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正是因为他太过温柔，才总不能满足我。
而现在，他满脸都是不甘，浑身上下最多的不是以前熟悉的温柔，而是一种陌生的暴戾。我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他也怒目回瞪我。
被看得十分不舒服，索性将视线转向窗外，而窗外的景色还是一如既往。街道两旁还是熟悉的店铺，多多少少有些变化，但基本上都是越来越好，门面装修得越来越精致。
才短短几月的时间，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顿时感觉恍如隔世。
车在记忆中的小区停下，贾涛便有些暴躁地开门下车，在前面走了老远，才猛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他便茫然转身，一眼便捕捉住在车里打电话的我。
何沐问我去哪儿了，说怎么一转眼的时间我就不见了，语气里满是担忧。
虽然很感激他的关心，可是现在我更想去看看曾经的家，还有贾涛到底签没签的离婚协议书。支支吾吾地同何沐解释了一番，但也并没说真正的目的地，便匆匆挂了电话。
耳朵中还回响着何沐听闻我要挂电话时的急切地呼唤声，就看见贾涛转身朝我走来，一个声音，一个人，瞬间就融合在一起。
贾涛在我离开的时候有过这么急切地呼唤吗？
有的吧。
但是他应该是大声地叫着小薇，会努力伸手想握住什么，到最后只是捏了一把空气，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也融入环境之中。
就像刚离开他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张宇在我身上予取予夺，正悲戚不能自已时，贾涛便会出现在梦中，目睹着我和张宇的全过程，忧伤愤怒一起浮现在脸上，后又愤然转身摔门而去。
我想伸手抓住他，让他救我，可是一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从他越走越远的影子中离开，此时便会惊醒，手在空气中不断抓握，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会不会也这样想我？想到呼吸急促，午夜梦回？
“到了。”贾涛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柔声对我说着，同时还轻轻敲打着车窗，我一个激灵，才从之前的回忆中走出来，忙调整了下表情，缓了一下才慢慢下车。
贾涛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一脸的敏锐，像极了我要离开他那段时间的状态。
我有些愧疚，低下头不再看他，大踏步朝前走去，将他甩在了身后。
他也并没有急切地走到我身旁，只是紧紧跟在我后面，走在不远处前面的我能清晰地听见他急迫的呼吸声。
一阶一阶地踏上楼梯，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楼道里光线很暗，似乎很久没有检修了，这一层刚好是我们“家”和王太太家，怎么都没有叫物业来看看呢？
“那个……嗯，贾涛。”很久没有叫他的名字了，话一出口就觉得格外的陌生，“怎么这个灯坏了没有让人来修啊？”
我停下脚步指了指了头顶上的灯，贾涛脸色却突然凝住，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正想跳过这个话题时，我两正对着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她定定地打量了我许久，后来便痴痴地大笑起来。
“张薇！哈哈哈哈……你可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贾涛在你走后变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来烦我问这儿问那儿，还时不时……”
王太太一开口，贾涛就慌忙搂着我的肩将我往自家房间里带，断断续续地就听见前面一些，贾涛便恨恨地瞪了王太太一眼，顿时响彻楼道的声音就消散而去，又陷入一片死寂。
我狐疑地看了贾涛一眼，有什么我听不得的，王太太的大嘴巴我也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她还能说出什么更不得了的事情吗？
慌忙之中被贾涛带进房里，他一使劲便将门摔上，没有一点曾经的温柔。
声音刚沉寂下去，王太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还没说完啊！张薇，你的眼光真不错，张宇的技术果然许多人都比不上！”王太太是扯着嗓子喊着的，而且应该是贴在门上，门后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贾涛开门骂了一句，她才讪讪地闭了嘴。
可是我的脑海中还不断回响着王太太刚才说过的话，她是提起了我的伤心过往，可是也像一颗炸弹一样在我心里炸裂。
张宇还和她有染？都可以当他妈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我和他有那一段过往简直是噩梦。
“小薇？”贾涛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试图将我唤到现实中来，我也确实被他的手给唤醒，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别想了，都过去了。”贾涛有些不耐烦，但也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又陌生又温柔。
都过去了这句话，我不是第一次从贾涛嘴里听到，但是真的过去了吗，如果能放下，他就不会和小安有来往。
但我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贾涛便道：“跟我来。”话毕，贾涛便大踏步地朝卧室走去。
其实家里还是很熟悉，可是他的一句跟我来，才让我猛然醒悟，我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了。
他是害怕我走丢还是害怕我离开？
一步三回头的他让我不禁心头泛起丝丝苦涩，还是我的离开给他造成了太大的伤害。
可是我又何尝不伤心呢，离开他我心里也不愿意，但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在他的身边剥夺他的幸福，他应该和小安好好生活的。
本来短短的路程，却被他的不安我的磨蹭延长了许多，好不容易走到卧室，他便迅速将门关上。
我愣了一下，才一个激灵提高了警惕，提高分贝问了一句“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喜欢封闭的空间。”贾涛一脸理所当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是听他那么说，我却十分心疼，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像阳光一样，也喜欢开阔明亮的环境，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离开吗？
贾涛说完，便拉开床头柜，一本大红的结婚证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