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苏慕荷的话，苏慕清不禁有些疑惑。
“不告诉明轩可以，但是小雅？”苏慕清道，“小雅是荷清的人。”
苏慕荷按住她的手背，模样极正经：“我当然知道。”
作为苏慕清的亲姐姐，她在荷清集团享有整整40%的股份。不知道全公司有多少员工羡慕她，苏慕荷自然知道苏慕清和陈小雅之间的关系。
可是比起陈小雅，她还是更相信叶辛。
“姐姐，叶辛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苏慕清有些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虽然他喝醉了有求必应，可未必每句话都是真的。”
“叶辛没必要对我撒谎。”苏慕荷将她的手放在手机上，“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庄明轩，问问他在哪里。”
苏慕清大惊：“我刚刚送他出去，他现在当然在飞机上。明天还有会议要开呢。”
“不。”苏慕荷的态度很坚决，“你打他的，或者陈小雅的，可以找人锁定他们的定位。他们此刻一定在一起。”
“不可能。”苏慕清皱起眉。
苏氏父母是一个非常重长幼秩序的人，所以苏慕清平日里对苏慕荷非常尊敬，即便是做不到每句话都带敬称，也绝不会顶撞她。
可如果她怀疑的，是两个一直以来待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人呢？
苏慕清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苏慕替她做了决定。
“明天，我们就直接回A市。”苏慕荷盯着苏慕清的眼睛，淡淡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求证。慕清，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避开那些人，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苏慕荷的话像一剂定心针。
苏慕清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叶辛他……”
门口，正打算离开的苏慕荷转过身来，皱紧眉头道：“他说，庄氏快要变天了。”
翌日，三人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出去旅游的这几日，苏慕清根本没有点开过任何网页，对于自己的事情一概不知。
她也不知道，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她已经成为了A市的名人。
一下飞机，居然就有人架着相机蹲点。
……
“苏总，听说你是去北煌和庄总度蜜月去了是吗？”
“苏小姐，关于之前的抄袭事件你从未出面解释过，是因为你心虚吗？”
“这里是娱乐周报，请问你怎么看待你的前三个男人？”
苏慕清皱着眉，没想到她离开不过几日，A市的狗仔已经这么饥渴了，放着好好的明星不去拍，特意来蹲她是什么意思？
出机场的人流如潮，苏慕清的身边有没有护着，很快便阻挠了交通治安。机场的保安人员忙出来制止住那些热情的狗仔们，苏慕清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们先走。”她悄无声息地对苏慕荷和叶辛说道，并示意保安护着他们离开。
狗仔们和保安们早有交情，见此情形，忙分了人去追他们。
苏慕清看着他们的动作，却不能做什么，只能焦急地拨通庄明轩的电话。可后者居然是关机状态！
也难怪，她在回来之前没有通知庄明轩。
“苏小姐，你能不能对我们上面的问题作出解释？”一个男人凑到苏慕清面前，身上挂着一个橘子卫视的标志，“林小姐扬言见到你一定要回敬你。”
“没什么可解释的。”苏慕清淡淡开口道，“做了我会承认，没做的事情，无论你们怎么写，都不能变成我做的。”
苏慕清自下了飞机后便一直沉默，此时，记者们见她松口了，不由得喜上心头。
“那你能解释一下你和寒总、林总、还有庄总之间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吗？”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叽叽喳喳声都安静了下来。
显然，他们在这其中嗅到了流量的味道。
苏慕清皱着眉，虽然周围有保安的掩护，可她离出站口尚有一段距离。
“抱歉，你们口中的这三个人我的确都认识，也曾与他们有过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至于私人交情……”苏慕清的眼神微动，“连朋友都算不上。”
“朋友都算不上？！”记者们炸开了锅，“可是庄总昨天才不远万特意去陪你过生日。”
一些媒体举起手中的话筒，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苏慕清神色一变，以庄明轩的性格，想要秘密出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明显有人向媒体透露了他的行踪，甚至而已篡改了某些事情，将苏慕荷的生日改成了她的。
算了，要姐姐苦恼这些事情，还不如交给她。
见苏慕清的脸色渐沉，在座的记者们都极兴奋，仿佛看见了惊天秘闻在向他们招手。旁边有偶然路过的十八线小明星惊讶地看着苏慕清被包围的这一幕，揉了揉眼睛。
“柔姐，这是谁？”她侧脸问了问身旁的秘书，“我怎么没见过她。”
“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不是娱乐圈的。”被称为柔姐的人跺了跺脚，“好不容易给你联系了三家重磅媒体，打算这回来一次大曝光的，还特意错开了那些小婊砸们的时间，没想到居然会碰上她……”
“集团总裁？”明星皱了皱眉，“她也是来参加……”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尖叫声。
这显然不是苏慕清能引起的轰动，虽然她的话题量很足，可也是负面的那种，网络上骂她水性杨花的居多，还有些羡慕她年纪轻轻就能坐上总裁位置的。
不过，就算这些羡慕的言论里，也掺杂了不少对她好运的嫉妒。
是啊，先和林若言谈恋爱，然后被寒懿包养，莫名其妙身体少了些东西，又仗着庄明轩的支持白手起家，这个起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能不羡慕吗。
“叶珏！”
“什么？叶珏今天怎么会回来？歌王的节目录制时间不是明天吗？”
“好像是临时改签的机票，为了家人回来的吧，影帝真的好贴心！”
叫出这句话的女生声音格外响亮，几乎整个机场的人都听见了。
“叶珏回来了？”
“那个戴口罩的人就是他吗？戴着口罩都觉得好帅啊！”
“旁边跟了好多保镖啊，但我还是想上去要签名！”
一瞬间，刚刚还围在苏慕清身旁的狗仔们直接冲着还没出来的叶珏叫嚷着跑去，一时之间，苏慕清的身边只剩下两三个孤零零的保安，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苏慕清：“……”终于可以走了。
她舒了口气。
这一次也算是借了叶珏的光，否则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缠多久。
叶珏不愧是天王级明星，一出场简直自带BGM和光效，整个机场的人群以他为中心，他往前走一步，人群就挪一步，场景虽然说不出的诡异，但是又意外地看起来极其自然。
苏慕清趁着这个没人注意她的时间已经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门口，正打算拨通司机的电话，刹那间，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叶珏的方向，意外地发现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往自己这边袭来。
苏慕清：“……”刚刚好不容易才逃离被挤成人干的命运，她才不要继续。
电话已经通了，苏慕清刚把电话放在耳边，意外地发现耳边并没有声音。
再回过神来时，手机已经被人拿走了。
苏慕清：“……影帝好。”
此时，明明十秒钟前还被人群包裹着根本看不见人影的叶珏，竟然已经出现在了苏慕清的身边，笑容满面地接过她的手机，挂断了电话。
苏慕清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周围的狗仔们好像已经嗅到了什么类似恋爱的酸臭味之类的东西，纷纷举起自己的长枪短炮，闪光灯闪个不停。
苏慕清只觉得自己此时像一只远道而来的中华田园犬，正被一群菜狗围在中间。
最可怕的是，这群菜狗还在对着她拍照。
“苏小姐，请问你和叶珏是什么关系？”
“你刚刚说的朋友是不是什么隐喻？”
“叶珏先生，请问你和这位苏总是不是关系很好？你们私底下不会是情侣吧？”
苏慕清默默地垂下头，正好将最后一位提问女记者的面部表情收入眼中，恕她直言，那个脸色，都快成猪肝了，还是很新鲜可以直接放在超市柜台里不用打折卖的那种。
“嘘。”出人意料的是，叶珏将手指放在唇边竖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慕清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叶珏的这个动作简直苏得不能再苏了，配上他刀削般的侧脸，让人不由得想起最近非常火的某个恋爱游戏。
大概是叫恋与培养人？
虽然苏慕清不爱玩这种游戏，可陈小雅非常喜欢。耳濡目染之下，她对立面的人物也有些了解。
“好帅……”
虽然周围的少女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苏慕清莫名听见了这样的惊叹。
女孩子们花痴也就算了，那些一脸震惊的男记者又是怎么回事？！
“学妹，这么巧。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叶珏低下头，用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向苏慕清，眼神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不对，眼神是不能掐的。
苏慕清一直自诩是个对美色不感冒的人，可是在面对这样的盛世美颜时，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人也很少吧？
“不、不用了。”
即便是再盛世美颜，也扛不住周围那些要将她生吃活剥了的眼神啊！
叶珏歪了歪头，似是不解她居然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苏慕清在心底叹了口气。
像他这样生来自带闪光灯的男人，估计从幼儿园起就是园草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叶珏出现了之后，苏慕清居然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有人能够分担一部分摄像机吧。起码不会有人追着她问和那几个男人的关系了。
一想到那几个男人，苏慕清就有点头疼。
“如果你是出于礼貌的话，我想完全不必要。”叶珏浅笑道，“毕竟，我们当年在学校里，你总喜欢粘着我呢。”
苏慕清：“……”等等，我入学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快要把自己闪瞎的闪光灯中，苏慕清决定闭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叶珏带节奏。反正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也没办法把自己拐……走吧。
一个小时候，当苏慕清站在叶珏家里纠结自己要换哪双鞋的时候，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见识短浅。
“怎么了，学妹？”叶珏侧过头，看见苏慕清一副便秘的表情，“为什么还不进来？”
“学……叶珏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没这么熟，你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苏慕清缩回一条腿，小心翼翼道，“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苏慕清的错觉，她总觉得叶珏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冷淡了许多：“你的住处已经暴露在网上了，安晓和林若彤想要整你，网上的规矩，她们更在行。”
说着，他看向苏慕清，眼神中隐隐带着嫌弃：“先进来洗漱吧，晚点再告诉你具体事情。”
苏慕清看着他的眼神，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个透彻，也没懂他的嫌弃从何而来。但是叶珏是娱乐圈的新星，不，过去了五年，现在已经是老干部式的存在了，听他的话，大概也没错吧？
苏慕清随便选了双鞋子，小心地走进了叶珏家里。
叶珏的家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干净，几乎都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强迫症——洁癖也算的话。在进门之后，叶珏倒没有再和苏慕清说话，大概是责任已尽。
苏慕清临洗澡前又看了看手机，上面并没有庄明轩的未接来电。
奇怪，以庄明轩的性格，就算她此刻身在北煌，一举一动应该也会被他注意才对。疑惑间，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苏慕清的心头，莫非庄明轩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
“喂。”叶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把正在思考的苏慕清吓了一跳，“你还要浪费水多久？”
苏慕清抬头一看，老老实实地把喷头关掉了。
她穿上了一套叶珏替她购买的新衣服，虽然有些疑惑，但苏慕清现在不是还不起一套衣服钱的人，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叶珏扫她一眼，留下了一句“客厅有人在等你。”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庄明轩没有打电话给她，是主动找上来了吗？苏慕清边擦头发边想。
天不遂人愿。
“慕清。”低沉的声音，宽阔的肩膀。那人穿着白衬衫，明明是极柔顺的料子，却叫他莫名穿出一份硬挺来。苏慕清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在多少个夜晚，这人在她耳边喘息。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寒总。”苏慕清挑了个离他极远的位子，坐下，头发也不擦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寒懿微微垂下眼帘：“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隐隐有些低沉。正是通过这样一个细节，苏慕清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吗？”苏慕清看向他，“说话这么虚弱，纵欲过度？”
寒懿看向她：“你知道的，我只对你纵欲。”
这句话说得极露骨，苏慕清的脸颊微微发烫，有点庆幸现在叶珏不在客厅。
“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慕清言归正传。
“想你。”寒懿道，“听说你又去了北煌。”
苏慕清眉毛一横：“关你什么事？”
她想寒懿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但是地方是庄明轩选的，她也懒得解释。现在的寒懿，根本不值得她解释。
“慕清，现在A市的局势很紧张。洛洛和你说了吧？”寒懿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你的荷清在美国发展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开拓国内市场……”
“你知道些什么？”苏慕清拧着眉头，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什么？”
寒懿看着她的神情，心头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
五年来，苏慕清瘦了不少，脸颊也不似之前那般圆润，尖尖的，像能扎人。她变了很多，比自己想象得更成熟，也更惹人怜爱了。
寒懿不知道这五年来，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既然能再见到她，既然她不肯承认和庄明轩有什么关系，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即便是承认了也没用。
“寒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叶珏劫我来这的，但是我本人并不想见你。”苏慕清淡淡道，“如果你有什么事，请和我的秘书联系。”
“你的秘书是谁？陈小雅？”
“明知故问。”苏慕清的声音冷淡。
寒懿闻言，忽的笑了：“你以为陈小雅真的一心想帮你？”
“不管她想不想，这是我们之前的事。”苏慕清起身道，“这里是叶先生的家，我不好直接请你出去，所以我走。”
外头天色渐暗，苏慕清拿过自己的包，想了想，把自己开始换下来的那一套旧衣服也带走了。
新的衣服，她可以汇钱给叶珏搞定，可是她总不能再拜托人家把自己的旧衣也处理掉吧？
苏慕清下了电梯。
叶珏家住在一栋公寓里，苏慕清曾听陈小雅说起过，是众多叶珏家庭地址传闻中的一个，可是她当初以为明星并不会和普通人住一块，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
谁知道，叶珏居然买下了整栋楼。
下了楼之后，面对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苏慕清有些犯难。
早知道这手机的续航时间没那么长，她就不急急忙忙地下楼来了，当真是为了面子活受罪。
“慕清。”身后又传来寒懿的声音，“我送你回去。”
寒懿看见了苏慕清黑屏的手机，唇角微勾。
苏慕清有些不耐：“寒先生，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有事，请找我的秘书。”
“既然没有关系，就等同于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为什么不能交个朋友？”寒懿淡淡道，“我的车在车库，你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我？”
“不坐！”苏慕清摇摇头，莫名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不像在拒绝，倒像是撒娇，“男女之间没有正常的友谊。”
寒懿的眼神忽然一暗：“那你和庄明轩？”
“我们是合作伙伴，例外。”苏慕清道，“但你别以为我不喜欢明轩就会喜欢你。比起他来说，我更厌恶你！”
寒懿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只觉得这张嘴唇诱惑着他，又爱说些叫他不满的话。
所以，他没有再给这张嘴开口说话的机会。
苏慕清瞪大了眼睛，直到感觉到寒懿的舌头在她嘴里灵巧地肆虐，才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
自从她掌管荷清以来，还从没有人敢强吻她。就算庄明轩再喜欢她，不也是苦苦克制着，努力征求她的同意吗？苏慕清的眼中忽然涌起泪水，她牙冠微张，寒懿精神一震。
下一刻，她的牙齿已经狠狠地咬在了寒懿的舌头上。
“嘶——”
寒懿眉头紧皱，却更紧地拥住苏慕清。
苏慕清挣扎无果，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带着灼热滚烫的温度，落在寒懿的心间。
“慕清。”舌尖尚且麻木，寒懿颤抖地唤出两个字，将苏慕清的头按在胸前，“抱歉。”
四周寂静，只余二人相拥的身影。
苏慕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再见到寒懿时虽然说不上冷淡绝情，彻底无视总是不难的。可寒懿好像偏偏能抓住她的软肋，总叫她的心间涌起连绵不绝的疼痛。
这么多年来，从未向别人吐露半个字的心声，忽然有极强的，想要破土而出的冲动。
“寒懿，我……恨你。”由于正在哭泣，苏慕清的语句吐露得断断续续。
寒懿说不出话来，只能心疼地抱紧她。
“从那时候起，每天晚上，我都会头痛。”苏慕清抓着他的衣领道，“每次一闭眼，都是大片鲜血。寒懿，你好狠心。”
接下来的话，纵然苏慕清想说，也再难说出口。
她是什么身份？
她凭什么指责寒懿在关键时刻，忽略了她，而将注意力全身心地放在许雅曼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