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易和阿西克两人都不是闲人,一个要管理基地上上下下诸多事宜,一个是主治医生,要随时照看病号,所以没过多久,就散开了,不过临走的时候,阿西克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虫后核心又回到我们手里了!等艾斯菲尔少校——啊,现在是上校了。等她身体好转,就可以做那个手术。”
这是件难得的好事,意味着尹寻空可以不受限制的使用基因纽带。这样的话,她才配得上十人军的身份。吴易听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点头答应了,表示一定要赶在世界锁出现之前。
现在,吴易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打算去看一点东西,翻来覆去,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一般这个时候,他就会抽烟,可这次烟草不那么管用了,他连着点了两根,心里却还是烦躁异常——外面一直在叮当乱响,估计是有人在搬运东西。
等了许久,那响声还是不停。
“唉……”
吴易叹了口气,出门,寻着声音过去了。来到楼上,看见胖子巴德正指挥着几个士兵,在走廊上搬运东西。吴易瞅了一眼,大多都是桌椅床铺什么的,基本都是生活用具。
“这是干什么?”
“啊,少校。”巴德点了下头,说:“我这正在组织搬家。”
“搬家?搬去哪?”
“基地的能源最近拮据,有几个房间要废置。而且,有一批增员要来,顶替上次牺牲的士兵。按照规矩,要把这些遗物清整,或者重新粉刷一下,总之得给他们一个崭新的生活空间。还要根据任务需求、时差问题、个人习惯等等来调整人员住宿位置,要不然,对士兵的心态会有影响。”
吴易看着那些士兵从小爱的房间里,将一件件家具般出来,心不在焉的说道:“辛苦你了。”
巴德大大咧咧的,没注意到吴易的神态变化,他哈哈笑,说道:“应当的,我们这些人不上战场,身在安全的后方,肯定就要把那些前线的士兵,伺候好了——轻点!那床边上可是有警报器的!”
“嗯,嗯……”
吴易随便应了声,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面走去。他来到小爱房间的门口,看见房间里已经一片空荡了,只剩下一张床,还没来得及搬出去。
“这里是桌子,我见过她,就坐在这里写报告……”
吴易缓缓地走了进去,看着地板上的一块印记,小声的自言自语。
“这是武器架,她的臂铠还有火箭炮,就锁在这。”
“这里是保险箱,那次她拿烟,我偷瞄过一眼,里边有个硬皮本子,可能是相册,或者日记。”
“这里……椅子,我的椅子,我来找她的时候,就坐在这,她则坐在床上……烟缸,放在这……”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没了,就像她一样。
吴易环视这个小屋,感觉那个人的影子无处不在。
这个时候,两名士兵走了过来,一前一后,抬起了小爱的床。
“放下!”
看到这一幕,吴易忽然感觉心里一痛,下意识的就吼了出来。那两个士兵不明所以,撂下东西,面色惶恐的站到了一边。
“啊,抱歉……我……”
这个时候,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拍在了吴易的肩膀上。
“不是你的错,年轻人。”巴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在这场战役中,你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你们俩个,继续搬!”
“我……只是,不甘心。”吴易没有再阻止那两个士兵,他小声说完这话后,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也许我再……再努力一点,她就能活下来了,也许……我是说也许,就会有奇迹发生。”
“我今年66岁,打了40多年仗,见到的,能称得上奇迹的事……不超过十次。”
这是句悲观的话,然而说完之后,那胖子却爽朗的笑了,他提高了嗓门,说:“最后一次,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啦!我估计着,下一次奇迹出现,就在最近……不,就是下一次任务!”
正能量仿佛会传染,当看到巴德的豁达后,吴易的忧伤也消散了几分,他吐了一口烟,展颜笑道:“借你吉言!”
“长官,您看这个!”
吴易和巴德朝士兵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在小爱的床底下,有一个白色的信封——那上面很干净,显然是最近才放进去的。
吴易俯下身,只见上面用汉字写道:“给吴易。”
我的?
“是给你的啊,这恐怕是……”巴德说到一半停住了,没把那个词说出来。
吴易点了下头,将信封揣在怀里,说道:“嗯,我先失陪了。”
“啊,没事。”巴德回答道。
吴易几乎是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锁好门窗,坐在椅子前,深呼吸了一口,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撕开了,那里边有两张信纸——刚劲有力的字,不太像是女孩子。
“易易:
就好像无数电影里的狗血段子那样——‘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死了吧?’
是的,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一定会亲手烧掉这封丢人的遗书。因为打仗之前留遗书,这种蠢事,不符合我爱·卡兰的行事风格。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死,也不认为哥哥会死掉。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如果明天我正好走背运,一不小心,死在什么地方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基地里有好几个让姐姐我惦记的人,不留下点什么,实在是不安心。
啊,看到这里,你是不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呢?哈哈……”
吴易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声,然后点燃一根香烟,接着朝下看去:
“乔如果活着的话,估计会因为我的死心灰意冷,选择离开军队。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能看到他活下去,我会很高兴的。于是,卡兰兄妹会消失。至于你,你要担负起责任,成为基地的大脑。一旦你代替我们,走上那个位置,你就不再是原先那个吴易了。无数沉重的责任,会压在你身上,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