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儿见着宋立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宋公子既是无话可说，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为好……”
宋立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你一个女的都不怕被毁了声誉，我怕什么？”
胡兰儿一听这话，嘴角一抽，扭过身子就朝外走去。
回来的时候发现宋立已经不再屋子里，胡兰儿将手中装满热水的茶壶放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胡兰儿刚刚洗漱完，吃完早饭正打算去花园走走。
却是听到几个丫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胡兰儿远远的便就听到“少夫人”这几个字，她打算走近细听。
无奈那群丫鬟一见到胡兰儿，便都禁了声，低着头没有说话。
胡兰儿刚刚迈出去的一条腿，便就收了回来，站在原地对她们笑了笑便就离开了。
李府的丫鬟在四年前的时候又过一个大洗牌，就留下了一下老资格的婆子，这些丫鬟都是四年前的时候进来的。
但是还在是外面听到一些风声，就是关于自己家少夫人的事情的。
她们对于她们的这个小姐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小姐平常也很少与自己相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自己开的一个医馆中。
今日她对着她们一笑，竟是让她们有点抓不到底，不知道这个小小姐有没有听到自己谈话内容，见着胡兰儿走了，大家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无言的散了。
胡兰儿边走边思索着她们口中提到的少夫人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自己第一次进李府的时候，刚好是王嫣儿嫁进来，那时候还有一个叫做紫玉的丫鬟。
后来自己也听说紫玉是被王嫣儿推进湖里面死掉的，自己后来话还因为这件事去找过李约。
胡兰儿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底下的石子路，皱紧了眉头。
脑海中浮现出王嫣儿芊芊柔柔的样子，又想起了那时候自己不小心听到的王嫣儿与她母亲的对话。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院落前，这个院落要比其他的院落来的清冷一些。
胡兰儿在院子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走了进去。
王嫣儿那时候正在坐在院中绣着一个荷包，见着胡兰儿进来的时候，王嫣儿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将手上的针线都放在一旁，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胡兰儿，“姑姑。”
胡兰儿对着她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昨日见你来看我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是身体不适吗？”
王嫣儿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身体并给有感到不适的地方，只是昨日许是没有吃早饭的原因，可能有点头晕。”
胡兰儿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说道，“在平时还是得注意一些，将自己身体弄垮了，到时候最难受的还是自己。”胡兰儿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王嫣儿听到胡兰儿这么说，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姑姑不在屋里面好好躺着怎么就出来了？”
“一直呆在屋子里面也是闷得慌，便寻思着出来走走，不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你的这个院子里来了。”胡兰儿将院子的四周打量了一番，继续说道，“你这院子的位置倒是清静……”
随后像是发现什么似得，她将手指到一处说道，“我许久没有过来，没有想到你这半院子都长满了竹子，这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吗？”
王嫣儿点了点头说道，“前些日子闲得慌，便就打算种一些竹子，这竹子的生命力倒是顽强，平常也没有怎么去顾及他们，没有想到最后都长得苍翠欲滴了。”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倒是听过一个人谈论起竹子，只是他见解与你的大不同，那时候觉得他是天，便觉得他说的都对，现在想想真的有点狗屁不通罢了！”胡兰儿将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院子里面的竹子说道。
听到这话，王嫣儿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轻微的变化，因为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没有仔细观察的话是不能看出来的。
王嫣儿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道，“他……”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说什么了？”
胡兰儿仿佛是对着虚空一笑，她说道，“那时候他大体是说，竹子世人都道他高洁，但是我认为它只不过是一个空心的死物罢了。”
王嫣儿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快要绣好的交颈鸳鸯，嘴角缓缓浮上苦笑说道，“我现在倒是觉得那人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听到这话胡兰儿却是一愣，随口答道，“对同一个事物，世人都有世人自己的看法。”
王嫣儿抬头看着飞鸟从天空掠过，含着笑说道，“姑姑，你想他了吗？”
胡兰儿有点讶异的看着她。
见着胡兰儿这般，王嫣儿含笑说道，“姑姑，今天的表现很奇怪，我想大概姑姑都将前程往事都想起来了。”
说完这话又顿了顿，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葱白的手指轻轻扣着青花瓷杯子的边缘，她看着胡兰儿说道，“想必姑姑一个自己在屋中，一直被往事所困扰，所以这才想着来外面走走，但是往事如烟，最后都会消散，姑姑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胡兰儿看着王嫣儿绣到一半的交颈鸳鸯，心想道，王嫣儿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极其敏感的一个人。
她能猜到自己恢复记忆并不奇怪，就算是她今天没有发现，那么在日后的相处的过程中也会发现的。
胡兰儿的手轻轻拂过那还没有绣好的交颈鸳鸯，王嫣儿的针线活很好，娟面上的针脚很是细密。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立眼里面的神色。
许久之后她才说道，“只不过不甘心罢了，有些东西该讨回来就应该讨回来的，要不怎么让那些死过去的人安息。”
王嫣儿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垂着脑袋，默默不言。
对于过往，她又何曾甘心，如果自己甘心，那么自己早已经进了那佛堂，将世事都看开了去，削发为尼，那还会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许久之后胡兰儿才动了动唇说道，“刚刚我在在花园听到底下的人提起你，但是见着我出现她们都禁了声。”
说着，看了看王嫣儿说道，“最近我那侄子是不是有做了什么事？”
听到胡兰儿这么说，王嫣儿摇了摇头，自嘲般地说道，“也没有什么事，今日只不过是他的那个故人的忌日罢了，想必他现在正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不吃不喝吧……”
听到这话的胡兰儿皱了皱眉头，她以前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李约的这个情况，许是自己都将所有的时间是有精力都花在医馆或者是小包子的身上吧，所以才会忽略了这么一件事情。
阳光透过重重云层，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胡兰儿问道。
对于紫玉坠落湖中这件事情，胡兰儿很少对王嫣儿提到。
那是王馨儿心目中的一块伤疤，把伤疤揭开在上面撒盐并不是胡兰儿的作风。
但是胡兰儿想起今日在花园中看到和听到的事情，胡兰儿最后还是决定，或者这伤疤该是要揭开才好，要不然那伤口含着浓水，没有将伤口里面的浓水清理干净的话，那么这伤口要愈合的话，也是需要很久很久。
胡兰儿定定的看着王嫣儿说道，“有些事情，你不说，真相永远都会被假象掩盖，别人只会讲你的事情当做茶后饭后的闲谈，但是到最后后悔的只会是自己。”
王嫣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绣的交颈鸳鸯，突然间一抹甚是讽刺的笑容浮上自己的嘴角，她说道，“又没有人去在乎，提它做什么，就算是我将真相说出来，又有谁会去在乎，又会有谁会去相信……”
“你自己。”胡兰儿伸出手，拉着王嫣儿的手说道，“那个人是自己，做事说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件事，既不是你做的，为何要去担着。”
王嫣儿冷冷笑了几声，说道，“不知道姑姑今日与我提起这件事是为何？”
“我不想让你的生活留下遗憾，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认识了四年，从这四年的时间来看，对于你的为人处世我还是信得过的，所以我并不相信四年前你会将那丫鬟推到湖中。”胡兰儿说着话的时候神情很坚定。
听到这话的王嫣儿却是觉得心头一暖，这么多年自己与胡兰儿虽然走的近一些，但是她其实很少让胡兰儿走到自己的心里面去。
因为那颗心已经是千疮百孔，已经没有办法去相信别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胡兰儿的这一席话，却是让她原本冷了许久的心微微恢复了一点暖意。
风从这个寂寥的小院吹过，将院子里面的竹子上的竹叶吹得“飒飒——”作响。
王嫣儿看着李妍，脸色有点苍白，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似得说道，“四年前的那件事，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人也包括我自己，没有想到，最后问我的竟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