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禹十八年,京城之美。
四年前,是他们初见之际。
初见时,她在湖边时而质疑人生,忽而听见微弱的抽泣声。
即墨昀执伞而去,替这微弱的声音稳定。
“姑娘,你为何而泣?”
那姑娘身着喜服,容貌也算佳色,莫非是被逼婚?
“为我不公的人生泣,为这不公的世间恼。
若有一日,我能为自己做主,那我定要推翻他们的约束。”
姑娘的话,铿锵有力。姑娘的心思,也非同一般。
即墨昀笑了,将伞给了她:“姑娘,希望日后再见,你已实现了你的心愿。”
三年后,文漪公主即墨昀被指婚当年的新科文状元白俊苼。
婚前,即墨昀一直很纠结,究竟该如何避开这个状元郎,保持自己的女人身份不被揭穿。
而此刻的白俊苼,亦是同样的纠结。
新婚当夜,即墨昀将一直以女子身份在外出现的假文漪公主,送到了那一张床上。
但他也很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自己人贴给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新科状元身上。
可是,当他看见的那一刻,不由得心花怒放。
因为那个状元,她不是别人,是那个曾经一面之缘的新娘子。
确切的说,那可不是别人的新娘子,那就是自己的新娘子了。
即墨昀笑了笑,打发走了自己的手下。
与白俊苼敞开心扉,也听到了白俊苼当年为何会泣的缘故。
于是,一段佳话,便流传下来。
然而,当今大墨第一棋手棋待诏庄逸死于还安观下曲意河中,年仅二十一岁。
庄逸遇上了卫诗怡,算是缘分,也是天意。
朝夕相处之间的那种情意,一直停留在心上,久久不散。
庄逸的死,也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庄逸乃是第一棋手,棋无敌手,英年早逝,只因撞见了别人的阴谋。
“阿逸,你虽离去,但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你的父亲。”
那一年,卫诗怡才年芳十九。
墨国嘉禹十九年,八月相原。
相原毒狼案,阮筠琦以钧少公子之名,名倾大墨。
“师傅,你当年得了名,是什么感觉呢?”此刻,阮筠琦并不开心,只是想到了皇家对于他们轩辕门的态度和君齐书生的限制,遂也是有所思索的。
“没有什么感觉,那只是别人的夸大说辞而已。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自己给自己的肯定么?”轩辕陆笙一向是严谨的,此刻倒是留了一丝的宽慰。
是啊,这个徒弟已经长大了,已经开始有了超越自己的力量。
若不是渊安山那一战,兴许会更加快乐的。
“嗯,夸大是有一部分的,我确实不看重他们的看法。
如今师傅你对我青睐有加,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阮筠琦的心里,始终都是这些难以预料的。
轩辕陆笙此刻的心情亦是并不畅快,因为此番,阮筠琦的闻名,就代表着,阮筠琦日后要开始被迫走上,难以控制的路上。
可是,这些也就是当初能够预料的事情了。
当年,有人处心积虑的将阮筠琦送来,如今,也应该想到,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一部分吧。
墨国嘉禹二十年,岭南。
于暮冬门,见到了当年由自己亲手撮合的施品儿和师兄轩辕灏泽的情缘,即将迎来新的进展,阮筠琦的内心,也是着实的欣喜。
正行门的追踪,暮冬门的守护。
阮筠琦因此并不担心,反而是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人。
一个,她自认为很是亏欠的人。龙蛟的兄长,侯一。
侯一,乃是阮家的旧人,也曾是阮寒傲的徒弟。
如今,却是一副没事人一样的模样,待在了岭南聂星天大人的身边,做了一个捕头。
“侯一,你可恨过?”聂星天问了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没有底。
聂星天希望,但他也知道,侯一是不会恨阮筠琦的。
“没有,我不恨她。
她是我们阮家唯一的少主了,我们期待她能平安的成长,平安的活着。
当年师傅将我们收留,不是为了让我们出生入死的为了阮家,其实也是给了我们一个家。”
侯一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奴仆,他是阮家的一份子。
就连龙蛟也是,当得知了龙蛟和少主都活着的消息时,侯一十分的震惊,也十分的宽慰。
可是谁能想到,找过去的时候,龙蛟意外身亡。
少主尽管心中悲痛,这也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
“侯一,如果当时你没有留下,是不是……”聂星天是很珍惜这一段缘分的,他十分的看好侯一。
可是当时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侯一没有继续留下,而是去汇合了弟弟,就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侯一是个简单的人,他不会去计较这些。“聂大人,你以为我会后悔吗?
保护大人是我的职责所在,这和寻找我弟弟并不冲突。
何况世上没有如果,没有早知道,大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即便如今,我都不会去后悔,只能说,他命中注定,我们命该如此。”
侯一的无奈,尽在那最后的一声叹息之中。
“侯一,如果可以,你还是好好的去保护阮筠琦吧,她比我更需要你。”聂星天为人本就是洒脱成性,但又文质彬彬中带着一丝的严谨。
但是聂星天很执着,他认定的人呢,是怎么都不会背弃。
而他不认可的人,也很难松口。
此刻,侯一也是听出了这背后的含义,便只能点点头:“确实,她没有彻底安全之前,我很不放心。”
此时的阮筠琦,却是彻底之间,恍惚如梦。
侯一是龙蛟的亲哥哥,那么,龙蛟当年成为了自己的暗卫之事,显然是错误的。
父亲阮寒傲为了自己的安危,将龙蛟留在了身边,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的珍惜过。
同年,再遇嵇崇之际,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师傅,你说这嵇崇是异邦之人,且来自未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嵇崇走后,阮筠琦与师傅,前前后后的聊了很多。
尤其是关于嵇崇的身份。
“他与你说的,基本上也是说的通的。
否则先祖爷不会平白无故留下那样的一个案子,排除所有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只能是答案了,嵇崇说的是真的。”
轩辕陆笙何尝不是真的理解,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又很是有趣。
“你说未来,是什么样子呢?除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东西,还会有什么呢?”
阮筠琦托腮看去,满眼的期待。
轩辕陆笙轻笑了:“你期待这些做什么,你也看不见了。”
阮筠琦“唉”了一声,却又转而精神百倍:“我是看不见,可我期待一下下嘛。
毕竟,他们是那么的不同,那么的神奇。”
阮筠琦那微眯起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未来,倒是一个神奇的年代。
我们能做到的,他们能做。我们做不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就像,对于嵇崇这么一个普通人而言,居然可以穿……穿越到我们这个朝代来,然后和我们相处。”
轩辕陆笙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还是有些微微的激动。
因为毕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何况,还是如此的神奇之事。
阮筠琦继续的想象着,畅想着:“师傅,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去他们那个时间的话,我希望我能,去看看月亮上面到底有什么。
我想去云层上面看看,云上面是什么,天又是什么。”
轩辕陆笙听着阮筠琦的这些话,不禁笑了:“你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真是可惜了。
你不应该和为师学习断案之术,你应该去学天文,你应该去拜师那个占星最厉害的……”
轩辕陆笙一顿讽刺,让阮筠琦顿时哑口无言。
阮筠琦白了一眼过去,默默的继续说着:“我就是想想嘛,我当然知道我没有这个机会的。
师傅,你说,此刻嵇崇是不是和家里人团聚了?”
忽然间,阮筠琦的话里,落寞了几分。
轩辕陆笙将她一把拉起,去望着外面的月亮:“你看,你还记得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我们如今就是古人,嵇崇就是今人。
这婵娟,不止照过我们的地方,也照到了他们的地方。
所以,尽管我们不知道,可是这个月亮,她是知道的。”
阮筠琦听时,心中也是欢喜了许多。
的确,这月亮从古至今,不曾改变过。
这月亮,嵇崇也看得见,月亮也能见证他们的历史和岁月的变迁。
“师傅,如果有一日,你离我而去,我也不会悲伤不会绝望,我会继续努力,继续拼搏,等你回来。”
阮筠琦倚靠在轩辕陆笙的肩头,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轩辕陆笙心里一惊,虽然嘴上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可是心里却已经掂量了很多。
也许,阮筠琦早就清楚了他和轩辕灏泽要做的事情,也许,他们之间应该更加坦白才对。
此刻,阮筠琦的心里,也是有所打算的。
带上了侯一,就意味着要开始复仇了。
带着白易,只是因为自己的病情需要。
但是此刻需要复仇的话,那么师傅和师兄这里就必须有个说法。
尽管嵇崇的身份很奇特,尽管未来很美好,可是他们都真切的活在了这一切,都需要踏踏实实的在这一刻好好的活着。
“好,我记住了。如果他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轩辕陆笙更希望她能坚强,但也能示弱。
因为如果一味的坚强,就是要孤独的自己奋斗,这样太痛苦了。
“好,师傅,我们一言为定!”阮筠琦笑着,思念着。
念着从前的日子,念着他们的一切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