助愣了秒,忙迎接上去。
“赵叔叔好。”宁郁然乖巧冲他一笑,黑眸润润。
“御城呢?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应?还没睡醒吗?”骆梦有些着急地问。
“放心吧,夫人,就像电话里跟您汇报的那样,宁总情况稳定,就是缺乏休息,刚才才醒呢。”赵特助笑着拿钥匙开门,轻迈进去,“宁总,夫人带陆小姐和小少爷来看您了。”
床上男人一动不动。
“御城啊?”骆梦小心翼翼上前,把熬好的一大盅排骨汤放在桌上,跪下身,心疼地探上男人的肩膀。
男人依旧岿然不动。
赵特助无奈耸肩,好嘛,又装睡。
“这孩子,是不是还没睡醒?”骆梦叹息了声,心疼注视他瘦了的背脊,“都怪他爸,非要他努力工作,那么拼命,到头来把身子弄垮了。”
陆姝云清浅笑着,温顺地开口:“妈,爸也是为了您和这个家着想,您别担心,御城福泽深厚,肯定没事的。”
小嘴甜得,瞬间抚顺了骆梦心里的疙瘩。
“奶奶,爸爸是在装睡啊!”
宁郁然跑到病床另一边,瞬间对上男人漆黑深沉、饱含警告的眼眸,吓得大叫了一声,
“奶奶,爸爸他瞪我!啊——”
小男孩撅着小嘴告状,一下被男人单手拎起来。
他如小鸡仔一样,可怜兮兮地巴望着男人:“爸爸,你、你不是病了吗?”
他本还准备趁爸爸生病,把这些年对爸爸的不满好好欺负回去呢。
宁御城面色凉薄:“收拾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孩子,明明醒着为什么不回答妈妈?”
宁御城收拾小的,骆梦就收拾他。
闪钻的手指狠狠戳了下宁御城的太阳穴,“我看你也没大没小的!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就是就是!”小男孩叽叽呱呱地应着。
宁御城把宁郁然扔回地上,薄长的身子轻靠枕芯,深重闭着眸。
“还难受?”骆梦一下又心疼了,在儿子身边坐下,看他浓着疲倦的眉眼,“哎哟,我的小乖乖,你这些天都忙什么了啊,听姝云说你连夜从加拿大赶回来,为什么啊?”
男人抚着下颚的动作顿了顿。徐徐抬眸,绕过骆梦焦急的脸,落在后面娇美的女人身上。
他低沉地开口,目光始终警惕瞪向陆姝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工作。”
“你别骗妈妈啊,姝云说你回来后就赶去了妇科医院,你实话跟妈妈说,是不是你把哪个女人搞怀孕了?”
“妈,”宁御城淡淡勾唇,把宁郁然揪过来顶包,“有这个小东西在,您还想着要孙子?”
“妈当然觉得越多越好了,就看你跟姝云能不能给力点了。”骆梦对陆姝云挑着笑,“毕竟姝云才是咱们宁家公认的嘛。”
陆姝云羞涩地垂下眼帘,偷偷看宁御城,他却脸色不大好,手指轻攥被角:“那是你们承认,不是我。”
刚才还有些高兴的脸色,骤然跌入谷底了般。
“你这孩子!”骆梦不高兴地骂了声,抚抚陆姝云的手,让她别生气,“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客气了,宁御城,你要还姓宁,外面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别想给我往家里带。”
“尤其是那个姓苏的!那种不三不四的野女人,真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术把你迷成这副德行。”
骆梦也不傻,宁御城已经快一月没跟陆姝云见面了,而他急匆匆赶回来,还第一时间去妇产医院,还能为谁?
可不就是为了那个还藕断丝连的女人么。虽然不知道宁御城背着全世界把苏南枝藏在什么地方供着,但那女人是极有可能怀孕了。
本就看不起苏南枝的身份,现在儿子为了那女人不仅连莫离花园都不回,还病重成这样,再加上陆姝云的几番添油加醋,她作为母亲怎能不气。
辛辛苦苦培育成这么成功英俊帅气的儿子,随便就给外面的女人糟蹋了,真糟心!
宁御城淡淡慵懒地掀眸,并没有因为骆梦的一番话受到恐吓,“妈,我说过我会娶她,便绝不会食言。”
“她不需要进宁家,因为我会为她建一个家。哪怕她不要我、弃我而去,我,也绝不会丢下她。”
男人一字一句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骆梦心头火又被烧起来,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你真是反了你!”
陆姝云脸色一惊,连忙扑过去捂住骆梦的手臂:“妈,千万别冲动啊,御城现在还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