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大多是十吨以上的巨型青铜器。造型很奇怪，要说中原地区，巨型青铜器大多是鼎或容器。
不过广场中出现的巨型青铜，大多是以树的模样，或者树干形状铸造。
穹扩思措没和我说明白，要说魔国的核心，就是那种碎蛇和良泉，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作为一个上古文明，魔国要只有一群脑袋大脖子粗的巨人，衍生不出高度发达的地下国度。
这些青铜器，铸造好之后，用某种锋利东西在上面刻画图案。主要围绕的，便是这个广场上，举行的那些祭祀活动。
刻出的图案内，总逃不脱一根巨型树木，仿佛魔城的主梁，顶住地层不让这垮塌。
在巨型青铜器中心，的确有摆放某种圆柱形器物的痕迹，因为沉重，地上的冻土都被压出深深的印痕。
在黄金之城内，一些信息若有若无的重合，同时指向中国的西垂。
想到黄金之城内那根通天建木，有可能建木本就摆在广场中央，是魔国祭祀的核心。
蒙古人在XZ可能得到某种信息，让他们深信不疑，甚至把陵墓安在养尸地这种大忌上。
除去图案中十分庞大的巨人，里面似乎没有魔王的存在，只有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离建木最近。
这应该就是魔母，作为魔国内主管祭祀的身份，魔国原始信仰，应该和建木有关。
图案上的魔母，几乎是一个模子倒出来，基本没什么变化。站在广场上拱卫安全的巨人，随着图案的不同，排列高矮也有一定调整。
不过唯独魔母，身材还是那么一致。
这有些稀奇。
如果作为象雄文明的开拓者辛饶弥沃佛，象雄文明是在魔国文明上延伸更变的，那魔国最迟，也在三千年前就在西藏发源。
直到格萨尔王攻入魔国彻底将这个文明摧毁，魔国在西藏至少传承了两千年。
两千年的沧海桑田，一棵树要活这么长也不容易，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
活百年就是极限，不可能存活两千年。包括那些巨型的魔国人，随着祭祀时间的不同，他们也有老有死。不管是自然死亡还是战死，总是会死的。
然而我看了一圈，凡是有魔母祭祀的场景，那个魔母连根头发丝都没变。似乎是为了刻意凸出，魔母部分刻画得非常仔细，甚至在地上爬行的碎蛇，也用尖锐东西一点点磨画。
难道魔国的魔母，一直活了两千年都没换人？
还是说，魔母的身份不变，继承者都是活在前代的面具下？
听说佛教历史上有个宝掌和尚，活了一千岁。不过这个离两千年，还有一半的差距。
人是不可能活这么久，就算是机器，也会损坏。
不管是什么祭祀，总逃不过牲畜、活人、宝物这三样。我很想在魔城里转一圈，看看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还未被发现。不
过想到穹扩思措要我原地等着，我要是走了，这么大的地方，应该很难再碰面。
这些青铜器无法带走，别说搬，要晃动都非常困难。
上面有火烧痕迹，是整个祭祀的一部分。
虽然建木已经被蒙古人运走，不过那时我突然来了一点猜想。要是用血祭祀建木所在的位置，能不能启动魔国隐藏在地下的秘密？
这个可能性不大不小。如果说魔国真有什么魔力，但是建木已经被取走，就算有，应当不会产生太大的连锁反应。想着我走到摆放过建木的冻土上，用鱼肠剑撬开冻土，下面出现一块三丈见方的青铜圆盘。
青铜圆盘上铸有配件，有五个独立的圆形坛城，组成五行排列。
五座坛城之中，有十二座高楼，直耸入天。
圆盘内容，归纳在一起，便是十二楼五城。
论说名字，刨去那些张三李四等代号，任何人的名字都有一定含义。
我，苏玉京，这玉京两字，就是取自道家经书里的；上处玉京，金玉银阙。玉京，在古代指天上仙都，代指昆仑。
传说昆仑之中，有王母居住，修城阙，是为白玉京，共有十二楼、五座城。李白诗中有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天下间，只有昆仑仙山中的王母宫，有着这种别样建筑。
然而我在青铜盘上，居然看见与古代描写昆仑山相同的画面。最主要，青铜圆盘中心，有一张女人脸，瘦狭如蛇精，两颊刀削。
脸上，还有一对没有眼珠的瞳孔，人看上去，对视空洞，仿佛要掉进去永远出不来。
如果青铜圆盘铸造的十二楼五城，真是代表昆仑仙山。圆盘中心的女人脸就不应该是魔母，而是西王母才对。又或是说，魔母其实就是西王母？
西王母是古代一个母系氏族的首领，山海经就形容其；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反正不和我们心中的王母娘娘一个样。
对于西王母国，大致范围在新疆青海一代，春秋左氏传、竹书纪年均记载过这个古国。传说黄帝与蚩尤战逐鹿，久战不胜，西王母遣派九天玄女传黄帝神法，因此斩杀蚩尤于大荒。
这样来看，西王母国至少在五千年前就存在，不比华夏上古文明差多少。
有种说法便是，西王母国灭亡之后，化为西域三十六国。西域三十六国均是由西王母国后裔所创立，科技文明等均沿袭了西王母国这个古国。
话虽然如此说，不过一个在新疆青海，一个在世界屋脊。两者间的距离，未免有所偏离。
盯着青铜圆盘上的女人脸看久了，平面刻画居然出现一种立体感，感觉那张女人脸随时会钻出来。然而细细用手摸上去，这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图案。
这个青铜圆盘，一定和魔国的祭祀有关。
我拿出鱼肠剑，对着手指轻轻削了一刀，皮肉绽开，血中带着一点乌紫，慢慢垂滴落地。我把血滴入女人脸上向下凹陷的眼眶中，滴了一会，等到伤口不再流血时。
青铜圆盘上，出现一些细碎的花纹。
花纹刻凿极细，经过血浸入其中，才慢慢伸展开。
不待我仔细看，整个魔城，地底出现一阵轻微抖动，像是地壳正在发生剧变。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些曼珠阿华在侵蚀地层。
没等到传说中祭祀时出现的异象，我站起来。
却不知何时开始，城中出现星星火把，犹如一堆堆巨型篝火，正在从地面向地顶燃烧。那些火没有温度，连颜色，也带着老电影那种灰白，似被水洗得掉色。
这下撞着大事，我急忙爬到一棵青铜树干上。
还好以前爬树那两招没落下，要换成大烟袋，蹦死这老头他也上不去。半匍匐在树顶，视线如同一个巨人，能看清城中变化。火往广场这边烧，是从地底喷发的地狱之火。
青灰色的火里，出现一个个巨人，一点点魔城内残缺千年的图景，正在慢慢补全。
我怀疑是因为我动了青铜圆盘的结果，想跳下去把血擦干净。
不等我动身，便有巨人走入广场。
现在敌我未分，这要真只是千年前留下的虚影，我无非是看了场身临其境的幻象。
但我不敢赌，因为祭祀的进行，这里或许会回到史前的神巫世界。
华夏、西王母国、魔国，都是神巫信仰的产物，只是现在已经全部遗失。
记得在内蒙阴山，黄金之城上，那些蒙古阴兵虽然看似幻影，却能真正杀死来犯之敌。就如同那些影子，你打不到影子，影子却能伤害人。保不住现在出现的幻觉，一个不小心照样能要我小命。
我趴在树顶，上面地方不小，应该能躲过巨人们的视线。这一个个巨人高矮不同，矮的三米，高的甚至达到三层楼，特别是那脑袋，占据身体三分之一。
巨人们眼神虚散没有神采，横着一条线，眼珠也不会转动。
要我形容，这是一群丢掉灵魂的行尸走肉。
后面的巨人手中，拽着一条绳索，拖在地上。
绳索末尾绑着几十个正常人，面对这些高出常人几倍的怪物，那些正常人拼命哭嚎，声音从喉咙里裂出一丝丝血音。
我在青铜树上根本不敢去看，即使堵住耳朵，幽冥一般的鬼泣，还是能撞在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魔国祭祀，首先需要人血人肉，这点不会错。以前有建木时，我估计建木上有很多窗口，建木直贯三层地底世界。魔国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将血肉之躯抛入建木内，最后淤积在底部。
底部就是那块青铜圆盘，鲜血将会滋润圆盘每一个角落。
巨人开始杀人，在广场上用巨石将人砸成骨肉沫，用手一扫，就如落叶扫到中心。其余剩下没死的，看见那副场景，三魂已出两魂半。
用一半人祭祀之后，巨人们恭敬围着广场绕上一圈，这些巨人在魔国地位最低。巨人中混合着身材比例和常人一样的贵族，身上披着金银器物，华衣彩盖。
正是那些贵族，在指示巨人办事。
贵族身材大小正常，唯独那颗头颅，像是模子扣出来的长方形，纵木横嘴，有着蒲扇的耳朵。看来魔国中有阶层分化，这些体格庞大的巨人，只不过是魔国的奴役。
那些有长方形头颅的，才是魔国本族人。
青铜圆盘犹如一个漏网，把血液全部筛下去，把干枯的筋肉排斥在外。
等到血完全浸透青铜圆盘时，砰砰两声，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圆盘下撞上来。
去地底三千尺，不是鬼就是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