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难道没意识到么——路绫是不在你们的那个班级了，但你们俩还在啊！只要路绫一个电话打过去，她可以叫一堆同班同学来整你们。只要你们出去上一趟厕所，回到座位上就会发现课桌里多了两摊狗狗的排泄物。路绫或许不忍心，但相信我，我会帮助她狠下心来的。
你们现在能把路绫收拾一顿，然后呢？你们不可能每天守在她家门口堵她，但她倒是可以每天都把你们整得欲哭无泪。因为你们是动手找茬的，而路绫是让别人替她动手找茬的。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是脑力的差距。
很明显，你们的脑子不大好使，所以只能依靠暴力和小团体欺负她。别试图狡辩了，难道还不承认吗？路绫不仅长得比你们可爱，智力更是碾压了你们，所以你们才嫉妒她，所以你们才欺负她。
但我要说，你们的错不在欺负人，而在于蠢。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了。欺负路绫无法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只能给你们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么亏本的事儿啊——你们的脑子去哪儿了？要我帮你们贴失物招领么？
上帝把智慧播撒在人间，可惜的是，你们居然打了伞！我要是你们的父母，在对你们进行道德教育之前，一定要先带你们测测智商。”
——许言的语速很快，常年在A站和B站吐槽而练出来的功力也在这一刻发挥了出来。除了断句时的短暂呼吸以外，这一番话几乎没有停顿，让刘兰茵和郭煊煊根本找到插嘴的时机。说完之后，许言便摆出了一脸的戏谑表情，等着她们反击。
然而她们并没有想出什么有力的反击。郭煊煊只能恨恨地骂道：“贱人！”
许言一摊手：“瞧瞧这贫乏可怜的词汇量，你们的语文老师肯定会和你们的父母一起羞愧致死的。你骂人只会用贱人这种初级词汇么？”
刘兰茵指着他的鼻子嚷道：“你给我死一边去！别以为我们不敢叫人来打你！”
许言摆出了金馆长的嘲讽表情：“那就叫人来嘛。掏手机，亮兵器，随便你啊，不要光说不做。”
刘兰茵拿出手机，开始翻手机里的通讯册。
许言握紧拳头，悄悄地向前走了两步。
此时，刘兰茵还没拨电话，就被身旁的郭煊煊拉住，附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刘兰茵犹豫了半天，收起了手机。
许言立即送上嘲讽：“怎么，怂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嘛，怂什么怂啊！”
两个女生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许言望着那两个女生快步远去的背影，耸了耸肩。他转过身，看到了身后少女疑惑的目光。
“她们刚才不是说要叫人来吗？”路绫不解地问道。
许言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嘛……女神大人可能有点难以理解凡人的头脑，其实这种人都是这样的。你软对方就硬，你硬对方就软。她们两个女生，真要和我打起来肯定占不着便宜。刚才她们肯定看出来了，如果她们真敢打电话叫人，我就敢在她们的援兵到这里之前先把她们揍一顿。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打女生很不好，但该出手的时候还不出手，那不是性别歧视么？”
路绫眼里仍然闪着泪光，但她已经忘了这一点，只是好奇地问：“你打过架？”
“那当然，谁没点激情燃烧的岁月呢？”
“看不出来啊，”少女不禁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打不还手的宅男呢！”
“我不惹事，平时也比较怕事，但并不意味着别人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还会忍着。”
说完，许言稍稍弯腰，让视线和少女平齐，两张脸的距离也被拉近到不足半米。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拭着少女额前的水迹——之前击中她额头的那个雪球，在她的刘海上残留了一点雪，此时早已已化为冰水了。
路绫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但等许言手中的纸巾触到额前刘海的时候，她又微微地迎起脸庞，配合他的动作。
擦干净了少女额前的刘海之后，许言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少女垂下眼帘，默默地点了点头。
许言牵着她的手腕，往公园外走去。
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
忽然，少女疑惑地问：“你好像很了解我初中时的事情？”
许言不动声色地答道：“本来是一点都不熟悉的，但刚才和那个女生对上的时候，她指着我鼻子说我是你的打手，还说帮写作业什么的……所以我猜，你大概是帮别人写作业，换取别人的帮助？”
“嗯，你脑筋很快呢……”路绫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走。
许言回头看了看她，但因为她是低着脸的，所以看不清她的神情。
又过了片刻，少女又低声怯怯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
许言笑道：“你没有主动欺负别人，只是以牙还牙。你虽然利用了别人，但目的也只是保护你自己。我觉得这无可厚非。”
“喔……”路绫又沉默了。
…………
晚上，许言趴在书桌前学习，路绫则在他身后的床上看书——这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惯例了。
元旦作业早已写完了，许言此时正在试图攻克的题目是路绫给他布置的任务。做到一个关于圆锥曲线分析的题目时，许言遇到了困难。
“女神大人，这道题好像超纲了……”说着，许言转过身，却看到少女在床上已经睡熟了。
少女的睡姿不太标准，显然是在坐着看书的时候睡着的，歪斜着侧卧在那里。那本书也被丢在了一边。
许言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把那本《概率与统计》合上，放在床头柜上。接着，他掀起了铺在床上的被子，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然后他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熟睡中的少女，看起来分外乖巧。没有丝毫盛气凛然的骄傲，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眉头微微皱着，小嘴微微嘟着，像个没吃到冰淇淋的小女孩。
许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突然，路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嘴唇也抿了起来。
“不要，不要……”
眼看着路绫含混不清地说起了梦话，而且那沉于梦中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惶，许言立刻明白过来——她做噩梦了。
犹豫片刻之后，许言把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前，舒缓地抚着……
只一小会，少女的神情就沉静了下来。
许言松了口气，微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