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哲学感兴趣的？”
在附带WiFi的奶茶店里，张欣怡直视着身旁的许言，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显然是因为她刚刚看到，许言选中了【华夏传统哲学】和【西方哲学史】这两门课。
许言一边浏览着选修课列表，一边答道：“大概就在我们分手之后没多久吧。”
张欣怡吸了一口奶茶，仔细地咀嚼着糯米做的珍珠，于是说出口的声音也略微有些含糊：“看来当年的分手对你打击挺大啊，都喜欢上哲♂学了……”
“是啊，”许言瞥了她一眼，“那你呢？对你的打击大不大？”
“嘻嘻，不告诉你。”
“呵，随便你咯……”
张欣怡又看了一眼屏幕，略感惊讶地问道：“你的课程表这么满啊？”
“有什么问题么？”
“这么多课，你……你不累吗？”
“还好吧，毕竟京大的要求稍微有点严格。”
“不，我的意思不只是京大的要求严，你对自己的要求还更严啊！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呢？”
“其实我这样还算不上什么。你知道我妹妹在学校是什么状态么？从周一到周日，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实验室，双休日对她而言几乎不存在。除了每天晚上去操场运动一下，她基本上就没有休闲时间。而且就算是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都要拿个笔记本，在那儿算来算去的。”
“这么夸张！”
“是啊，所以说我这点课程压根就不算什么。”说完，许言耸了耸肩，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考虑自己下学期的每周课程应该怎么安排。
张欣怡放下奶茶杯，细细地打量起了他的侧脸。就在这平静而安宁的气氛里，张欣怡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蹊跷。因为在她的眼角余光中，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她下意识地移转目光，朝着窗外看去。
奶茶店外面的人行道上，只有两三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但张欣怡脑中的警铃却还是响个不停。没有任何理智可以解释的原因，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吧。她直觉地感到，自己和许言似乎被人跟踪了。
于是她站起身，走到奶茶店的柜台前，对店长说道：“请问……可以帮个忙吗？”
“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可能被人跟踪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觉得，可能是哪个朋友看到我了，躲在某个地方想吓我一跳……所以，可以帮忙看一下吗？我等下会回到那边的座位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时候就拜托您拍几张照……”
…………
许言终于把下学期的选修课选完了。
在京大，他可以找到相当多足以勾起自己兴趣的公共选修课，然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上课时间都是冲突的，不是互相冲突就是与必修课冲突。再考虑到培养计划中的要求，选课这件事其实还是挺费心力的。
这事完成之后，许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而直到此时，他才猛然发觉张欣怡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么？”他脱口问道。
张欣怡幽幽地道：“你妹妹，今天在干什么？”
许言回忆了一下，答道：“我出门的时候，她好像是一个人待在她的卧室里面，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大概是看书吧？”
张欣怡缓缓地摇了摇头，把一部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店长的手机。你看看，这是人家帮我拍的照片，就在刚才。”
许言接过手机，看到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照片中的那人穿着一身高中校服，还带着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很低来遮住脸庞。虽然看不到脸，照片中的拍摄距离也比较远，但那独一无二的熟悉感还是让许言一眼就看穿了。
“这……路绫？”
张欣怡叹息道：“你也觉得是路绫吧？你说说看，她为什么会在外面跟踪我们？”
许言瞪大了双眼：“就现在？怎么可能！”
“但这就是事实啊。我今天和你会合以后就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了。刚才我拜托店长帮忙——在我们坐在这里的同时，人家到厕所里面去拍的照。”
许言目瞪口呆。
张欣怡继续幽幽地轻声道：“你妹妹真是个跟踪高手呢！我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法直接看到她。但当我坐在你身边搂着你的时候，你妹妹总算是忍不住现出原形了。”
许言一脸懵逼。
“我觉得，你和你妹妹需要谈谈。你们俩可是兄妹啊，她的表现绝对不正常。”
“……好吧。”许言咽了口唾沫。
…………
许言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寂无声。
现在是父母的上班时间，父母不在家很正常。问题的关键是，路绫呢？
从奶茶店回家的一路上，他走得不慢，而且路上一边走还在一边张望。但他并没有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所以，现在想来，她应该还没有回到家吧？
许言换好拖鞋，走到路绫的卧室门口，推门而入。
那个熟悉的少女正侧卧在床上。她双手齐放在脸侧，双腿蜷起，睡姿恬淡而乖巧。
许言默然注视着似乎正处于沉睡中的少女。
就在此时，少女的手机从她的校服口袋里滑落出来，摔在了地上。
许言注意到，她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试图揭穿假寐中的妹妹，而是弯下腰捡起了手机。虽然妹妹并没有告诉过他，但他早已知晓了她手机的锁屏密码。于是，他直接解开了锁屏。
解开锁屏之后，他看到，手机上正在运行着相机程序。
他点开了相册——然后，他差点一个没拿稳，把手机又摔在地上。
因为他看到了几十张照片，而且全都是他今天和张欣怡约会中途的照片。显然，这些是路绫刚才偷拍的。
从他到张欣怡的家门口去接她开始，一直到他俩去奶茶店，在店里坐下、聊天……
总共有五十多张照片，全都是他和张欣怡。而且更诡异的是，路绫在偷拍的时候似乎选好了角度，几乎每一张都只拍到了他的脸。
至于张欣怡，在镜头里留下的只有背影和后脑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