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吴易已经公开在士兵面前许下承诺,接下来,他必须付之行动。
回到指挥部之后,大家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分配了每个人的工作之后,一切便步入正轨。肥皂、博列克还有波波哥整顿基地内的人员编制,组成至少四支小队;吴易和尹寻空带着静萱去和顾曲谈判,谈判这种事情,静萱是内行;巴德护送雪玲去了绵阳基地,进行一系列的工作;奥迪那和仙朵拉先一步赶往广州去踩点;独行侠法立安孤身下云南,去一探盛蛊的虚实。
剪断截说,吴易一行人驱车行至市中心和顾曲会面,一番寒暄后,几人在顾曲的带领下穿街过巷,离开最繁华的市区,找到一家很有格调的饭店。这里虽然还属于城市中,但位置偏僻,甚至连牌匾都没有,一般人绝对找不到的。
装修说不上富丽堂皇,但却是古色古香,木质结构的框架,老房子一般的建筑风格,墙壁上还挂着许多山水字画;门口处,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佝偻着腰,拿着一把蒲扇,对着烧水的土炉子扇风。见到一行人来了之后,她和蔼的笑了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然后用口音浓重的川话和顾曲打招呼;顾曲则十分郑重的朝她作揖,道了声“胡奶奶安康”。
吴易一行人随顾曲进去,看到一楼左半部分是用餐大厅,右边是个喝茶的小庭院,种的各种花卉,以芙蓉和白茶花居多,有个留着朝天辫的小女娃在那里给花浇水,那着个小喷壶,蹦蹦跳跳的。尹寻空去和她打招呼,她也跟着笑,朝尹寻空招手。
进人上了二楼,顾曲东面靠窗户的房间。门是是红木四开门;房间里摆着紫檀木八仙桌,太师椅;南房角放着一盆秋海棠,左右挂着两幅字画,那字龙飞凤舞的,吴易眯眼看了一下,辨认出来是武侯的出师表。
绕过屏风,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面前是青色的天空——原来屏风后是一个开放式的平台,众人可以用美景佐酒。清澈的溪水在流淌小山坡上缓缓流淌,深绿色的树林随着风而摇动,如同人在招手,若是看久了,一定会陷进那绿色中去。
顾曲领着几人坐下,厅中摆放着红木圆桌,能容纳十几人就餐。墙上挂着一副李太白的将进酒;尹寻空理所当然的坐在贵宾位,吴易坐在她的下首,但更靠近顾曲;静萱坐在顾曲的对对面,旁边坐着基地派来的一个警卫员。
众人落座,先有一个粗壮的庄稼汉子端了茶水上来。是上好的白毛尖,吴易从前学过一点品茶的知识,大概尝了点,知道这东西不一般。
这会儿功夫,又进来几个人,有大腹便便的中年西装男,有戴着眼镜的年轻知识分子,有横眉冷眼的卷发女人……顾曲给一一介绍了,说这是哪里的领导,这是哪儿的书记。这一批完了,又来了许多军队的人,他们虽然没穿军装,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这位是张天禾少将,是这次合作行动的总指挥。”顾曲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介绍道。
吴易上去和他握手,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道:“您好,少将。我是这次死灰基地的行动副指挥——这是总指挥。”他指着尹寻空说道。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对这次会晤的态度。接着,顾曲又介绍道:
“这位是西南地区刑特局的局长,杜世征,是这次南方行动的总负责人。”
那是个太阳穴高挺的男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精神抖擞。吴易等三人依次和他握手,并且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吴易感觉到有许多人都在盯着他脸上的阀门看。没事,这样很好,吴易心想,这个怪东西让我看上去像个怪物,他们会因此而对我心生畏惧。
接着,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吴易认识。
是老鬼,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他一进门,桌子上一圈人全都站起来了,“川蜀王!”许多人主动和他打招呼,老鬼一一回礼,也有些人想上来和他握手,却都被老鬼一摆手拒绝了。老鬼和吴易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杜世征杜局长的面前,说道:“世征啊,多年不见了,可还记得我?”
那中年男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握着老鬼的手说道:“太师父啊!我怎么会忘了您呢?自峨眉金顶一别,世征有十年未看见您了!我……”说着,他也不顾这么多人在这,就要给老鬼磕头,不过让老鬼给他拦下了。接着他又去问候老鬼的两个徒弟,叫他们“师叔”,那俩人是墨芸婷和洪木,都不到三十岁,也不好意思受这称呼,相互客气了一番,继而落座。
接下去顾曲招呼上菜,人们彼此间有说有笑的,但都不谈正事。尹寻空悄悄问吴易,为什么这样?不是说开会吗?吴易用通讯器发文字信息给她,说正事要等喝完酒之后谈。
政府对死灰的态度是十分暧昧的,而这些官员,也不敢对吴易他们接触过多。酒桌上形成了几个小的圈子,一些人围着老鬼敬酒,还有些人则围着那位姓张的少将,吴易这边只有顾曲在说个不停。顾曲说话很有讲究,言语之中旁敲侧击着询问死灰的一方的态度,但又不让人讨厌,应付他的人是静萱。
静萱显然是经常应付这种事情了,她说其话来滴水不漏,而且一边说话,一边灌顾曲的酒,一会儿工夫已经把那个家伙灌蒙了。
“政府的人内部似乎有意见分歧。”静萱悄悄地给吴易发信息,“我猜的。西南方面和北方总局好像不对付。”
酒过一巡,西南局的杜局长终于站起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众人随即停止谈笑,全朝那里看去。
“今日我把大家叫来,不是为了别的。”
他高声说道,
“就是为了外族入侵的这件事情!想我中华自抗日战争以后,便没在尝受过这异族入侵的苦!二十一世纪以来,更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我们这一辈人,已经忘记了战争的苦,忘记了民族的痛,失去了危机意识。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再次国难当头,那天外的妖魔鬼怪,比当年的帝国主义侵略者要更加强大,可怕!不能用人类的观念去理解。在座诸位皆是国之栋梁,是党员,是人民公仆,是冲在社会主义最前线的战士!国家养育我们,栽培我们,此时此刻,若不挺身而出,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稍加停顿,立刻全体鼓掌。吴易跟着鼓掌,偷偷的一眼扫过去,发现有些人是真的被打动了,比如那些军人;但有些人明显是在敷衍了事,表情不以为然。
杜局长继续说道:
“今天,经过多面方协商沟通后,我国政府已经和赫尔纳斯联邦政府——即死灰政府达成外交共识,建立了初步的攻守同盟!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可靠的盟友!”
众人再次鼓掌。
“这几位就是死灰一方的代表,现在由顾曲给大家介绍一下……”
接下去,顾曲站起来向众人介绍了吴易和尹寻空,并且播放了上次青城山的录像。吴易发现,他是用空气全息投影播放的录像,这种技术,现在还只有死灰才有。
死灰已经在短时间内向中国提供了大量的技术,这是一点应当的付出。
之后介绍的台词中,大多是褒奖吹嘘之词,顾曲把吴易说成了“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的鬼才军事家;对尹寻空更是吹上了天,到最后尹寻空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示意他暂停。接着尹寻空说了几句谦虚的话,得来一片莫名的掌声。
这滋味可真别扭,吴易心想,虚伪的话配上虚伪的掌声,就像大饼卷米饭一样无味。
这一番过场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现在,我来说一下西南局的作战计划!”杜局长说着,用死灰的电子笔,将地图的影像印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