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看着陆绍廷的神色,也不由歉疚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陆绍廷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在柳晴晶的身边不住的踱着步,他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个地方,好像放在哪个地方都不合适,最终,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站在了柳晴晶的身边,他伸手揭开了她身上的白布,果然看到躺在下面脸色恬静的柳晴晶。
这一眼,陆绍廷好似看到了当初摇篮里的柳晴晶,他满是欣喜的把柳晴晶从摇篮里抱了出来,然后一脸得意的跟自己的母亲说,“表妹长得那么好看,我到时候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刺激着陆绍廷的神经,他的手一抖,白布从他的手里落了下来,陆绍廷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他无力的靠上了身后的白墙才作罢。
陈馨站在一边看着陆绍廷这个样子,眼里写满了复杂,她上前对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陆绍廷的身边说道:“绍廷哥哥,振作一点,晴晶还在等你带她回家。”
陈馨的话让陆绍廷不由的跟着精神一振,他左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拿出手机给陆辙打了电话,他需要安排回程的飞机,然后把她们平安的送回去。
当这架载着这一行人的飞机落在J城的时候,陆绍廷的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那些强撑着他的力气一下子从他身体里抽了开去,他靠在椅子上不想做任何的动弹,他看到大家忙活着把柳晴晶抬下去,他应该让他们手脚轻一点的,但是陆绍廷没有力气开口。
陈馨透过飞机的窗户看到了站在飞机底下杨珊一行人,她们穿着一身玄黑表情沉痛,陈馨又看了看身边的陆绍廷,她很少见到他这么颓靡的样子。
陈馨刚想要走到陆绍廷的身边去安慰她,一阵着急的脚步声就从外头传了进来,不一会儿苏晚就越过了陈馨向陆绍廷的怀里扑了过去,她明明是刚过来,但好像目睹了所有一般,苏晚屈身抱住了陆绍廷的脑袋,“绍廷,绍廷……”
苏晚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好似已经说了所有,陈馨看到陆绍廷慢慢抬起手,环着了苏晚的腰身,陈馨好似听到了陆绍廷喃喃,她提了提嘴角,然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苏晚并没有注意陈馨的一举一动,她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陆绍廷的身上,正是因为她对陆绍廷的了解,所以她才知道柳晴晶的去世对陆绍廷意味着什么。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陆绍廷在苏晚的怀里闷闷的说道。
苏晚揉着陆绍廷的后背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绍廷没有说话,他在苏晚的怀里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站了起来,“走吧。”说着,陆绍廷牵着苏晚的手一起下了飞机。
杨珊等人已经带着柳晴晶先行离开了,等陆绍廷和苏晚赶到为柳晴晶准备的灵堂时,陈馨和杨珊已经在一旁抱做一团哭了起来,陆绍廷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走到一边的陆肇身边,“大姨她们什么时候过来。”
“刚来过电话,说是已经到J城了,正在往这边赶来。”
陆绍廷点了点头,然后牵着苏晚在柳晴晶面前的蒲团上磕了两磕,苏晚直起身的时候,陆绍廷的身子还是匍匐着,她不知道陆绍廷跟柳晴晶说了什么,但是这一刻苏晚就是很心疼他。
几个人站在一旁彼此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苏晚才抬起头往外看去,她看到了一对夫妻从外面疾步匆匆的进来,男的一身笔挺的西装,眼里镶着几滴晶莹,表情悲恸,这应该就是柳晴晶的父亲了。
而另一妇女,她看起来比杨珊老了很多,脸色苍白,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的双手紧紧的挂在男人的臂弯里,就好像没了这个支撑,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果然,女人在蒲团上松开了男人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就朝地上扑了过去,苏晚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湿了眼眶,不管她对柳晴晶是什么感情,但是她此刻是真正的难受。
陆绍廷从苏晚的身边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把他们扶了起来后,郑重的跪倒在两人的面前。
柳晴晶的母亲唤作杨琴,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绍廷,情难自已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身边的柳镇辰怀里,柳镇辰见此闭了闭眼,然后虚扶了一把陆绍廷说道:“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起来吧。”
还不待陆绍廷从地上站起来,门口再次传来了一声惊呼,“绍廷!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声音无疑于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尤其是对坐在一边假哭的陈馨而言,她满脸震惊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的女人——柳晴空,她看了看装着柳晴晶的棺木,这一刻陈馨感觉到它好似在嘲笑着自己。
就连跪在地上的陆绍廷也是一脸的惊异,他眼看着柳晴空跑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把自己搀扶了起来,陆绍廷看着柳晴晶左脸上淡淡的伤疤,“你怎么……”
柳晴空苦笑了一声,接过话头说道:“我怎么还活着是吗?”柳晴空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陈馨,然后说道:“可能是命大吧,当初我父母以为我是必死无疑,于是就直接把我的死讯宣布了出去,但是我的求生意志比较强,竟然活了下来。”说到这里柳晴空慢慢走到了柳晴晶的棺木旁边,她把手搭在棺木上,眉眼里充满了无奈,“我这个傻妹妹,我劝过她乖乖留在F国,她偏偏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把命都搭进去了,你说是不是,陈馨?”
陈馨面对柳晴空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腿都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柳晴空见此冲着身后的陆绍廷笑道:“看来我的出现只让你们有惊吓,没有惊喜阿,看我这个老朋友被我给吓得。”
陆绍廷皱了皱眉,“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