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思语的反对中，车子飞快地驶向了医院。还是一样没有左墨的同意，k同样不敢停车，不管范思语怎么闹腾。何况因为某种原因，车上的范思语还不敢发了狠地闹。
随着医院的大楼出现在眼前，范思语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正就是无力。人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决定不了的时候那种自己什么也不是的感觉包围着她。
在左墨的坚持下，在范思语反对不无效中，他抱着她出现在了急诊门前。
“我说了我没事。”
范思语想从左墨的怀里下来，嘴里还在叫喊着，不过，声音并不大。
左墨还是一样的不理会她，就这样抱着她出现在了医生办公室。
范思语看向医生的时候，突然有种死到临头，又现生机的感觉。医生同样也看向了范思语，不过，范思语没说话，她也就没有说，职业操守让她对病人的情况守口如瓶。
“她摔了一跤，做个全面检查。”
左墨出声，因为一直盯着范思语的，见她傻傻，愣愣地到也没多想。医生看向了左墨，在他强大的气场中什么也没说，直接刷刷地开了一大堆单子递给他。
“去交费。”
左墨把范思语放到了椅子上，拿过医生手里的化验单转身就出去了，范思语在门关上的同时，嗖的一下拉住了医生放在桌子上的手。
“医生，我求求你了。”
医生一脸的不知所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范思语拉得太死，她居然没有抽回来。
“你怎么了？”
“我有一个女儿了，现在怀这个我先生怕还是丫头，不让我要。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您也知道，那天就折腾一夜了，多可怜啊。我……”
范思语怕左墨速度太快回来，说话的速度也特别快。怕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一只手捂着肚子，眼里的眼泪在转。
医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剧情，怎么看刚刚去交费的男人也不像。不过，见范思语要哭不哭，两眼微红的模样儿又不像说谎。
“医生，我求求你了，救救这个孩子。”
范思语不甘心，又开口，同时拉着医生的手不肯松开。行不行全靠她了，没想到居然还遇见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医生。
那天范思语半夜自己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医生，同为女人，当时她肚子疼，又是一个人，医生还帮她去交过费。
“我能帮你？”
医生有松动，范思语马上点头，想了想。然后压低声音。
医生听了范思语的话看向她，意思是这样好吗？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范思语跟她点头，“我的孩子全靠您了，谢谢。”起身鞠躬，一声声地道谢。
左墨推门回来时，范思语眼睛更红了，脸色也不好。她确实肚子有些疼，检查是必须要做的，瞒左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另一个方式或许有希望，还可以……
原谅自己的利用和被利用。
“怎么了？”
果然，几步来到了范思语面前，声音里有着细微地关心。
“肚子疼。”
左墨眉头紧锁，如果他感觉没错，刚刚并没有伤到她的肚子。之所以带她来，一是不放心，二是想多跟她呆一会儿。
医生适时地开口，“快去检查吧，拿了结果过来找我。”
左墨二话没说，抱起范思语就走。
“我自己走。”
范思语说的特别小声，左墨根本不理。在他的怀里偷偷回头看了医生，眼里全是感激。她若帮自己，这事有能的可能。她若不帮，根本都不用想了。
等待结果的时候，范思语坐在椅子上，左墨就坐在她身边，只是两个人同有交流，突然范思语一脸痛苦地跟左墨说，“左墨，我肚子疼。”
左墨莫名地心慌，搂过范思语，还是没有说话。在心里怪自己刚刚有些过了。本来走都走了，为什么又要折回去。回去就回去吧，为什么还要带个女人气她。
也不对，女人生气会肚子疼吗？
范思语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地抽，“太疼了。”倒向左墨。
左墨本来还在胡思乱想，脑子里还是刚刚的情景。范思语突然倒向他，让他抱起范思语直奔医生办公室而来。
“医生，医生。”
医生和护士急忙推着范思语进了处置室，左墨再一次被隔在了门外。这不是他因为范思语第一次等在医院的门外，只是这一次是自责的。
半个小时后，医生拿着手术同意单出现在左墨面前。
“签字吧，她流产了。”
左墨的头轰的一声，腿都软了。怎么会这样？
“快点儿，她等不了太久。”
医生一脸的没有表情，左墨也是一样。接过她手里的笔，久久没有落下。
“先生。”
医生出声提醒左墨，声音里有着急迫。
左墨的手顿了顿，然后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的门再关，左墨愣在原地。
在他的人生里，此时此刻，让他无地自容。如果今晚不发生之前的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让她低头，也可能不会这样。
心，开始抽，纠在一起的那种。
男人有泪不轻弹，这一刻，左墨真的有泪在往肚子里流。
左墨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手术室前，直到范思语被推出来。
“家属。”
刚刚的医生没有出现，只有护士。
左墨本来是看着范思语的脸的，不得不移开视线看向了护士。
“她需要留观，去办手续吧。”
左墨办完手续回来，范思语一个人躺在观察室的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见他来了，轻轻地擦了泪，当着他的面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左墨放轻脚步来到床前，就这样站着看着范思语，看了好久。然后坐了下来，伸来过来拉她的小手儿。范思语轻轻地抽回来，然后转了个身不让自己面对床边的左墨。
左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手握成拳，就放在床边。
范思语背对着他，不声不响，更没有动。给左墨的感觉就是没有一点儿生机，一点儿也不像她。
这样的范思语让左墨心疼，特别地疼那种。但他从来不会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情感，跟范思语也是一样。因此，他满满地心疼和深深地自责，范思语是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
时间流逝到午夜，范思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左墨听着她渐渐更为平稳地呼吸声，轻轻地起身来到了床的另一边，这样可以看着她的睡颜。
范思语睡得并不安稳，特别是在她睡前床边坐着左墨。
左墨一直注视着范思语，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想不通为什么小小的她会这么地倔强，是自己错了，还是她不对，现在也不知道了。
孩子，本没有期待过。到不像范左那时候是自己有意无意地故意的。但，毕竟是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她是什么感觉，亦如当年吗。
范思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睁开眼的时候，左墨还在床前，还是一样的看着自己。
“饿不饿？”
范思语跟左墨在一起的时候最多的就是喊饿。因此，在她醒来，在她看向左墨的时候，他开口问了这么句。
范思语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左墨，单纯地看着他。
“跟我回家。”
左墨再开口，字不多。但已经破例了，于他来说，这个时候算是不错的了。
家！
又回到从前了，自己还有家吗？原以为有，那时他死了，自己和儿子范左的家就是家。现在，他回来了，有他的地方是自己的家吗？
三年前自己就有过这样的迷惑，今天又回来了。转来转去，自己只是老了年纪，其实的似乎还是老样子。
范思语的沉默在左墨看来是伤心，是难过，是不原谅自己。于是，他再开口，“孩子的事别想太多了，以后还会有的。”
范思语咧开嘴笑了，无声，但表情足可以看得出来。
“我被伤的再也无法治愈了，你是不是满意了。”
不是问，是陈述。在范思语的以为里，左墨去而复返，就是为了气她，为了伤害她。
左墨无声，自己为什么要伤她，为什么她不能治愈了自己就满意了。
“范思语。”不是这样的，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如果自己知道她怀孕了又怎么会如生这样的事呢。
范思语看过来，盯着左墨的脸。他还是他，只是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左墨。”
左墨叫了范思语的名字，然后没有了下文。
范思语也叫了他名字，然后也没了下文。
两个人相对无言，似乎世上所有的语言也不能够形容他们之间这一刻的感觉。
“跟我回家。”
过了好大一会儿，左墨再开口，还是四个字。
这一次，范思语正面回答了他。
“不用了，我有自己的家。”
“你还有儿子。”有儿子的地方才是她的家，而儿子在自己那里，也就是说自己那里才是她的家。
范左，我的儿子。范思语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滚落了。
左墨抬手想要给她擦，她把头扭向了一边。想说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收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