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大板约定两天后在他儿子三七的时候，让李兔上他家去做一顿饭之后，郑大板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了郑大板，再看马大和干爹的脸色却并不太好。
我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做一顿饭都要二十万了，可是他们却似乎一点也不高兴。
我倒不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只不过我跟干爹不会藏，于是问道：“干爹，为什么这一顿饭赚二十万，你们好像还……”
干爹看一眼马大，又瞪了我一眼：“小子你今天犯了大错了知道吗？”
我一惊：“什么意思？”
干爹向马大道歉说道：“老爷子，杨鼎他不懂事，要不这样，我那里再给你凑八十万吧。”
马大却是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二十万就二十万吧，这是李兔的因缘。”
这下子我更加糊涂了，怎么二十万他们还嫌少了，干爹还要凑八十万。
这年头虽然说也有百万富翁，但是房啊车啊都算上，能有个百万就不错了，做一顿饭就要一百万，我是不是有点幻听了啊。
李兔这时候说话了：“师爷爷，我既然已经认了杨师兄做东翁，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哪怕他说不要钱，我也会去做。”
马大仿佛不认识李兔似的，来来回回打量着他，最后说道：“好，看来你是长大了。儿大不由爷，随你去吧。”
干爹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谢谢马大。”
我还是不明白，左看右看。
马大见我迷茫，缓缓说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这一行讲究一头一尾这两顿，一头就是第一次做丧宴，一尾就是最后一次做丧宴。”
“跟你们阴阳郎中一样，我们也是要跟阴间沟通的，用食物沟通阴阳，第一次做丧宴，仿佛鸿蒙初开，所做出来丧宴不但有安抚魂灵的作用，还能给丧宴的主家带来十年以上福泽。”
“最后一次做丧宴，则是要把经年积累的福泽全都留在人间。”
“这两次丧宴，是我们灵厨最重要的事情，你想一想，给一个家族带来十年福泽，值多少钱？”
我算了算，如果是一个年入百万的千万富翁，这十年就相当于一千万，要是亿万富翁呢，那十年岂不是有上亿？
像郑大板这种老板，最早是以杀猪起家的，现在在镇上有两处楼盘开发，还有洗浴中心，据说还有矿山股份。
估计他也已经身家上千万了吧，一次才给二十万，这小子算盘打得太精了吧。
不过是我提出来的，归根到底这责任在我。
我急忙向马大道歉说道：“马大，这事错在我，我实在不知道……”
马大却是摆了摆手：“我们江湖人讲一个信字，这事已经改不了了，其实钱多钱少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意思，只是每个灵厨的身价，都是由他第一次做丧宴的价格决定的。”
这下子我更加内疚了，岂不是说我直接就拖低了李兔的身价？
难怪干爹说要凑三十万呢。
我简直是混蛋了。
低着头，无比懊悔，我出什么头啊。
这时候李兔说话了：“师爷爷，既然杨师兄是我东翁，东翁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也是江湖人的信，而且，我也没打算用给别人做丧宴来赚钱。”
他说这话应该是为了让我宽心，我却更加难受了。
感觉这里所有人都善解人意，而我却是个不懂人事的蠢蛋。
马大又是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对他来说这已然是遗憾了。
沉默了一会儿，马大问我说道：“我想听一听，你为什么要接下这郑大板家的丧宴。”
我嚅嚅地说道：“马大，我真不知道这头一次丧宴的价格会这么高，当然我也没有为了钱。”
“哦？”
“这次郑大板家的事情，虽然说隐瞒了下来，但是知道的人还是很多的，我之前就一直追查这件事情的真相，结果发现了这背后有很多了不得的事情。”
马大眉头一挑：“了不得的事情？你倒是说一说。”
我把之前干爹的分析，还有在何奶奶那里看到的事情，另外还有何佳人那里看到的种种事情都跟马大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说道：“我一直觉得这里面有衣冠道在掺和，当时我就想着，如果我们能通过郑大板这条线查出衣冠道的行踪，那就是大功德。哪怕不能查出这衣冠道的行踪，能挖出孙小美背后的那个卖紫河车的团伙，也是大功一件。”
马大听我说完，原本紧紧凝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他站了起来，向我鞠了一躬。
我被他这举动给吓得不知所措。
马大说道：“刚才是我鼠目寸光了，杨鼎，你不愧是杨家的好男儿，杨家三代，真是夺天之秀，杨革老哥，就是当年我们那一代的翘楚，而你爹杨九五更不必说，放眼华夏术界，也算一条真龙。”
“现在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而我却还囿于一百万几十万的工钱，这境界相差太远了。”
他回头拍了拍李兔的肩膀：“兔子，看来你师爷爷的眼光不如你啊。”
我看他如此诚恳，知道他并不是虚言，心中放松了下来。
可是新的疑团又产生了。
我并不觉得这查出衣冠道，或者挖出盗卖紫河车的集团，可以换来多少钱啊，那可是一百万甚至更多的钱啊。
见我又是满脸疑惑，干爹一笑解释道：“锅子，看来你是不知道功德的好处吧。”
我心中一凛。
虽然说我之前的确想着要赚功德，而且我也轻松赚到了不少功德，用功德来提升了胸中正气。
难道这功德还有别的好处？
却听干爹说道：“当然，阴阳郎中赚功德实在简单，无论给阴人阳人治个病，功德就源源不断而来，要不然你爹手底下怎么能笼络住如此多的高手呢？溪镇四龙一凤，当年哪个不是满心傲气的，可是甘心跟着你爹混。”
“那是因为只有你们阴阳郎中赚功德最容易，跟着阴阳郎中分润一些功德，远比用其他方式赚取功德来得简单啊。”
我心下了然，可是这功德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都是术界之人，对于我们来说，钱终究是身外之物，自己的实力才是重要的。我们虽然不能像阴阳郎中那样，可以直接用功德提升自己的实力，却可以用功德来换取阴阳官职。”
“阴阳官职九品十八阶，每上一阶，在三界之中能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就会强大许多，而我们靠气战斗，靠气自保，靠气长寿，这天地灵气对我们每个人都无比重要。”
“所以换言之，功德就是我们自己的实力，自己的实力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现在你明白功德有多重要了吗？”
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皮老太君要让皮三五跟着我了，也明白为什么皮家堂上的仙家都对我这么恭敬了。
之前我一直不太理解皮三王堂上的那领兵王蟒布雨，一方仙家大豪，却还是这么客气地称我为大人，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马大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一百万对我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随便出去给有钱人做几顿饭就回来了，可是这功德难求啊，所以杨鼎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默默点头，不过并没觉得轻松多少，相反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沉甸甸的。
因为以后九鼎堂想要壮大，我必须冲在前面带着大家赚功德。
看来这一次去给郑大板家做丧宴，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要不然我可真心对不起李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