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老鬼曾经拜访了这个基地,这一次他没有带剑,而是带来了茶叶和丝绸,以及一些很有特色的礼物。他在基地待了一个下午,由乔做导游,参观了整个基地。而恰巧,他碰到了练习剑术的伊维尔。
“女娃儿你这练法不对撒,真要这么练下去,是要练废的。”老鬼这样说道。
伊维尔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可以被随便欺负的女人,相反,生于墨菲斯族的女人,往往性子泼辣,三言两语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她不可能把老鬼的话当做耳边风。于是她就像那老鬼提出了挑战——伊维尔并没自信战胜他,但走上几招还是不成问题的。
上一次老鬼隐藏了实力,但这次就抹不开了。于是两人在乔的裁判下,要过上两招。
其结果,却很出人意料……不,也许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吧?
没走过三招。
那老鬼连剑都没出,一抬腿一闪身,躲过她的剑锋,随即一掌就印在了她的肚子上,伊维尔就感觉内脏一阵翻滚,便倒下了。
“要想学武,就先得磨磨性子。不如这样吧,我有好几个弟子,法术道术什么的教了他们不少,但没人能承下我的剑术。我瞧你是个好苗子,你若是能就地给我磕上三个头,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教你一身本领,你看可好?”
磕头,这种大礼在他们的文明中,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只有在供奉自己祖先或者战神恃璃的时候,才会由巫师带领,行此大礼。现在,让伊维尔给一个地球人磕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可能!”
不论他是好意还是羞辱,伊维尔都当面拒绝了,之后继续自己的修炼。那老鬼倒也不强求,只是临走时叹了一声:
“会有那一天的。”
每次想起这件事情,伊维尔的脸上就会发烫。
“不行!”
伊维尔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意志坚定起来。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努力,必须忍受这些痛苦,才能强大。
是的,她想要变强,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她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那种面对强大敌人,即使拼上性命都无济于事的痛苦,几乎令她发疯。
罗门和维斯的牺牲,令她几乎是死了一次,现在,重新找回自我的她,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发生了。正如娜娜所说的,她还有许多朋友,许多为她担心的人。
为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战斗——这是无数人变强的理由。
然而许多时候,不是有一个信念,人就能凭空变强的。
“束虎!”
她使用的力度,比上一次又强了几分,然而过犹不及,她的肌肉没法承受那么强大的力量,那发力的瞬间,小臂一阵抽痛,武器脱手了。那剑朝着前面就飞了过去,在那剑所指的地方,正好是走廊的拐角,而好死不死的,那个拐角正好拐出来一个人。
“小心!”
那人倒是并不慌张,她稍微一侧身,就躲开了这一下,然后从容的拔下插在墙壁上的剑,走了过来。
是小爱。
伊维尔看了一眼小爱,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到她左脸下的纱布上——照理来说,那里应该已经好了才对,因为她腰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可为什么脸上还要缠着一块纱布呢?
看小爱将自己的剑递了过来,她道了声歉,然后伸手接过武器,尴尬的说道,“我刚才脱手了,差点伤到您,对不起。”
“我的反应力可是超一流的,没事,不用介意。”
“是,墨兰。”
小爱看了一眼周围那散乱的一地树叶,道:“你又在练习吗?”
“是的,不过今天的效果并不好。”伊维尔揉了揉右手的二头肌,黯然道,“刚才我又失败了,墨兰,您也看到了。”
“伊维尔,私底下就不要这么叫了,我说过的吧?”
“啊,是的,卡兰副指挥。”
“不对!”
“唔……小爱。”
伊维尔还是不习惯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军队里等级关系是十分明确并且极其严谨的。而且,墨菲斯一族的传统文化中,对上下级的关系,也要求十分严格,他们统一称呼自己的直属上司为墨兰或者墨迪亚,对应女和男。
传统保守的思想有时也有好处,例如这一条就是,正因为有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所以墨菲斯人对于命令的执行力,是全死灰最高的,“任务第一,生命第二”的信条,深深的植入他们每个人心里。
不过,小爱显然不喜欢别人把她高高供起来,她和乔都是草根出身,而且又经历了种种磨难,所以对这些普通士兵都很同情。比起******,或者那些久居上位的人,他们更能了解这些士兵的内心,也更能与他们感同身受。
所以,小爱不希望伊维尔在平时与她相处时,也这么拘束。基地里一共就三个女人,她虽然看起来像是个不拘小节的女汉子,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和同性在一起的,伊娜成天和吴易没羞没臊的泡在一起,固然不行,所以就剩下伊维尔能和她说一些女孩子间的话了。
“这就对了,私底下,我们是朋友,总是用那种称呼实在是别扭!”
“嗯,小爱……小爱……”伊维尔把小爱的话当做了命令,默念了几遍,让自己尽量记住。
小爱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要一点一点来,而伊维尔与她相处已经两年了,却还是改不了。
这时,伊维尔又把剑提了起来。
“你还要继续练吗?”
“是的,小爱。”
“你就这样练了一天了?”
“是的,小爱。”
“可是,按照阿西克的说法,过度的锻炼会适得其反的,你这样……不符合科学啊!”
“是的,小爱。”
伊维尔依旧这么回答着,然后摆好了架势,那个姿势显而易见,俨然就是刚才的“束虎”。
小爱不悦的咂了下舌,突然以严肃的声音,大声喊道:“伊维尔·爱莎维斯塔!”
“在,墨兰!”她条件反射的绷直了身子,立定站好,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改口道,“唔……是的,小爱。”
小爱并未像表现的那样生气,她笑眯眯的走上去,拿走了伊维尔手里的剑,道:“伊维尔,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嗯?”
伊维尔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没立正也没敬礼。因为,小爱的语气轻松写意,不像是命令,更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命令哦?你要抗命不遵吗?”
伊维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不,为了您的命令,我愿意……”
“我当然相信你的忠诚。”
小爱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出一句伊维尔绝对意想不到的话:
“来陪我洗澡吧。”
“是的,墨……哎?”
小爱不等伊维尔同意,就挽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刚才和乔他们打了一会篮球,出了些汗,本来想洗个澡的,但是又赶上娜娜那边有事,于是就又去忙了。”
说着,小爱冲伊维尔笑了一下,继续道:“你也累了一天,满身是汗吧?跟我一起去泡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吧,很舒服的哦?”
伊维尔听她这么说,也稍微有些心动,毕竟训练一整天,身上的肌肉都快打结了,是应该放松一下。不过,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因为墨菲斯族是很保守的,而且沐浴净身在他们的宗教里,是一件相对正式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和他人一起完成的——即使是同性。
而且,小爱说泡澡?基地的公共浴室不是只有淋浴头吗?
“墨……小爱,基地里有能泡澡的地方吗?”
“本来是没有的。”小爱饶有深意的一笑,道,“但是我知道一处!就在那万恶资本主义的源头!”
伊维尔看了看她,不明所以,只能点点头,道:“是的,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