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惜为了自己的女儿而犯下重重杀戒的男人，算不算一个恶魔？
我看着陆江河，心中五味杂陈。
正在这时候，何佳人突然说了一句：“你说的来龙去脉我刚刚了解了个大概，只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直接让陆冰装死呢？”
嗯？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啊，其实陆江河根本用不着犯下杀戒，他只要让陆冰装死，至于其他人，完全可以让别人来解决啊。
我们刚才的思维，全都让陆江河这个一根筋给带到沟里去了，觉得非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
现在才发现，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陆江河的脸色一下子苍白无比，整个人在这一句扎心的话之后老去了很多。
他摇着头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他一步步往外踉跄，那背影看上去萧索而落寞。
我收回心有戚戚的目光，看了何佳人一眼，对这女孩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至少她是个聪明人，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事情。
何佳人见我在看她，小脸却是一红，然后说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我娘去看病？”
我说道：“随时都可以。”
何佳人的眼睛一亮说道：“那现在可以吗？”
我还是重复了一遍：“随时都可以。”
陆冰那一份功德我是赚不到了，虽然说我们还曾想帮陆冰解除诅咒，结果到头来真正的诅咒却是来自陆家父女。
就算是新郎跟新娘都该死，那其他人呢，其他的人为什么也要给他们陪葬？
纵使有一万个理由，陆家父女都已经犯了死罪。
所以我不会帮也不能帮。
现在我只能看一看这何佳人母亲这病是不是我能治的了，要是我能治，至少还能赚点功德。
跟着何佳人来到了她家，何佳人的家并不大，也不新，是那种砖瓦结构的平房。
她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我多少读过一些阴阳本草经，许多草都能认出名字来。
这些药草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都可以用来做灸疗。
灸法有很多种，像艾灸，热灸，松香灸，火绳灸等等。
其中中草药的灸法就有多种多样。
见我在她家的院子里看了那么久，何佳人出言问我：“难道你们阴阳郎中也懂灸法？”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懂针法，针法就够了。”
何佳人向我招了招手：“走吧，去看看我娘。”
走进何佳人的家里，这家里有一种檀香的味道飘来。
倒是很提神。
再细细一闻，心中一惊，这应该是一炉沉香。
都说一两沉香千两金，这沉香的价格贵到离谱，可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
而在这么平常的房子里点这么贵重的沉香，实在有些不谐调。
何佳人见我再次呆立，便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轻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不让我娘永远睡去，我只有用这样的办法了。”
“这些沉香，已经让我花尽了所有的钱，再过一个月，恐怕就没有沉香可用了，我真怕……”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一红，炫然欲泣。
我心想这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本来以为她生在医道世家，又是无金不诊的何家，自然不会为钱发愁。
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我甚至有些理解她为什么无金不诊了，因为她很需要钱。
需要大量的钱来买沉香。
我在心里暗想，这次一定要帮她治好她娘。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一见到她娘，我又是一惊。
这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身上自带贵妇人的气质，哪怕在这样平凡普通的小屋里，也让蓬荜生辉。
她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哪怕岁月在她身上雕琢，也只是让她更具成熟风韵。
看来何佳人随她妈，现在看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再长几年，估计也会出落成为一个绝代佳人。
只不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却没有任何感知能力，仿佛木雕泥塑一般，我看不到一点活气。
她的确是在呼吸的，三盏魂灯也还亮着，不是活尸之类的，但是却没有意识。
我心中感慨，这是一个睡美人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望是望过了，也瞧不出所以然来，闻我估计也没有什么成效，因此我只好问何佳人：“你娘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佳人说道：“我娘这病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得的，只知道她突然有一天说自己困了，然后就要睡一觉。本来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可是那天却开始午睡了。”
“一开始她只是在午间打个小瞌睡，再后来，她要在午间睡一个小时，再后来到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慢慢的她白天都在睡觉了。”
“最早发现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春天吧，四年前的一个春天，我娘就开始这病症了，为了她我也是什么药都试过了，什么灸法都用过了，却是没有半点效果。”
她说到这里幽幽一叹。
我点了点头，问她说道：“不介意我搭一下脉吧？”
何佳人说道：“你搭吧，脉象平和中正，跟常人无异。我几乎每天都搭。”
虽然她这么说，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手一搭上脉门，寸关尺三脉当中传来阵阵的脉息，我不由皱起眉头。
何佳人见我皱眉，连忙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不会是搭出什么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说的没错，脉息平和中正，没有半点异常。”
何佳人这才放下心来，可是马上她又愁容满面了。
因为我搭出来的脉跟她搭的一样，这就意味着她娘的这病，还没有诊出来。
“杨鼎，你真的能给我娘治好病吗？”
现在她马上开始怀疑我了。
我也有点小尴尬，大家都懂医道，而且看上去她从医比我早，应该是从小学医的正统医生，而不像我，虽然看几本赤脚医生用的书，实际上是个半吊子。
就算我现在有阴阳郎中传承，但是这阴阳郎中传承也的确是个大宝藏，但问题就在于，阴阳郎中传承这个宝藏我现在却没办法完全打开。
现在我所学所会的，顶多只有十分之一。
有一句话叫都是老中医，谁也别给谁使偏方，现在我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何佳人可不好蒙。
我干咳两声，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这样吧，再试一次，说不定这一次可以呢。”
说着我再次搭了搭这睡美人的脉。
这次搭脉与上一次不同，我是悄悄把身体之中的正气往她脉中放了一点。
这正气可是宝贝，我现在已经可以凭着修行使用这一缕正气了，正气顺着她的脉一直往下游走。
如果遇到什么样的阻碍，那就代表还是有病的，而正气遇阻的地方就是病灶。
可是这正气随着她的经脉过了一圈，却也没有任何阻碍。
她就是一个完好的人啊。
这一次见我搭脉时间更长了，何佳人不由更加紧张了，等我收回手来的时候，又问了一句：“怎么样，这次搭出什么来了吗？”
我还是摇头。
看来这一次我要栽啊。
刚出师不久，才治了几个人，就要栽。
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
这下子何佳人对我更加不信任了，她说道：“杨鼎，你到底是不是阴阳郎中啊，你要是瞧不出我娘这什么病，我也不怪你，顶多你给五千块钱，权当我使用明魂烟的诊金了。”
我心中苦闷异常，五千块，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啊，更重要的是我被小瞧了。我被小瞧不要紧，连同我杨家都被小瞧，那可是叔能忍，婶都忍不了啊。
我咬咬牙说道：“不急，让我最后再试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