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淑良跪在地上低声下气求彦以宸的样子,端木茯苓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莫名的有点心软,想饶了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她这个女人心肠很恶毒,无论是对待她还是对待原主都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对端木茯月这个亲生女儿想要维护和保她周全的心肯定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若说起这世界上能让她低声下气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吧。
抿嘴叹了口气,端木茯苓伸手轻拉了拉旁边彦以宸,眼神中莫名带着几分……母爱和慈祥?“要不,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
如果现在面对眼前这场景的不是她而是心性纯良的原主,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原谅她放过她一次吧,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徐淑良做的事情再错再离谱,可她这些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生活得好一点。
“苓儿!”端木文华厉声开口,“为父知道你善良,但是她三番五次害你之时,可曾这么想过!但凡她对你动过半点恻隐之心,都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今日之事全凭四皇子殿下定夺,你不要插嘴。之前你还在府上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你,为父早就把她赶出府去了,那还容得下她在这撒野。”
听端木文华都这么说了,徐淑良绝望,双眸空洞的跌坐在了地上。
不过,对于她来说结果如何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她怎么样都好,只要别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将女儿牵扯进来就好。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也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但是女儿和他不同。
端木茯月还有大把的青春时光,她不能受自己的拖累,她还要好好的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活下去。
从端木茯苓雅尼看出了满满的不忍心。
彦以宸沉默片刻,抬起头望向地上之人威严开口,“罪妇徐淑良,谋害皇室、重伤皇妃,理应处事。但念在你有心改过及时回头的份上,头暂且先寄在你脖子上。不过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吾今日革去端木府夫人之位,将你罚去充军为奴为婢,你可有异议!”
“只要殿下愿意放过月儿、不牵连到月儿,如何处置我,我绝无怨言。”
说罢,徐淑良俯身,一个响头狠狠磕在了地上,磕得端木茯苓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眼看着地上的人被冷面带走,她眼泪都已经到了眼眶边缘,几经反反复复、不停的打着转了。
她也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
如果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的话,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对待自己?会不会也是宁愿放弃自己的命也不愿意放弃她?
其实从这一点上想想,她还是挺羡慕端木茯月的,她虽然什么都没有,可她有个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母亲,有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以自己为重、不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的亲人。
至于端木文华……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确实很好,好得仿佛把她捧在手心都怕碎了,可是她很清楚,这父爱,是她偷来的,是原主给予她的,不是她自己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低着头朝向彦以宸的方向,她幽幽开口,“彦以宸,我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府去吧。等改天有时间,再回来看父亲。”
端木文华依依不舍,“苓儿不在这用午膳了吗?为父那几日前才刚从朋友那得来了一株上好的人参,本来还想着你受了伤身体不好,还准备吩咐下人给你炖上锅鸡汤补补身子、调理调理血气呢。”
“不了,改日吧。”
说罢,端木茯苓没有再看正位上的人一眼,连彦以宸都撇下了,一个人快步走向了端木府门口的方向。
她不敢再看端木文华了,她怕自己会深深陷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无法自拔。
她不能留恋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有天她突然回到了现代世界,一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只是场梦,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梦中的一切崩溃,那些温暖太美好了,她已经有了依赖性。
感觉到端木茯苓整个人的莫名反常,彦以宸也没有留下多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便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他确实不知道这短短站了几秒钟的水岸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端木茯苓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就好像个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从内到外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端木府回四皇子府的马车上。
从打坐到马车上开始便只字未语过,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杏仁,端木茯苓努力将脸伸出窗外一点,希望自己吹吹风,眼眶中的泪水就能被吹干或者逆流回去,但是良久过去,却都无济于事。
坐在旁边的彦以宸终于耐不住这安静的氛围开口,“你还好吗?”
“嗯。”端木茯苓轻应了声,却没有回头,“彦以宸,你是什么时候从皇宫搬出来自己住的?”
彦以宸回想了下,“也有个五、六年了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从打徐淑良被冷面带走开始你就不太对劲,我不傻,看得出来。说罢,到底怎么了?”他这个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对方是端木茯苓时,“在这之前徐淑良他们母女二人也没少找你麻烦吧?今日之事为何还要替她说情?”
“没什么,觉得她一个做母亲的也不容易而已。”
端木茯苓耸了耸肩,终于将头转了过来,莫名认真的看向彦以宸,“你说,我现在眼前这一切真的都是真实存在和发生的吗?会不会一觉起来,所有东西就都不见了,一切都不过是我所做的一个美梦而已?”
被她突然这话问懵,彦以宸皱眉,“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净说这些奇奇怪怪不着边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