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伏禹只是表浅感染,局部红肿,伤口周围有炎性浸染等等。不料,由于感染加重,突然引发高烧不退。
周肃来到医院里,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到伏禹,瘦弱单薄地躺在那里,弯曲的睫毛翘成一个弧度,薄唇微微地闭着。看到这里他心上一阵痛楚。回身问乔青:“怎么突然高烧了?”
乔青眼睛红红的,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又把伏禹在意识模糊中喊的话和他说了,“‘周肃救我’……”
周肃听后更加心急如焚,转身跑到医生办公室询问伏禹的情况。
医生很严肃的告诉他:“周少是这样的,感染分很多种,其中最严重的是深部感染,常见高热、头痛、全身不适、乏力、食欲减退、白血球总数和分类明显增高。病程长时,代谢紊乱,水盐代谢失调,血清蛋白减少,肝糖元大量减少,出现营养不良、贫血、水肿等;严重深部感染者,可发生中毒性休克,反应低下,精神忧伤,甚至昏迷,脉弱和血压下降、体温不升、白血球不高或低于正常,最后可发生昏迷、死亡。换句话说病人现在很危险,随时都可能被截肢。”
突然周肃抓住医生的双肩问道:“准确的告诉我,必须要截肢吗?”
那个医生见过无数个病人家属,听到患者要截肢后的激烈反应,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看似平静的脸上透着无法言说的悲戚和威胁。
医生挣扎了几下嚅嗫着说:“治疗这方面的专家,国外倒是有一个叫奈提默。据说那个专家因为出名,很难请到他。如果他要说截肢的话,那估计谁也救不了她。”周肃听后,立马放开那个医生,赶紧让李秘书办这件事。
万幸的是经过治疗,三天后伏禹的高烧退了,她被转到VIP病房,但医生的话还在周肃耳边响起:“高烧是退了,但感染严重三天后,还是要做截肢手术,还有病人不能在高烧了,要不……”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伏禹的病房里,这时,他看到一缕柔和的晨光,洒在她那娇美的脸上。
往昔的记忆漂浮过来。第一次去伏禹家,是因为她被误成小偷,偷店里的东西,当问题解决后,他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她高兴坏了,立马拉着他的手在房间里打圈圈,那时他就被她彻底的征服了。
还有,他教伏禹第一次学开车,把车开到山上,她下了车突然发现眼前,有一片野菊花时,撒开小腿就朝它们奔去,那身影如同小鹿一般跳跃在草地上,同样有一抹朝霞的光辉映在她脸上,美丽又生动,像极了一个误入凡间的天使,那样健康活泼慧黠……
这时伏禹的长睫毛动了一下。随后她一连喊了几句:“周肃救命啊,救命……”
他赶紧收起神游,慌忙上前抱住她,猜到她可能又在做恶梦了,想到这里,他焦急地摇喊她:“禹儿,醒一醒,醒一醒。”
伏禹被晃醒,额头冒着虚汗慢慢地睁开眼,疲惫、惊慌地打量着他,柔弱的问:“一天不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他鼻子一酸,低低地告诉她:“你整整高烧了三天。”但他没说这三天他整夜不眠,食不下咽。
伏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
他点点头表示确实。
随后他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还是那个噩梦么?”
伏禹吃力的点点头,面带痛苦之色。
原来,在伏禹没有发烧之前,她经常做一个噩梦,就是她站在高楼顶端的边沿上,俯瞰下面的一切,总是在这个时候,身后会有人把她轻轻的向下一推,然后她整个人掉下楼去,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会极度恐惧的大叫。
他知道她是经过那件事后,非常的缺乏安全感。他轻轻的拍着伏禹,让她放松精神,又把长手臂垫在她的后颈下面,让她闭眼再睡一会,慢慢地她又睡着了。
这时,李秘书急忙地走进来。
他赶紧对他作了一个“虚”的口型。李秘书会意立马禁言。
周肃慢慢地抽出手臂,把她头轻轻地放到枕头上,才揉揉发麻的手臂。转身示意李秘书到外面去,两人来到走廊上。
李秘书急切地说道:“找到那个骨科专家奈提默了,但他年纪太大,又有冠心病和心脏病,不方便过来了。”
周肃蹙着眉头,“那把伏禹送过去治疗。”
李秘书立马补充道:“奈提默本人已经住院了,不过他说他会介绍他的徒弟来,但不知道他的徒弟有没有时间。明天会回复我们。”
周肃脸上多了一抹欣慰。
第二天李秘书却接到奈提默助理的电话,告诉李秘书,他徒弟没有时间来。
李秘书把这个消息告诉周肃时。
他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蓝灵家。
蓝灵今天到医院才知道,伏禹三天后可能要截肢,自己又帮不上忙,心理非常的难过,只有在心里为她祈祷着,希望她能躲过这一关。这时她想起表哥临走时叮嘱她的话,“伏禹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以前的事情都是伏禹感情上的事,伏禹不让说,蓝灵也就尊重她的选择,但这次不一样,是她生命攸关的事情。要是不打这个电话给表哥,她觉得有愧表哥,再说表哥也是骨科医生,让他回来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她没敢说得太清楚,只是告诉他伏禹腿骨折了。
“表哥你还在听吗?”她发现对方没有声音了。
“我现在回去。”
蓝灵犹豫的说着:“表哥,我知道伏禹的情况很糟糕……”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蓝灵知道表哥回来了。
医院里。
乔家人和周肃都在病房外,商讨着要不要给伏禹截肢的事情。
这时只见蓝灵带着一个男人来到病房门口。
走进一看,大家才发现是奇思贤。
周肃一愣神,随即恢复平静。
奇思贤对大家温和地点点头,问了伏禹是不是在这间病房里,得到确认后,他转身推开病房的门。
一个人走了进去,一眼看见熟睡中身体瘦小,脸色惨白的伏禹时,眸子里瞬间涌上一抹水雾,立刻退出病房,让蓝灵带他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当思贤把名片递给那个医生后,对方立马露出敬畏的神情。说道:“你应该就是奈提默医生的真传弟子吧?”奇思贤礼貌性的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
接着医生把他之前的治疗方案,拿给思贤看。他看过之后没有提出异议。
就在这时,伏禹突然又高烧了。
医院紧急召开会议,思贤也在内。所有的医生都同意截肢,但思贤持反对意见。他要给伏禹做保守治疗。
很快会议结束后,参加治疗伏禹病的医生都散去了。
离去的医生,有人私下嘀咕:“什么国外的专家,难道不知道一旦保守治疗不成功,小腿保不住不说,病人性命担忧,我看他的专家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思贤低着头坐在那里沉默着,等医生们都走完后,院长走过来,神情庄重的说:“你知道你做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吗?只有20%的希望啊。”
思贤当然知道,他对院长感激的苦笑了一下。
院长看他态度坚决,又说道:“你不是病人的家属,决定不了病人的事情。”
“思想工作我来做。”他坚决的回答。
“那好吧!”院长无奈地摇头走了。
思贤起身离去,把大家召集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对着大家说:“我想伏禹的情况,你们都听医生说了,我也就不重复了。这里呢,我还是坚持保守治疗。如果你们反对的话请举手。”他的话刚刚落音。乔家人和蓝灵都把手举了起来。思贤挫败的看着大家。
又给大家讲了一番道理,见没有反应。
立马有点生气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我相信!”周肃的声音响起,“我支持他。”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一刻,周肃觉得他和思贤应该站在一起,必须支持。
这时乔妈走上来,拉着思贤的手,哽咽着说:“思贤啊,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是我们也不想让伏禹截肢呀,但我们心里真害怕,你说她没有了腿只是落下残疾,可要是连命都没有了,我……”她抖动着双肩再也说下去了。
最后,思贤告诉大家:“我看了伏禹的情况,知道不能拖了,就是保守治疗,我也要亲自检查一下伤口才放心。也就是今天无论如何伏禹都要再进手术室一次。我答应大家,假如伏禹手术出现异常情况,我会立马给他做截肢手术……”
做完乔家人的思想,他又来和院长沟通好。
伏禹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
周肃和乔家人、蓝灵都紧张的站在门口等着。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伏禹被推了出来,随后奇思贤脸色灰白也走出来。
乔妈看到思贤的样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思贤赶紧安慰道:“伏禹的病情控制住了。”
乔妈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赶紧擦一擦脸上的泪痕,说道:“你脸上惨白我以为……”
一个护士赶紧上前说道:“奇医生是因为累的,刚才他差点还晕倒了呢。”
蓝灵赶紧上来扶住表哥。“表哥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你应该是从昨天知道消息后,就没合过眼吧。”
思贤摇摇头说:“我不累,我在这里等她醒来。”一边说一边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