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离猛然一怔,紧接着心头便涌上了一股失落。那个人不是安丘,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他和安丘不一样。
身上如针扎般细密的疼痛感正在渐渐的消落下去,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香味又开始变得浓郁了起来,让苏浅离又开始昏昏欲睡。
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只能让苏浅离隐约的看到“云沫沫”有些兴奋的朝着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跑去……
在苏浅离最终没撑住闭上眼的那个瞬间,苏浅离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接着便靠在了一个冰冷又柔软的怀抱内。她被带走了……
苏浅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浅粉色的纱帐被吊在了床中央两尺高的地方,轻柔透薄的纱顺柔的垂下,各自贴着床边拖到了地上。
苏浅离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她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清风,混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苏浅离透过薄纱间的缝隙,她才隐约的看到,那是一棵树?
正当苏浅离满脑子疑惑的时候,风吹落的一朵残花缓缓的飘落在了苏浅离的身上。
原来,这真的是一棵树,可是,谁的床会放在树下?
就当苏浅离还在疑惑的时候,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终于醒了,好好保存体力,等下就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候了。”
苏浅离转过了头,看到来人,瞳孔猛然的就放大了:“连年?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连年眨巴着眼睛,微微嘟着嘴看着苏浅离,一脸的单纯无辜,她轻笑了一下,走到了床边,开口道:“这里是地府呀,我当然在这里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连年,你能带我回去吗?或者,你能帮我跟安丘说一声吗,告诉他,我在这里……”苏浅离越说越有些激动,看到连年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但是连年打断了苏浅离话语,她冷淡的轻哼了一声,有些嘲讽又同情的对着苏浅离说道:“苏浅离,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可以真是傻,你以为安丘大人真不知道你在这里?他不来救你,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祭祀品,你就是个祭祀品,你懂吗,你本来就是要消失的人。”
“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苏浅离并不傻,她其实隐约的能猜到些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看着苏浅离有些受伤的眼睛,连年同情的看向了苏浅离,她坐在床边,微凉的手轻抚过苏浅离的脸,最后抬手覆住了苏浅离的左眼。
连年轻叹的说道:“苏浅离,你真是傻,你以为你区区一个人,你以为你的姿色,就足以让安丘大人今后只为你倾心而忘记妩双吗?你只是个装载生死墨的载体而已,这一切都是为了妩双大人的重生。”
“不,不会的,”苏浅离转过了头,避开了连年放在她眼上的手,没有自信的说着:“安丘和我有过契约,我若不离,他定不弃的。”
连年的身子僵了一下,她盯着苏浅离转向一边的侧脸,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然后轻笑着起身,边走边说道:“契约这种东西,真是笑话,安丘大人是地府的无常判官,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轻而易举,你不会真以为大人的话是真的吧?指不定大人只是心血来潮逗逗你而已,他若玩腻了你,瞬间便可以让你不复存在。”
连年的话久久的荡在苏浅离的心头不能散开,苏浅离渐渐的蜷缩起了整个身子,她本有那么强的求生意识,等着安丘找到她把她带回人间,然后找出可以让她回身体的办法,但是现在,连年的话让苏浅离脑子一片空白,让她突然间觉得有些累了。
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因为这一滴莫名其妙的生死墨,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都要提防着鬼来找上门,而且,就连云沫沫的生死都变得不清不楚了。
苏浅离好想就这样的睡过去,至少睡着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声混着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地的声音,低吼道:“连年,想办法去激怒苏浅离,让苏浅离的能量爆发出来。”
“殿下,别生气,你这么摔东西,我要叫人打扫很麻烦的,你就不能好好的坐着吗,”连年有些幽怨的看着眼前那个有些娃娃脸的男人,她有些气呼呼的鼓起了嘴,然后说道:“苏浅离的情绪已经有波动了,殿下没看到苏浅离身上隐约已经有生死墨的气息放出来了吗?”
“放气息出来有用吗?啊?我要的是那一滴墨,你懂吗?”凌阎对着连年狂吼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集不起墨,我就将她整个魂都用来给妩双做滋养用。”
“谁让你把墨放在人类体内的,当初直接自己藏起来不就得了,”连年掏了掏发痒的耳朵,轻声的嘀咕着,转身便朝外走去。
连年回眸看了一眼正急促呼吸,胸口起伏厉害的凌阎,她开口说道:“殿下,我会想办法的,你可不能随意杀魂,千万别激动啊。”
恢复了冷静的凌阎冷哼了一声,眼神变得冰冷,微微泛红的眼眶更是让凌阎多了一丝嗜血的气息。
凌阎手用力的攥紧,用力的砸向了椅手把处,混着微微的怒气喊道:“来人,给我封锁整个地府,任何魂都不准出入地府,还有,给我去看好安丘。”
凌阎才刚下密令,下一秒,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在阎氏集团的安丘的耳朵里。
被锁在苏浅离体内的安丘坐在办公椅上,两手撑在办工桌上,交叠握成拳的放在下巴下,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没动了。
听着来人的汇报,安丘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用鼻子轻应了一声:“恩。”
安丘没有说话,来人也不敢动,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到一刻钟后,安丘深吸了一口气,微沙哑的声音说道:“随他吧,眼线不用清理,地府一但有生死墨的动静,就立马来报,还有应曲那边,传个话给他,让他可以休息了,那些工作,先放一下把。”
黑色的寒冰床放置中央,寒气覆盖在床上方缓慢的飘动着,被这些寒气包围的,还有苏浅离的身子。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在这张床上几天了,她只知道连年每天都会过来,每天都会跟她讲一讲安丘和妩双之间的事情,还有,她告诉了苏浅离,云沫沫已经死了,死因很简单,云沫沫在出游的时候进行水上冲浪项目,没绑好脚上的安全脚绳,溺死在了海中。
苏浅离是完全不能接受云沫沫已经死去了这个事实的,苏浅离还记得安丘曾跟她说过,云沫沫活不过三十岁,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的快。
从听到云沫沫死去的这个消息后,苏浅离整个人都已经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除了掉了一滴泪之外,她就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是整日睁着涣散眼神的眼睛发着呆,不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一般。
凌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等着连年在不伤害苏浅离的情况下把生死墨逼出来,他已经等不起了,妩双也等不起了。
凌阎紧握着手中的透明玻璃瓶,看着瓶内那微弱的发着蓝光的那一魄,他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决然,迈步朝着苏浅离所在的地方走去。
苏浅离的魂已经变得有些透明,凌阎细细的打量着苏浅离的五官,然后有些嘲讽的说道:“的确有丝妩双的味道,你这样的替代品也就配安丘这样的胆小鬼,妩双还是要由我来守护。”
苏浅离的眼底有了波动,但是很快,她便又恢复了空洞的表情,万念俱灰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导致她的魂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就已经要跟身下这块寒冰床散发出来的寒意溶为一体。
苏浅离的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黑气,苏浅离抬手看了看自己几近透明的手,缠绕着几丝黑气,她淡然的笑了笑,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想尽办法置我于死地,想办法把我的魂勾出来,就是为了这生死墨吧。”
“你还不算太笨,”凌阎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我和安丘是互相牵制的身份,虽说地府的生死轮回都是要经过我的签字同意才可以,然后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这个生死墨,只是这墨却是得靠安丘才可以有。”
凌阎站在苏浅离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浅离道:“这墨除非是在安丘的手里拿出来,不然论谁拿到都发挥不出用处,顶多就是多一丝延寿的作用,这几年来我次次签名都想趁机拿走一滴墨,只是时机未到,正好到你的时候,安丘还去接了个电话,本来我是可以趁机拿走一滴墨的,只是你,明明是已死的身份,却让我看到你的手动了下,害的我失手把墨丢进了你的左眼。”
“呵,那就是怪我了?”苏浅离冷冷的笑了笑,开口道:“你要墨拿去便是了,用得着闹出这么多事情吗?如果不是你,不是这滴莫名其妙的墨,我现在还和云沫沫好好的在一起,云沫沫也不会出去旅游,也不会出事故死了。”
苏浅离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她整个魂忽透忽实的,魂周身的黑气变得越发的浓厚了,紧紧的缠着她整个魂。
凌阎笑了笑,说道:“如果安丘不守在你身边,我自然不会那么麻烦,你该怪还是要怪安丘,他明明只要花些时日便可以从你体内取走墨,他却迟迟的没有任何动作,这怪不得我动手了,因为我等不了,妩双也等不了了,再耗下去,妩双就要消失了。”
凌阎一手成钩状朝着苏浅离伸来,他阴鸷的笑着,眼底透着一股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