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寒懿破天荒地没有在红砖看见苏慕清的身影。
“苏小姐的确彻夜未归。”吴姨披着外套,嘴角含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们。”
“你先去休息吧。”寒懿摆摆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慕清。”左晓敏推推身边目光有些呆滞的人,轻声道,“你的手机响了。”
苏慕清抬眼望去,是寒懿的私号,由于已经烂熟于心的缘故,苏慕清并没有给他任何备注。她看着不停闪烁的屏幕,直到它熄灭为止。
左晓敏沉默地望着她,大约已经猜出了那头是谁。
“这些都是庄明轩告诉你的么?”苏慕清问道。
“嗯。”陈小雅怕她不信,又补充道,“他还说,为了保证你能够随时上手术台,所以给你安排了定期体检。”
今天,她可不就是来定期体检的么。
听了这些消息之后,原本有些模糊的东西反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比如许洛杨试探她,为什么还要救她,比如寒懿超乎寻常的容忍度,让她进入寒氏,给她恩惠,甚至类似爱情的温柔。
现在一想,不就是为了让她乖乖留在他身边么。
“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左晓敏皱起眉,近日来,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坚定地支持寒懿,但在她的心底,对方仍然是帮助母亲重拾信心的人。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可思议。”陈小雅神色困倦,“你知道寒懿有多喜欢那个许雅曼吗,明知道更换骨髓后的存活率不到30%,他愣是坚持供养她到现在,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这其中的花费,何止是钱。”
苏慕清扬唇道:“那可是他的未婚妻。”
漂亮的孩子坐在一旁,听了整整一宿,流露出懵懂的神态。
陈小雅拍拍他的脑袋,哄他入睡。
“慕清,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和寒懿翻脸。”离开房间后,左晓敏正色道,“自从小雅和庄明轩在一起之后,他说什么她信什么,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慕清神色淡淡:“我知道。”
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左晓敏无奈地摇摇头:“明天就是发布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苏慕清一笑,上了车。
黑色的私家车渐行渐远,苏慕清靠在窗边,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满眼疲态,哪还有一点青春靓丽的模样。
她又想起躺在病床上的许雅曼和每天坚持做复健的姐姐,比起她们,她似乎又幸运了那么一点。
此时,苏慕清的心中升起了一点悔意。
或许,当初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姐姐,不依靠任何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雨水从檐上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苏慕清换掉被浸湿的鞋,躺在沙发上,覆上眼。
“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
“嗯。”苏慕清睁开眼,搂住他的脖子。
寒懿亲吻她的脸:“去哪了?”
“和晓敏她们吃了顿饭。”苏慕清答道,她刻意避开了陈小雅的名字。
“下次提前和我说。”寒懿抱着她,向卧室走去。
一夜无梦。
苏慕清到别墅时,已近凌晨,而寒懿大清早便有一场重要会议,是以他起身的时候,苏慕清其实还没睡着,但是她装作熟睡的模样。
寒懿临走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陷在被子里的人儿动了动,似是一个无意的翻身,躲掉了这个意义深重的吻,让他的唇停在眉上。
门被打开,整个房间恢复成最初的安静模样,苏慕清在一片黑色中睁开了眼。
她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满了枕头,苏慕清起身,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阳光,一会坐在床边思考,直到闹钟响起。
她长吁了口气,开始起身换衣服。
发布会的地点离别墅较远,而这一次,来接她的不是小张。年轻的导演坐在车里,身旁是另一位白胡子花花的老人,那是寒懿替换的名导,苏慕清也曾听说过他的大名。
“苏姐姐,早上好。”小绅士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
“早。”苏慕清动动嘴唇,懒得多说一个字。
路途不远,但也花费了近半小时左右。在此期间,名导曾多次赞叹苏慕清的才华——看来他并不知道真正作者的事情,这样也好,一个谎言,知道真相的人越少,就离表象越近。
许洛杨在一旁微笑着帮腔,话里话外尽是对苏慕清的欣赏。
什么时候,连许洛杨也变得如此善于交际了?
到了会场,名导被专人接进去,剩余二人反其道而行,从前门入场,反倒成功避开了埋伏在后门的一大堆狗仔。
“那是我们没什么人认识,一会叶珏哥来了,可不是这副场面了。”许洛杨笑着打趣,自然而然地领先苏慕清半个身位,替她开道。
苏慕清只浅笑。
“苏姐姐,你的稿子背熟了么?”许洛杨状似不经意地没话找话。
“嗯。”
“今天到场的媒体很多,其中有一半跟寒氏的私交不错,但是也有些爱挑刺的。”许洛杨半开玩笑道,“你可要做好应对他们的准备才行。”
“嗯。”
脚步停下,他转过身来:“苏姐姐,对不起。”
苏慕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了一下。
“没,我只是在想事情。”她解释道。
“你的版权费还有一百万。”许洛杨抬头,郑重其事道,“我已经打进了你的卡里,你有需要,随时可以用。”
“一百万?”苏慕清惊讶,“版权是你的,我已经占了名分,不能再要这笔钱。”
“你需要。”许洛杨坚定道,“它可以还清你欠我爹地的债,也可以支撑你姐姐的医疗费用。”
闻言,苏慕清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知道得挺多。”
“这是我私下调查的。”许洛杨自知理亏,“总之,请收下这笔钱。”
推脱了一阵子后,苏慕清接受了许洛杨的提议。
她知道,正如许洛杨所说,这笔钱对她很重要。如果事情真的像陈小雅说的那样,那么早晚有一天,她会离开寒懿。
她必须离开寒懿。
“……不可否认的是,《黎明里的生机》在可观行强的同时,对我们还有很大的教育意义,作为这部电影改编原著的作者,请问您在创作的时候有什么灵感来源吗?”漂亮的女主持人一脸期待地将话筒递给苏慕清。
苏慕清扬唇,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基本是常年卧床的程度,所以,对于医院里大家可能会忽略的小事可能会产生一些更深刻的体会……”
台下灯光闪烁,周围的导演和主演们都用一种理解且动容的眼神注视着她,苏慕清心里觉得讽刺,明明是排演过的内容,却露出了第一次听说童话故事的孩子一样的神情。
稍后,叶珏接过话筒:“在拍摄在这部戏时,由于个人对角色的理解,我和苏小姐在私底下进行过不少互动,从她这里,我学习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事情。”
“那你们私底下有没有擦出一点爱的火花呢?”主持人笑道。
叶珏勾勾唇:“苏小姐可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哦。”
模棱两可的话引起底下的一阵骚动,不断有话筒凑上前来,询问两人相处的细节,叶珏都笑而不语。
苏慕清配合地站在一旁,她容貌出众,又写出了大热IP的剧本,理所当然会和叶珏牵扯在一起。这也是公司的手段之一,女主戏份不多,且演员刚出道不久,在导演的眼里,苏慕清的宣传效果更好。
这一场发布会开得有惊无险,或许是叶珏那句话的缘故,几乎所有的头条都是年轻影帝和美女作家的绯闻,更有眼尖的人,找出她之前和廖曦的照片,为这部剧又添了一分热度。
事业的蒸蒸日上并没有让苏慕清放心,那天夜里,陈小雅说的话始终在她的脑中回响。
“最近要出差几天。”寒懿亲亲苏慕清的耳垂,“谈合作。”
新剧由摇钱树叶珏主演,火星联合很快主动找上了寒懿,谈起了合作事宜。可原本迫切想合作的寒氏却开始打起了太极。
李荚宇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叶珏以私人名义和寒氏合作之后,他开始自主帮新剧宣传,再加上剧本给力,外景虽然不多,但是特效感人,网上的好评倒是越来越多。
“等你。”苏慕清乖巧地缩在他怀里。
面对寒懿,她似乎应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寒懿出差后,苏慕清向公司请了假。自从她回来工作之后,许氏的人反而迟迟没有动静,据那一次和许洛杨的见面,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完全脱离寒氏的想法。
这也好,给了她偷闲的机会。
苏慕清来到医院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陈小雅那天所在的房间。这一次,那孩子玩着球,一派乖巧,而陈小雅帮他取了治抑郁的药回来,盯着他服下。
“寒懿去出差了。”苏慕清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水,“我想听听事情的原貌。”
“你信什么就是什么。”陈小雅淡淡道。
“许雅曼得的是什么病?”苏慕清道,“公布了吗?”
陈小雅替男孩喂下最后一口水,起身,拍拍手,丢给她一份病历表。
“骨髓缺陷?”苏慕清快速地默读完,这份表中还夹杂了许多生僻的英文专业名词,“遗传?”
“嗯,许家的通病。”陈小雅替男孩擦干净嘴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自己去玩了。
苏慕清翻开病历表,盯着上面的B超图看了很久:“没办法救治吗?”
“只能说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希望渺茫。”陈小雅耸耸肩,往后翻,“这么多年来,只成功了一例。”
但仍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苏慕清想,自她认识寒懿起,就没看过他为任何人这么尽心尽力过,他一定很爱许雅曼。
思及此,她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把骨髓换给她的话,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吗?”
“你认真的?”陈小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人体可没有哪个部件是多余的。”
“但也不是必不可少的。”苏慕清强调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换给她,我不会代替她死吧?”
陈小雅皱了皱眉,又翻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她的手上:“你自己翻吧,有详细记载。”
苏慕清照着密密麻麻的索引看了半天,才找到所谓的骨髓缺陷症。
“免疫力下降,无法支持剧烈运动,易患风湿病等。”苏慕清一一扫过,“这还好啊。”
“哪门子的还好?你也被男人洗脑了?这是在叫你以健康换命。”陈小雅上下打量着她,“你以后打算连上床都让别人代劳吗?”
“……少来。”苏慕清轻拍她,又翻开书,仔细地读了一遍后遗症。
虽然上面写的只是概率性事件,但是苏慕清知道,这些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没有人想失去健康,她也是。
可若是能换回一个人的性命呢?
光是想起许雅曼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她就觉得于心不忍。
若是她能让她站起来呢?
苏慕清的心底很挣扎,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陈小雅忽然露出的复杂神情。
在苏慕清离开医院不久后,许洛杨忽然给她打了个紧急电话。
“苏姐姐,你最近上网了吗?”
“没有啊。”
那头似乎有点诧异:“有人说黎明是抄袭的,现在那个帖子我已经删了,但是网上热度不减,我怀疑有人在针对你。”
苏慕清闻言,忙回别墅,打开电脑,接受许洛杨给她发来的邮件。
那是一片明显经过专人之手的帖子,文案写得慷锵有力,期间还包含了各种图片作证,苏慕清甚至翻阅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许洛杨说得没错,这人身后的势力不小。
“据苏慕清的室友所说,她就读S大四年间从未从事过写小说一职,那么这篇文章究竟是从哪来的呢?”
帖子的底下,一片骂名。
她的室友?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一定联系过小雅或者晓敏,可她们怎么会背叛她呢?
这篇帖子写得真假掺半,博主每列出一点,几乎都会附图为证,这也算是引导舆论的一种手段。
很快,在公众号的疯狂转发下,网上又开始了毁誉参半的现象,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由电影变成了苏慕清个人。
“寒氏的危机公关和叶珏私人的都出动了。”许洛杨在电话那头安慰她道,“这是我亲手写的,不论他们泼什么脏水,我都能接下。”
苏慕清附和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人针对她呢?苏慕清回想了一下,除了林若彤以外,她好像没树什么敌吧。
哦,还有迁怒她的安晓。
网上的热潮还没结束,底下的波涛正在涌起。
晚上睡觉之前,苏慕清又收到了匿名用户发来的几张照片,是关于寒懿和许雅曼的。照片中的寒懿与几日前离开时的模样并无差别,他握着沉睡中的许雅曼的手,眼里满是柔情。
苏慕清接连翻看了几张,都是同样的主题,顿觉无趣。
“说什么出差,还不是为了陪自己老婆。”陈小雅的工作结束,难得邀请苏慕清一同出来吃饭,此时酒足饭饱的她正在餐厅的卫生间里补上被自己吃掉的口红。
“怎么有空叫我出来?”苏慕清淡淡笑道。
陈小雅笑:“想你啊。”
在苏慕清不注意的地方,她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平常可不见你想我。”苏慕清打趣道,“这顿我来结账吧。”
陈小雅平日赚钱也不容易,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用来做什么,但定与那孩子无关。
“好啊。”陈小雅笑着撒娇,“我手机没电了,借我打个电话呗。”
“密码你知道的。”苏慕清起身,去前台结账了。
在她离开的下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如果苏慕清在这里,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寒懿的私号。
陈小雅看着这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拉进了黑名单。
“吃饱了吗?”苏慕清回来时,陈小雅顺从地将手机递给她,屏幕是刚打完电话后的模样,她扫了眼,没有未接来电。
看来寒懿还在陪未婚妻。
“我们好久没去逛街了。”陈小雅挽住她的胳膊,“反正他还在出差,把时间匀点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苏慕清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陈小雅与前几日又有些不同,反倒像极了在大学宿舍里熬夜看电影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种感觉。
A市是个典型的经济城市,贯穿大街小巷的不是小吃,而是各种品牌衣服店,这可便宜了陈小雅,自从出了大学以后,她一直想给自己买几套转型的衣服。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衣服没买几件,倒是把整个广场逛了个遍。
“你今天不用去陪那孩子?”坐在冰淇淋车前,苏慕清问道。
“今天是治疗的日子,他吃了药。”陈小雅道,“冬天吃冰淇淋的感觉真好。”
“冬天快结束了。”苏慕清纠正她。
陈小雅撇撇嘴:“春天就春天吧,慕清,你今年的情人节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好像是在疗养院和叶辛一块喝酒吧。苏慕清回忆了半天,意外地发现今年的情人节居然没有在她脑中留下丝毫记忆。
“我早就不过节了。”
“快变成工作狂了你。”陈小雅打趣她,“慕清,你觉不觉得自从离开了S大,我们都变了。”
毕业典礼就在一个月后,再过一个月,她们就彻底摆脱学生这个名头了。
如此想来,倒有些惆怅。
心情不好,连着逛街也失去了兴趣。只是今日的陈小雅似乎格外恋旧,一直缠着苏慕清陪她回家住。
“你还小呢。”苏慕清笑道,“我明天还得上班。”
“我们一块搭地铁啊,我租的地方离寒氏也不远。”陈小雅道。
到最后,苏慕清还是用个理由搪塞了陈小雅,临走时,她的表情有些失落。
苏慕清的心中也有歉意,但是从刚才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有隐隐的担忧,取出手机后,她看了看时间,却无意间瞥见一个不同之处。
她的电话卡……被人取出来了。
红砖别墅前灯火通明,苏慕清步行来到门口时,看见焦急踱步的吴姨。
“你可回来了!”吴姨跺跺脚,一手拉着她,连忙拨打寒懿的号码。
“来医院。”寒懿的声音冷淡,却似松了口气。
苏慕清衣服都来不及换,忙放下购物袋,来到门前,却碰见了久违的寒磊。
寒磊坐在驾驶座上,下巴上一圈青色,像是许久未打理过。他抬眼看向苏慕清,眼里居然有请求的意味。
“别去。”他说。
苏慕清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许雅曼发病了吗?”她轻声问道,眼圈已经微红。
寒磊默不作声,算作默认。
下一秒,苏慕清猛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位上。
“慕清。”寒磊的眼神看起来很痛苦,“他想用你来换许雅曼,他没有告诉过你,你没有这个义务……”
“开车。”苏慕清目不斜视。
“不行。”寒磊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这和你没有关系。”
苏慕清吸吸鼻子,看着他:“你一直都知道?”
寒磊不答。
“四年之期未到,在这个时间里,只要是寒懿想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得满足他。”苏慕清的表情冷意,眸中却有水波闪动,“这是条约的内容。”
直到现在,苏慕清才真正明白“取悦”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寒懿可真是个狡猾的商人,用最少的付出,得到了最大的回报。
寒懿绷紧了下巴,霓虹色的灯光在他眼中跳跃,似有火光闪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慕清嘴唇紧闭。
“骨髓!你知道骨髓多重要吗?万一失败了,你下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连轮椅都不能坐!”寒磊突然暴跳如雷,“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仿佛是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发动车子,开始扭打方向盘。
“寒磊!”苏慕清看着他的举动,心生恐惧。
“不就是个必死的人么,何必再搭上你。”寒磊的神情中隐隐透露出疯狂,“慕清,放心,我带你走。”
可惜,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一辆黑色的车从山下驶来,在看清车牌号之后,寒磊和苏慕清的脸色几乎同时变得苍白。
寒懿从车上下来,他扶着门,淡淡地说了句:“苏慕清。”
他的身后,跟着一袭黑衣的许洛杨,庄重肃穆,像极了刚从葬礼上归来。
“妈咪在急救室里,每分每秒都可能死去。”许洛杨看着苏慕清,轻声道,“苏姐姐,拜托你。”
说完,他竟然膝盖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苏慕清的面前。
苏慕清的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