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郁然吓了跳,往后缩了缩身子,看着妈妈不同于寻常温柔的眼睛,轻咬着唇瓣:“妈妈,我说……”
温信子嗓音低冷得可怕:“苏南枝?苏南枝在御城家?你跟她睡了一晚?”
“妈妈,你别生气,我……”宁郁然忙耷拉下脸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知道错了。”
“你以后不许跟那个女人来往知道吗!”温信子激动的站起身,却因受不了刺激,坐下来连连咳嗽抚胸,青白的脸色恼怒不已,“你要记住,这世界上对你好的只有妈妈一个,她是故意靠近你想博得御城的青睐,她在利用你知道吗!”
“妈妈,不是这样的!我看得出来,小枝对我很好,她是真心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到底是六岁的孩子了,对人对事早已形成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大服气,一字一顿很认真,“小枝给我讲她的故事,陪我睡觉,还告诉我一定要对爸爸妈妈好。妈妈,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在利用我吗?”
“你……”温信子心里堵了口气,怒瞪着他。
她的郁然从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跟她顶嘴!
苏南枝跟宁御城在一起就算了,她或许咬咬牙能忍过去,但现在,那女人连她的孩子都要抢走!太过分了,郁然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妈妈,我觉得你对小枝抱着太多的偏见了。”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映着女人沉怒的面庞,“小枝对我很好,妈妈完全可以放心,好好养病……”
温信子无法隐忍,大吼出声:“我说不能去见她就不能!”
“妈妈,这次我不会听你的话,我已经长大了……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小家伙“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被打肿的脸颊,怔然抬起下颌看向失控的女人。
妈妈竟然……打了他。
墨色眼眶慢慢睁大,滚圆豆大的泪水“唰唰”往下掉落。
委屈、太委屈,可他憋着一切情绪,咬紧唇瓣死死不让自己哭出来。
“宁郁然,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敢跟那个女人见面,就永远不要喊我妈!”
温信子冷冷扫他一眼,不带任何怜惜。转身沉步走进卧室,狠狠砸上门。
宁郁然发懵地坐在原地,满心压着愤懑,却没哭。
他不知哪来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惊讶,就地坐下,摊开行李箱开始一件件地收拾衣服。
拉着箱子,毫无留恋离开了公寓。
半小时后,平定下心情的温信子推门走出房间,想要为自己打骂孩子的举动道歉。
可屋子里却空空如也,郁然的玩具、抱枕、衣服,还有他的小行李箱,全都不见了!
“郁然?郁然?”她辗转在房间里,急得快哭出声来,“你别吓妈妈啊郁然!你在哪?快出来!”
晚霞满天,宁御城回来得很早,推开门,却不见她的踪影。
“宁先生,这么早就到家啊。”佣人微笑从厨房走出。
“她呢?”男人长腿沉迈入屋内,迫不及待。
佣人淡然笑道,“苏小姐出去了呢,下午有位薄先生来过,把她带走了。”
“……”
男人闻言,眉宇骤然沉凉下来,抿着阴森的气息,“把她带去哪了?”
“好像今天是那位薄先生的生日。”佣人耸肩,“苏小姐应该是去参加薄先生的生日会了吧。”
宁御城眉宇皱了下,甩下手里给她买的布丁。
昨天晚餐,看她盯着布丁很久,他下了公司特地去蛋糕店挑的。没给女孩子买过蛋糕,所以笨拙选了很久,最后挑了菠萝味,因为店员说小女孩都爱吃这个味儿。
她倒好,他们才和好没多久,一甩身就去参加别的男人生日会。
他摁着眉心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想阅邮件,手指烦躁滑动,怎么都看不下去。
“宁总,现在烧菜吗?”
男人淡漠扬唇,“她不在家就不开火了?”
“哦……”佣人木然点头。
宁总又莫名生什么气哦。
“叮”一个邮件发来了,男人手指重重敲打着键盘,抿着粗噶的气息。
时间分秒流逝,他如坐针毡,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放下面子拨了电话给苏南枝。
八点,还不回家!
一身臭毛病的女人。
电话一直没人接。男人脸色沉得更难看,甩了电脑起身,宽硕身子立在玄关。
他又拨了号码给薄靳深,响了好久,对方笑声传来,微醉:“宁御城有事吗?”
“苏南枝呢?”
男人没什么好脾气。
薄靳深回头看了看,女人趴在她白皙臂弯里呼呼睡得香,眼底迸出一丝温意:“南枝啊,喝得有点醉了,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怎么办呢?不然等下我给你送回去吧。”
宁御城淡漠扯了下唇角:“不必了,地址发给我,我接她回去。”
他都能想象到,那女酒鬼拿着酒瓶畅饮的样子,脖子扬上去,嘴唇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得畅快,必然是会惹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向来瞩目,漂亮性感又可爱乖巧,身材姣好能喝酒,在男人堆、女人圈里都吃得开。
她受欢迎,他又高兴,又有些小吝啬,贪心地希望她的美好只在她眼里绽放。
车子行驶在阴沉的夜里,最后停在薄靳深发给他的地址门口。
一只手淡淡挂在窗户上,他抬眸看向灯火通明的建筑,门口摆着气球横幅:祝薄先生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等到八点半,门口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宁御城忍不住探出头往外看过去,却没见苏南枝的身影。
他终于是有点坐不住了,开门下车,笔颀身影立在风里,手指淡淡拿着电话:“你们结束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薄靳深扶着一个摇摇坠坠的娇躯走出来。
男人沉冷挂下电话,阔步上前,扫了眼喝得醉呼呼的女人,也不管扶着她的是谁,跟一滩烂泥一样软在那人身上。
“哎呀,真是没办法呢,喝多了呢。”薄靳深笑嘻嘻的。
宁御城没说话,脸色明显不大好,拎着女人的胳膊,扛在肩上。
她却不乐意了,撅鼓着嫣然红唇,推着男人肩膀,一个劲地往薄靳深的身上蹭:“你别走,别走么……”
声音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薄靳深微微笑,摸摸女人的脑袋:“乖南枝,谢谢你给我庆祝生日,下次再来看你。”
男人阴沉地摁住薄靳深的手腕,打开车门,毫不留情把小东西扔进去。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她挣扎了下,被男人用安全带三两下捆绑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男人没好气拉上安全带:“苏南枝,你最好别乱动,我现在心情很差。”
酒醉识人心,喝醉了一个劲往别的男人怀里钻,还死皮赖脸求人家别走。
她都极少跟他撒娇,更何况跟别的男人!
看她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薄如蝉翼的呼吸顺着肩膀抖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男人沉闷了口气,压下心底微恼。也罢,等回家后这笔帐可慢慢算。
车子驶入花园车库,熄火,男人一只臂膀把女人抗在肩上,闷青着脸色开门。
“哟,苏小姐这是怎么了?”佣人上前,看着如一只麻袋耷在男人肩头的女人,讶然问。
“烂醉了。”男人嗓音沉厚,脚步优雅往楼上卧室去,“端碗醒酒汤到楼上来。”
“诶,好。”
房门拢上,早春的屋子里格外冷,寒风凛着,裹卷在女人身上,冻得她直往男人的怀里缩。
宁御城冷笑了声,裹握着她冰凉的掌心:“现在知道要了。”
她窝在男人胸口的位置舒服得恰到好处,再也不想动了,手臂软软搭着他的腰肢。
男人本准备今晚好好质问的,她一软在他怀里,嘤咛哼几声,他就受不住了,喉结上下滚,握着女人柔软的手:“不跟我解释一下么?”
她睡得倒是挺浅,听到声音迷迷蒙蒙睁开眼看他。
“宁御城呢?”她撅着嘴,没认出他来,伸手推开了。
“傻东西,你男人都认不出来了。”宁御城捏了下她的小鼻梁,看她呼吸畅通不过来,脸涨得粉粉的,像喘不过气。
“哦,是你啊。”苏南枝扬起下颌认真看他眼,傻傻“哦”了声,抿起笑。
脸被酒色染成深红,却露出笑意,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气啊?”
声音带着丝挑衅的意味,故意在挑战他的底线。
“气。”他诚实地点头。
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捧起男人的脸颊,摸摸那性感的胡渣,醉眼朦胧:“那你知道我看见你跟温小姐还有宁郁然庆祝生日时,是什么感受了吗?”
男人拢着她的腰肢,力道微微一僵。看她含着悲哀的双眼,藏着太多伤口,他赐予的。
可她仍旧在对他笑,卑微得让人心疼,好似只有在喝醉了,她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回答我,知道吗?”
他敛着沉重的眉,点头,将她心疼拥紧,“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