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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突生变故(4)

黄天杰说:“你少来吓唬我,我又不是资州城里鼓楼坝的麻雀——从小是被吓大的!我只是以主人的身份接待来自外地的客人,合情合理。至于那些客人在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也没有理由去管。我只是负责他们在罗泉的安全而已,其他的我没参与。”

黄天民笑了笑说:“你平时说我书生气重,我看你才是书生气重。你没看到他们对革命党和同情革命党的人采取的野蛮手段,只要把人抓到,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再说!”黄天杰正要答话,忽然听到外面街上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黄天杰眉头紧锁、心中暗叫不好: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不成?他快步走到店门口,朝马蹄声的方向望去,看到来人正是安广南。黄天杰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安广南独自跑回罗泉,难道春生出事了?

安广南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见到黄天杰,两眼含泪,紧紧地抓住黄天杰的手,说不出话来。黄天杰拍拍他的肩膀,嘴巴朝店里努了努,低声说道:“到里面再说。”

安广南点点头,跟随黄天杰进了内屋。黄天民看到安广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春生出事了?”安广南点头说道:“张大人被抓起来了!”黄天杰、黄天民闻言,都惊呆了。黄天杰毕竟性格沉稳,很快回过神来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广南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顾不上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巴说:“今天早上,我和张大人一起回资州城。路上碰到了刘标统,他带了一队弟兄正朝罗泉方向而来。”黄天民脸色大变:“刘云凤是不是来罗泉抓人的?”

安广南奇怪地说:“抓什么人?”黄天杰知道张春生没有向安广南交代他的底细,安广南对很多事情并不知情,连忙朝黄天民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你们碰到那个刘标统,他为什么带人朝罗泉来呢?”

安广南说:“我当时看到刘标统,心里也挺奇怪的。张大人看到刘标统,脸色很难看,就问刘标统为什么带人朝罗泉而来。刘标统说,他奉端大人之命,来迎接张大人回城的。”

黄天杰生怕黄天民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赶紧说道:“看来春生很得端大人的赏识啊,他对春生真的是太好了。”黄天民听了黄天杰这番话,脑筋一时半会没有转过来,怔怔地看着黄天杰。

安广南说:“当时张大人对刘标统说,资州到罗泉这一路非常安全,加上我们身上携带了武器,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就和刘标统一起返回了资州城。”结合上午张道明悄悄回来禀报的情况,黄天杰终于明白了一切,心中那个疑问也被解开了。那支军队朝罗泉而来,果然是端方派来接应张春生的。

黄天民问道:“那为什么春生又被抓起来了呢?”安广南说:“我们回到城里,端大人就把张大人叫去了,刘标统也跟着进去了。不久,我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声,还有端大人摔茶杯的声音。很快,就看到刘标统和两个弟兄押着张大人走了出来。”黄天民着急地又问道:“那你知道端方为什么抓春生吗?”黄天杰说道:“别着急,让小安把事情说清楚。”

安广南说:“看到张大人被抓,我和其他弟兄都傻眼了。张大人从我身边路过时,朝我悄悄地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黄天杰说:“端方后来没找你问话吗?”

安广南说:“张大人被抓走后,端大人的贴身侍卫宝廷就过来,把我叫进去。我看到端大人铁青着脸站在屋里,地上是摔破了的茶杯。端大人的脾气一向温和,很少对我们发脾气。他那紫砂茶杯,是他最心爱的东西,平时我们给他端茶杯的时候,都非常小心,生怕摔破了。结果他因为张大人把茶杯摔破了,我觉得张大人犯下的事情很严重……”

黄天民不想听安广南絮絮叨叨说这些事情,挥手打断他的话说:“端方问了你什么话?”安广南被黄天民打断,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端大人问我,张大人回罗泉老家,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黄天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安广南说:“我就如实回答说,张大人先在盐行里见到了你们,然后和你们一起回家吃饭,下午去拜祭了你们的师父,之后回家陪两个老人一起聊天,晚上吃完饭后就休息了。没见到张大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在家里待着。”

黄天民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昨天春生就是这样的。”黄天杰问道:“你说了后,端方是什么反应?”安广南说:“端大人听了我的回答后,没说什么,就让我出去了。”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一阵跑步声,门被打开了,黄天秀闯了进来。黄天杰皱着眉头问道:“你跑到这里来干吗?”黄天秀喘着气说:“刚才刘管家说他在街上看到小安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天杰顿时紧张起来:“刘管家看到小安了?这下爸妈不是就知道了吗?”黄天秀说:“你放心吧。我告诫了刘管家,不要把小安回来的事情告诉爸妈,等我来打听清楚再说。”

黄天秀转头看着安广南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春生哥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安广南没有说话,看着黄天杰、黄天民。黄天秀见此情景,神情顿时慌乱起来,拉着安广南的胳膊,一边摇动,一边吼了起来:“春生哥是不是出事了?”黄天杰叹了口气说:“他被抓起来了!”黄天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黄天秀哭了几声,把泪一抹,上前拉住黄天杰的胳膊:“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春生哥啊!”黄天杰安慰着黄天秀说:“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说着,黄天杰向安广南问道:“你有没有去打听春生为什么被抓?”

安广南点头说:“我觉得张大人被抓的事情太蹊跷了。如果说张大人昨天回罗泉老家时犯了什么事情,我肯定脱不了干系。但为什么端大人找我问了话后,对我一点处罚的意思都没有呢?我想不明白,就找机会向熟悉的弟兄们打听消息。”

黄天秀问道:“那你打听到什么情况没有?”安广南看到黄天秀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连忙把目光闪开,对黄天杰说:“我打听到的消息是,端大人说,张大人是革命党。那天晚上刺杀端大人的人,是张大人一手策划安排的。”

黄天民大声叫了起来:“那事和春生没有任何关系!”黄天杰看着黄天民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黄天民脸一红,嗫嚅着说:“我,我……我当然知道了。”黄天杰哼了一声,瞪了黄天民一眼,黄天民有些心虚地把目光闪到一边。

黄天杰问安广南:“你回到罗泉给我们报信,就不怕端方发现?”安广南说:“我已经豁出去了。张大人平时待我不薄,这次他回罗泉,特意叫我跟着他一起回来。端方抓张大人,是因为张大人是革命党,这是杀头的罪名。虽然端方没有处罚我,但我迟早要受到牵连。与其坐等被端方砍头,不如主动想办法。所以,我就跑出来给你们报信了。”

黄天秀说:“你做得很好。今后别去当兵了,就在罗泉安家,我给你找个事做。”安广南的脸一下子红了,偷偷地看了黄天秀一眼说:“张大人还在监牢里,得把他救出来才行。”

黄天杰说:“天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春生做了什么?”黄天民小声地说:“没,没做什么啊!”黄天杰把桌子一拍,提高声音说道:“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黄天秀闻言,惊愕地看着黄天民。她这才明白,昨晚悄悄跑到春生哥房间外偷听,结果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来屋里根本就没有人,春生哥跟着黄天民出去了!大半夜的,他们出去干什么呢?

黄天民见黄天杰发怒,只得老实承认说:“我带春生去见了龙建伟和王人杰。”黄天杰怒不可遏地指着黄天民叫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把春生往火坑里推啊!”

黄天秀不解地问道:“春生哥见了龙建伟他们又咋啦?春生哥如果真是革命党,我倒是很高兴呢。”黄天杰看着黄天秀,脸色铁青地说:“高兴个屁!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家家酒吗?这是杀头的大罪,是在谋反,搞不好春生就要被砍头了!”

听到张春生可能要被砍头,黄天秀吓得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边哭边摇着黄天杰的胳膊求道:“我不管别的,你一定要救春生哥!你要是不救,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

黄天杰气得把黄天秀的手一把甩掉,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她。黄天秀又对黄天民说:“你去救救春生哥,好不好?”黄天民面色苍白,似乎在想着什么,对黄天秀的话没有反应。

黄天秀见两个哥哥如此,咬着嘴唇,一跺脚叫道:“哼,你们都不救,我去!”说完,黄天秀转身就朝外跑去。黄天杰连忙对安广南说:“你去看好她,有什么事情,赶紧来找我。”安广南点点头,追了出去。

黄天杰长叹一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决定去找龙建伟和王人杰,把事情问清楚,再决定如何营救张春生。想定后,黄天杰快步走了出去。屋里,黄天民仍呆呆地站着,半天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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