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墨很认真地看着范思语，也在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能猜出几分，但给她机会让她说，也给她说话的权利。
但是，决定权在自己手上，她，没得选。
左墨的心思范思语看不出来，也猜不透。在叫了左墨之后，见他平静地看着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定了吗？”其实相信了，联想这几天自己的反应，十之八九。
“嗯。”
左墨又回到了一个字的状态，人也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他一贯的冷。跟刚刚判若两人，根本就找不出一点儿之前的影子。
这样的左墨是对外的他，私下跟范思语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好上许多，不知道是自己控制的，还是自然放松下来的。反正，每天他成这个状态时，范思语就知道他极有可能会生气。
其实范思语出口的话比左墨预计的要好得多。当然，他也是刚刚才调整过来的。本来，他觉得范思语会跟自己一样是高兴的呢。就在她得知后的第一反应出来时，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心里快速地调整，同时有了应对的想法。
“你故意的？”
左墨看着范思语的眼里有着承认。是的，这件事是自己单方面故意的。一直觉得是自己欠她的，如果之前的那个没有出意外，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成形了。
当然，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毕竟她的身子太弱，一直在调理，医生都说有些困难。不想，她这么快就再有了，自己也是意外的。
左墨不说话，范思语当他是默认了。心里的气当然特别大，但也学着控制。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会怎么样？”
本来左墨想说的是你没得选，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如果自己想要范思语肚子里的孩子，那就要依着她来，而不是强着来。只要孩子保得住，其他事全是小事儿。
“你不会。”
聪明如左墨，没有回答，而是这般给了范思语三个字。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范思语到是冷静下来了，不管在想什么，倒是没有抽疯一样的。
左墨也不坚持，起身站到了床前。
“我在书房，有事儿叫我。”
范思语看着左墨转身离开的，知道自己可能做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真的想自己呆会儿，实在是没有想到。
左墨出去了，是真的进了书房，还是去做别的了范思语并不在意。她自己慢慢地躺了下来，一只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上一次，她是生生地感觉到疼的。在失去的过程里，那种痛的刺骨的感觉想想都还很害怕。
那时，还真没想太多，只是想着可以留下来的。
今天，不能不想太多，情况不同，自己的处境和心理也不一样了。
这一夜，范思语没有叫左墨。在她睡着前，左墨也真的没有出现。
新的一天，范思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左墨去了公司，不过家里多了一个人。
“太太，您醒了。”
范思语看着眼前的人，傻傻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
“我是先生请的保姆，叫我琴姐就行。”
范思语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觉得有股亲切感，起码不是那种看了就烦的。
“哦。”
左墨做事就是这样，根本没有跟范思语说。人都上门来了，一看就是常用。
“给我杯白水。”
他找的人绝对放心，就是要防，也不是自己能防得住的。
想到这些，范思语坐到了沙发上前，看着厨房的方向。三居室够住了，但突然多了一个外人还是别扭，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琴姐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先生说你喜欢这个杯子，就用这个给你倒的。”
“谢谢。”
并没有急着喝，看着眼前的女人。
“琴姐是吧？”
“是。”
想说的话突然又不想说了，“去忙吧，我没事。”
“好。”
范思语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然后拿着自己的杯子进了左墨的书房。昨天睡着前想好了，自己不急着马上决定，可以再等等，还有时间的。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的感受着。
因此，今天醒来状态还好，没有以为的那么糟。这件事给自己的影响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地坏。
进了书房后在书架前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才动手开始找，看看是不是有自己能看的，或是爱看的。打发一下时间，在没有决定之前，不想去学校。
突然一个在最底层的文件袋引起了范思语的注意，本不想看的，但觉得书架上放文件一定不重要，重要的左墨都在抽屉里，或是在他的办公桌上。但可能会是有意思的，或是什么。不然，也不值得留下。拿起文件袋，又拿了两本书来到沙发前。对着窗看了半天里面是什么，最后还是好奇地打开了。
左墨回家，家里特别安静。
琴姐坐在餐桌上翻着孕妇食谱，见左墨回来马上起身。刚要说话，左墨示意她别出声。
而她特别聪明地跟左墨使眼色，告诉他范思语在哪里。
左墨推开书房的门见范思语坐在沙发前。见自己进来也没反应，又在发呆。这一在，忍着没有给她打电话，也忍着没回来。
“想什么呢？”
范思语慢慢地做出反应，看着左墨，眼神里的神色怎么看都是心情不好。让左墨的心沉了又沉，低声地问道：“怎么了？”
范思语把腿上的文件袋推到了左墨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左墨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只这一眼也知道是什么，根本不用再看。
“我在书架上看到的。”
左墨把文件袋扔到一边，专注地看着范思语，“没事了。”
“都过去了。”
范思语的脑子特别乱，本来理的差不多了，现在见到左墨又开始乱。
“你是故意的，怪不得你从来不做措施，也没有让我吃药。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他，在自己身上放纵，从未有过迟疑，因为医生给自己宣判了死刑，他无所顾及。
他，从来没跟自己再说过孩子的事，因为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了，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想过了。因此，他不计后果，根本就不想自己会有什么感受。
“别跟我说你是无心的，我不会相信的。”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左墨本来是蹲在范思语面前的，此时，单膝跪在她面前。伸出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看着激动的她。
“不管是我故意的，还是无心的。现在，我们有了我们的孩子。他就在你的肚子里，你要让他感觉到幸福。”
“我都不幸福，你觉得我会有多余地幸福给他吗？”
面对范思语的质问，左墨心惊之余，也快速做出了反应。
“我可以给你的全给，你想要什么，我全给。你怎么不幸福了？你男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的爷们，你怎么不幸福了。”
他说的都对，可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给我爸妈报仇之后，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幸福。而你，太好，太优秀。就是你给了我，我想要的。我也不会安心，不会幸福。”
矫情，这是左墨听了范思语的话后第一感觉。
“那你想怎么样？”
要怎么样？
范思语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就在她看到了文件袋里的报告时开始。
在很难受孕的诊断结果前，自己却实实在在地怀孕了。而自己这个当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度不能怀孕，想想，跟个笑话一样的。
左墨知道范思语是矛盾的，不然，不会跟自己计较病历的事。看着她的眼里有着心疼，是自己瞒她了，但不至于如此。可看着她生气，还是觉得会心疼。
“这件事能结束吗？”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来纠缠。
范思语抽回自己的手，不让左墨继续握着。人也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同时，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到一边。对戒是那天他们两个人一起挑的，在车上戴上的。一直都没有再摘下来过，左墨也是一样。
这一刻，范思语拿下来，没有放到左墨的手上，而放到了一边。
“左墨，我需要时间，你懂的。”
他瞒自己的事太多，让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他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他是戴着面具的。
有时候觉得他好可怕。
有时候感觉他是自己最亲的人。
“多久？”
如果说这世上有左墨做不到的事，那就是让孩子在自己的肚子成长。
自己的孩子在范思语的肚子里，还不是第一个。失去了一个，这一个怎么可能允许再出事呢。
他不得不让步，不得不依着范思语。
知道如果用强，一样可以保得住孩子，可是对她不想。
范思语没有回答左墨，绕过他出了书房。
左墨干脆坐到了地上，靠在了沙发上。一拳打在了地板上，仰头靠在了沙发前。
范思语回到了卧室，关上门，落锁。眼泪滚着，面着脸，一直到了下巴，也没有去擦，就这样无声地流着泪，全是委屈。
凭什么自己怀孕，自己都不知道。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居然还问自己想怎么样？
自己要得知道就好了，还用得着纠结吗，还用得着自我安慰吗。
今天左墨回来的本来是早的，想着多陪陪范思语，却不想一个人在书房的地板上坐了好关天都没有起来。等他起来出了书房，想要进卧室的时候才发现范思语锁了门。
左墨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强行开门，然后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