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当电话响过几声后，终于是被接通了。可是，另一边却并没有声音响起，只有一丝的信号嘈杂声。
随着接通后的手机颤抖，李难的心也跟随着猛的颤抖了一下。
“巧巧。”经过一番艰难的思想挣扎，他终是叫出了这个名字。
电话那边又平静了几秒钟后，响起了一道让李难无比熟悉的声音。
“李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正是潘巧巧的声音，但却没了昔日的磁性和动听，反而是带着一丝的沙哑。
不知道为何，当听见潘巧巧的声音后，李难的鼻尖却是一酸。昔日相处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了眼前，还有那一个下午，潘巧巧被误施了阴术，所展现出来的那诱人，美妙的一面。
“巧巧，对不起！”李难声音颤抖着说道。
停顿了有半分钟的时间后，潘巧巧的声音响起：“我……没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或许此刻正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巧巧，你怎么辞职了？”
“累了。”潘巧巧只是两个字简单的回答道。
“你现在在哪？我可以……去看看你吗？”李难问道，心中带着一丝的期待和紧张。
电话里又平静了下来，潘巧巧似乎是在犹豫，过了许久后说道：“我在东湖小区，过会儿可能就要离开了，你要来的话，就现在吧。”她的声音充满了平静。
“离开？你要去哪里？”李难心中一沉。
“等你到了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后，李难心里如同被打翻了五味瓶，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本以为潘巧巧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会是无比的激动和开心。可是，她却是那么的平静，给了李难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先生，咱们可以走了吗？”见李难坐在副驾驶一直沉默不语，代价的青年小哥开口问道，面带异样的看着他。
李难点了点头，道：“不去静水湾，去东湖小区可以吗？”
“可以的先生。”代价青年点了点头，而后方向盘左满坨，按着原路返回，在不远处的路口处拐向了市东区方向。
东湖校区在井水市的东郊外，是一处老式的抵挡小区，已经建成几十年了，但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迟迟没有被开发商看重。
二十多分钟过去后，李难支付了费用，站在小区破旧的大门口，此刻他的醉意全无，心中升起了一丝的不安和紧张。
马上就要见到潘巧巧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女孩。
李难知道，潘巧巧辞职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她对自己的感觉，李难是十分清楚的。自己不吭不响的一走就是两年，期间没有给她通过一次电话，或许也将那个女孩的心给伤透了吧？
站在小区的门口犹豫了许久之后，李难走到了一旁的超市，将身上仅有的一些现金买了点水果，而后提着走向了六号楼。
小区里的环境很差，绿化已经被人破坏的不成样子了，且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还有着下水道的积水，整个小区里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小区里的人也并不多，真正的房东早就搬走了。而但凡是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来此租房的，因为这里的环境虽然差，但房租却十分的便宜，一年下来租金也就是三千多块钱。
潘巧巧只身在外拼搏，无依无靠。虽然说是正式编制的教师，可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块左右，再算上吃喝，其实也剩不下多少钱。
来到了她租住的房门前，李难刚想要伸手去敲房门的时候，却又是犹豫了下来，收回手臂后坐在了台阶上，开始呆呆的发愣。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难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似乎是房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他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李难瞬间从沉思中被惊醒，他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潘巧巧正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他，手中还拿着电话。
四目相对，整个楼道里的空气仿佛都在刹那间凝固了起来，只有李难手机铃声的提示音还在回荡。
这种无言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后，潘巧巧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挂断了电话，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来到的？怎么没敲门？”
看着潘巧巧那平静的脸颊，李难苦笑了一声道：“刚刚到，这不是累了吗？就想着先坐下歇歇脚。”
“赶紧进屋歇一会儿吧。”说着，潘巧巧率先转身返回了房间内。
李难带着复杂的心情也跟了进去，目光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房间内摆放的都是一些破旧而简约的家具，但却十分的整齐，小木桌上还有着几盘水果，上面带着水珠，应该是刚刚洗过的。
整个房间不足六十平米，其实就是一个蜗居，只能一室一厅。
潘巧巧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他一眼后微微一笑，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歇歇脚。”
李难微微一愣，看着潘巧巧脸颊上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他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自己和潘巧巧在家中的那一刻。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又突然间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
李难把水果放在了一旁，挨着潘巧巧坐了下来。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寂静中，只有饮水机烧开水的沸腾声在响起，气氛也是显得格外尴尬。
“巧巧，你到底为什么辞职？”
潘巧巧正双手握着一个水杯，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房间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巧巧？”李难轻呼道。
潘巧巧被惊醒过来，啊了一声后，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太累了，想放松一下。”
“可是，那可是编制啊！辞职之后，再想起考会很难的。”李难说道。
“没事的，反正我有教师资格证，就算考不上编制。去私人学校代课也行，稍微找个工作就够我一个人吃喝了。”当潘巧巧说出‘一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李难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李难知道，潘巧巧此刻的平静和笑容都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造成这一切的，不都是因为自己吗？
“可是，你想过自己要去哪里吗？”李难不甘心的问道。
潘巧巧盈盈一笑，道：“好了李难，别担心了。我可是你的老师啊，要担心也是老师担心学生才对嘛！呵呵，赶紧吃点水果吧，刚刚洗好的。”
看着潘巧巧脸上的笑容，李难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与这个女孩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了，相距如此之近，可李难却总是看不透她。
“巧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回去吧，我可以帮你要回工作的。”李难苦涩的说道，校长还欠了他一个人情，想来有他帮助，潘巧巧回去上班也不算难事。
然而，闻言之后潘巧巧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你说什么呢李难，我就是太累了才辞职的，你千万别自责。不过我倒是不想回去了，而且车票我都已经买好了，下午六点的火车。”
“什么？你要去哪里？”李难有些心慌的问道。
见他脸上满是关切与自责的模样，潘巧巧突然间呆了一下，但旋即微微一笑，道：“去北海岛，准备来一场个人旅行，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北海岛？这么远！”李难惊呼道，很快心中一沉，深深的看着潘巧巧，道：“巧巧，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怪我当初不吭一声的离开。可是，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啊，为了逃避敌人的追杀，我连我母亲都没来得及告诉。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潘巧巧的身子一颤，但随即笑道：“没事的李难，你能回来就好了。以后我不在了，记得多去学校读读书，总是忙生意也不行。”
“巧巧，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回来后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对不起巧巧，求你原谅我吧。”李难无比激动的说道，伸手去用力的握住了潘巧巧的小手。
“李难，你干什么？”潘巧巧急忙起身，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看着他说道：“你不要这样。”
“巧巧，我……”李难嘴唇翕动了几下，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了。
潘巧巧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道：“我知道，我们之前的确有过几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可是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在你离开的这两年里，我也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你已经有了新上人，我也知道你和那位丁小姐的感情。所以，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听着那平静无比的话语，这一刻李难的心中就仿佛被毒针狠狠的刺中了一下，很痛很痛！
“我承认，之前的确有喜欢过你。但我仔细想了一下，那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或许，当时若是一直演变下去，我会爱上你。但我说真的，谢谢你的离开，让我明白了这些。”潘巧巧的眼泪流下了两行泪水，刚刚的平静和故作的镇定瞬间被打破了。
说到底，她的内心还是十分脆弱的。只是不想让李难看到她悲伤的一面罢了！
“巧巧，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可是……当初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这两年来，我过的并不安心，每天都要在担惊受怕中渡过，经历过生死，感到过绝望，时而也会思念。可是……没有办法啊。”李难声音沙哑的起身道。
看着他急切而又激动的样子，潘巧巧目光复杂的一叹，问道：“李难，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好。两年来，我也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我怕你会死，怕你再也无法回来。但是，如今见到你之后，我便放心了。你也不用自责，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
“巧巧，不走可以吗？如果你不想去学校，那就去万青医院吧，我会照护你的。”李难说道，脸上充满了希翼之色。
潘巧巧苦笑道：“李难，你就不能平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吗？想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单纯的喜欢，不舍，还是爱？”
“我不知道，我也不愿意去想。”李难用力的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矛盾。可是不管对待任何事情，只要还有一丝机会的话，我都不想放弃。巧巧，我是真心希望你留下来啊。”
“那我问你，若是让你在我和丁小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你会如何抉择？”潘巧巧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李难为之一呆，潘巧巧的话就好比一把双刃剑，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的确，在某些事情上他是有点贪得无厌。可是，有时候人就是那么的死板，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是想要坚持的错下去。
看到李难沉默为难的样子，潘巧巧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悲伤。
“其实你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自己无法面对罢了。”许久后，潘巧巧声音低落的说道。
李难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放下一些东西真的很难。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必须要学会放下。如果再一直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对我，对你都是没有一丝好处的。我只想平平静静的去旅游，去放松一下。我也希望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请求你李难，不要让我心中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打破好吗？”潘巧巧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写满了悲伤与无奈。
“朋友？我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吗？”李难苦笑着说道。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与潘巧巧之间的关系，其实就差那最后一层纸被捅开了。如今经历了这种事情，以后他们还可能以朋友的身份，坦然面对吗？
“会的！”对此，潘巧巧声音充满了坚定的说道。
从她的脸颊上，李难看到了一丝的绝望，伤心。但又有着些许的解脱和欣慰，他不知道潘巧巧这两年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去解救了。
“如果你真的已经想好了，那……可以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吗？”最终，李难只是无奈的一叹。他已经挽留过了，可是潘巧巧说的对，他与她之间，真的是爱情吗？还是单纯的爱慕，不舍，亦或者是相思呢？
“嗯！”潘巧巧流着眼泪笑了笑，而后安慰道：“不要伤心了，坚强一点。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曾经的一切，就让它成为我们二人心中一个被埋葬的秘密吧，好吗？”
“呵呵。”李难只是苦笑。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难受和痛苦。
从大一，到离开学校。潘巧巧一直都是李难心目中暗恋的女神，曾几何时，他还幼稚的幻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与潘巧巧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在两年前，他的确拥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机会。但只可惜，他错过了。
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之后再想挽留，一切都只是梦幻空花。李难不是不想挽留，而是无法挽留。潘巧巧说得对，她与丁佳佳之间，若是让自己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会怎么办？
其实，李难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能说出口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