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老爷子不想再瞒着卓华，天有不测风云，有话现在不说，等到想说的时候怕是没有机会了。
病情完完整整说给卓华听，听完，卓华沉默了，一个人躲到走廊的尽头，悲伤又或者难过，他宁愿知道也不愿被瞒到最后，父亲和母亲不可能陪他到老，终有一日要先他而去，生老病死的轮回，任谁也逾越不了。
他要做的就是面对与最后的陪伴。
花依凡送走池栎回来，一番好找才找到卓华，卓华靠着墙默默抽着烟，花依凡也不问，看卓华这样子就是已经知道了。
在他身边一起靠墙站着，十指相扣，以后要更加相爱，因为生命有限。
“依凡。”
许久，他轻声唤她名字，然后说：“我以前是不是很混账，总是气我父亲。”
“还好吧，比你混账的多了去。”
“我不是称职的儿子。”
“但你是称职的爸爸，毋庸置疑。”
“今晚我留在医院，你早点回去休息，叫上向媛一起，陈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向媛这样下去会熬不住。”
她听他的，回去带孩子们睡觉，今夜，卓华肯定是睡不着，让他静一静也好，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等花依凡离开，卓华打电话给方建国，联系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也已回天乏术，老爷子已近油尽灯枯，活一天算一天。
“我母亲知道吗？”
“我们谁也没有提过，但是老夫人肯定能感觉出来，夫妻多年，很多事都不需要说，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就能流露太多。”
“我母亲的身体情况呢？”
“还好，没有让人揪心的疾病。”
“以后都不要再瞒我。”
“是，卓少。”
方建国亦是说不出来的抱歉，医学的发达总是赶不上死亡来临的脚步。
卓华抽了一整夜的烟，要怎么做才能挪出更多的时间陪伴父亲？空难发生后到目前为止，除了陈程，没有发现别的幸存者，也没有找到黑匣子，没有任何痕迹把这场空难指向人为造成的。
想到陈程提及过翁馨涵的前男友，卓华打电话让贴心接着这个线索往下查，贴心瞌睡都不睡了，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尽快查出结果。
向媛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去了医院，陈程不醒，医院就是家。
翁馨涵有前任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出了最近的事，也不会想到查翁馨涵的前任。贴心查几天，查到了翁馨涵和罗杰的合影，拿到罗杰的相片，有关于罗杰的资料却什么也查不出来，表面上罗杰就是一个再正当不过的商人。
又是几天的搜救，没有奇迹第二次降临，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陈程有了一点点意识。
周航来看望陈程，他已接手周天网络，他所知道的又开不了口说出来，卓家老爷子身体欠佳，周老爷子也不见得身体有多好，年事已高是他最大的顾及。
终于的终于，一天清晨，陈程醒了，航班失事前发生了什么，陈程最后又查到了什么，即将揭晓答案，而，陈程什么也想不起来，谁也不认识，眼神一片茫然。
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医生给出明确的诊断，永久性失忆，在那么严重的空难中活了下来，醒了过来，以然八辈子烧了高香，还想奢求什么？？
“连我也不记得不认识了？”向媛哭着问，陈程看了向媛许久，脑子里仅有的一点点记忆片断里又找不到这个女人的模样，只有……
摊开向媛手心，按记忆的片断写下向媛的名字。
“是你吗？”陈程问，有泪光在眼里涌动，他不晓得他自己的名字，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唯独记住这样一个片断。
试问这个泪如雨下的女生对他该有多么重要。
向媛哭到擅抖，即便陈程永远记不起曾经，有这么一点点片断也已足够，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爱依旧存在。
袁渊整理好现有的线索，等卓华开完会，办公室里对卓华说：“我怀疑周永瑶和翁馨涵是同一个人，如果，不能扒了周永瑶看看有没有胎记，少爷，你就去扒了翁馨涵，想来翁馨涵是求之不得，能被少爷你临幸。”
“你今天不忙？”
“忙啊～”
“那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要扒翁馨涵你去，你袁大律师有魅力有身段，关键还能说会道，翁馨涵嫌弃也会被你这嘴说得心甘情愿。”
“少爷，你弄错了一点，”袁渊正色说：“叔这份量和年龄不是翁馨涵的菜，叔这区区律师入不了翁馨涵的眼，陈程不是查到了吗？翁馨涵的前任大有来头，贴心也补充了，罗杰不到三十岁就富得流油。”
卓华皱眉，只有他去扒翁馨涵这一项选项了吗？
前段时间有意无意的撩翁馨涵，由他去扒着实是最好的，从翁馨涵的反应来看，也是有那个意思的。
晚上回去跟妖孽商量商量，妖孽准奏，能证明翁馨涵就是周永瑶，突如其来的空难就有了最好的解释。
这亦是周天想要隐藏的最大秘密。
明天上午九点又有一场新闻发布会，通报空难的最新进展，然后卓华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中午到医院陪老爷子吃午饭就行。
妖孽给他挑了套帅气的西装，新闻发布会结束就去扒翁馨涵。
这段时间忙不过来，没有见着翁馨涵，直接约翁馨涵去酒店肯定行不通，最佳地点就是他在华天的办公室，办公室有休息间，那么，怎么把翁馨涵从盛世叫来华天呢？
妖孽说：“明天我去趟盛世，假装心烦，找翁馨涵陪我逛街，然后买点水果给你送去，再然后我们吵一架，我摔门走人，留下翁馨涵在你办公室里，亲爱的，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了。”
“不怕我假戏真做？”
“你有心思假戏真做吗？”
老爷子没有多少时日了，陈程又失去了记忆，空难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失事的原因，舆论更是没有消停过，怀疑失事航班出现故障，责任全是华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疲倦的都不想和妖孽滚床，对别的女人还有兴趣？
以前风平浪静时他也不好这一口。
“依凡，”他想到一个问题：“翁馨涵和周永瑶是同一个人的话，她要和周航结婚，又还有个非同一般的一前任，觉不觉得她的私生活有点乱？”
“有吗？”花依凡被问住了。
“如果翁馨涵还想跟我有关系，你说，她是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
“我相信一句话。”
“什么？”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如果，周航为了拿到周家大权，愿意和周永瑶结婚，罗杰对痴心绝对，真爱不悔，这两男人需要还她什么？”
“周航的人品我信得过，现在也已经接手了周天，不靠周永瑶照样能拿到周家大权，所以，第一个假设不成立，罗杰和翁馨涵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不清楚，既然已经是前任，还与不还没有区别，翁馨涵如果就是周永瑶，她该还的不是这两个男人，而是我当初对她的信任。”
她是他们所有人里第一个相信了翁馨涵的。
空难当真与翁馨涵有关系，翁馨涵该还的就更多了。
第二天，按照她的剧本一幕一幕上演，一段时间没见翁馨涵，翁馨涵消瘦了些许，脸上化了淡妆，黑眼圈还是有些明显。
“近来没有休息好？”花依凡一边开车一边问。
“华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不是华天的一份子，但与盛世是一体的，每天来盛世就会为卓总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心。”
“一会我去看他。”
“我也去？”
“嗯，看看他就走，中午约了老爷子一起吃午饭，他自己会过来，我们就不等他下班了。”
“要不要给卓总带点水果过去？”
这话正合花依凡心意，车子停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一个果蓝拎过去。
到卓华办公室时候新闻发布会还在进行中，延时了，记者有太多问题想问，花依凡削着果子等，翁馨涵帮忙擦拭水果盘。
快十一点了卓华才回办公室，花依凡故意问：“等你好大一会，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
卓华扯松领带，眼里的疲倦不是装出来，他真的累，记者没完没了，不过，如果不是配合妖孽，他不会跟妖孽发火，说：“我没让你等，不想等你可以走。”
“什么意思？我吃饱撑着了？”
“你是休假休久了，闲得慌，这段时间我忙得分不开身，你有时间在这里等，不如去看看我父亲，难不成住医院的不是花爸爸，你没有那么上心？”
吵架由此拉开序幕，越吵越厉害，卓华指着办公室的门叫花依凡滚，冰冷而又愤怒，深瞳里能迸出火来，花依凡砰一声甩门走了，留下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翁馨涵。
“卓总，真的是误会，凡总来之前就说要去陪老爷子吃午饭。”翁馨涵试着劝卓华几句，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说别的。
卓华站到落地窗前假装生闷气，助理进来打扫满地的狼藉，见惯不怪似的，反正卓家少奶奶不是头一回来大吵大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