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霍长虎
虎爷的讨伐计划并不顺利。
起初,虎爷想一举拿下马来西亚的几个洪蟒基地,然后盘踞一方势力,继续发展。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他总在外面逛游可不行。前些天,那阉贼报告说,物资已经不多了。天道的人虽然可以许久辟谷不食,但那样做肯定会影响体力。他们还要定期服用各种药品,从而保证身体状态。而且没人乐意整天待在荒郊野外,如野人一般生活。这些修士偶尔也会需要柔软的大床、痛快的淋浴、以及干净的衣服。
至少需要三个基地才能养活这些人,虎爷从没试过管理运营一个基地,他不会做也不屑去做,所以将一切内务都丢给了钱步绍那个太监。而他,只负责打仗。
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势如破竹,但没想到,头一仗就吃了亏。他带着九鼎罗汉和蓝衣法师们正面出击,穿越马六甲海峡,攻打位于杜迈的洪蟒基地。这里是印尼最大的石油输出港,是这个国家的关键所在。在用武力控制了这个港口之后,五大势力的人就可以坐地起价,从中收获许多好处。
这里有洪蟒的重兵把守,但虎爷并不放在眼里。他带着人从正面莽了上去,却没想到落入了敌人的陷阱——最后虽然强行打掉了这个基地,但结果也死伤了不少人。这事情各路将领都对他有所怨言。
虎爷虽然有当世无敌的军队,有各路猛将在手,但他却缺乏为帅之才。这点他其实早就知道,他打架没问题,但领兵是一塌糊涂。可他已经坐上了这个位子,许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虎爷是个暴脾气,因为打仗的事情没少和四路领军吵架——凌单让他尽量克制,不去动手。虽然克制了,但双方的矛盾还是不断激化。虎爷指责四路领军胆小怕事,不像个军人,反过来,四路领军也觉得他是莽夫之勇,难当大任。
“虎爷这样不行。”凌单给他出主意,“光是用嘴说没用,你还是得杀人立威,好让他们怕你。”
让我克制也是你,让我杀人也是你!凌单给了虎爷很多年,是把兄弟一样亲,所以对他,虎爷也不会真的生气。话说回来,凌单这个提议真是深得虎爷之心。“好!今天就杀个人!”虎爷哈哈大笑,然后火急火燎的召开了军事会议。钱步绍先一步知道了虎爷的打算,前来献上谏言:“四大统领已经对您颇有微词,如果在这样的话,势必会撕破脸的!虎爷,望您三思啊!”但是虎爷却不管这一套,他就是要杀人。
“你再废话老子就先杀了你!”他恶狠狠冲钱步绍挥舞拳头。妈的,一个阉贼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若不是你有些本领,我早就将你杀了。
相比之下,凌单就十分懂虎爷的心思。“我把该杀的人都给虎兄找好了!”他得意的说道,“四大统领不能杀,但咱们可以杀几个他们的手下人。这人份量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而且要名正言顺。”
当天会议上,他就给三个人判了死刑:一个逃兵、一个公报私囊的贪污犯、还有一个散布谣言的人。他公开宣布,公开行刑,亲手杀了那三个人。这三人分别是左、法、金三门的人,玛吉洛的人都很听话,没有震慑的必要。
当然,虎爷并不晓得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有罪——管他呢!老子杀人什么时候这么麻烦了?反正凌单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接下来的几天里,天道的人就十分老实了。虎爷和钱步绍说道:“阉贼!你看到没有,管人还是得靠铁棒子!”钱步绍连忙称赞,旋即惶恐无言。
三天后——也就是现在。虎爷迎来了一次大捷,他们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就攻下了印尼以东的三处哨站和一个B级基地,缴获了大批物资。在凌单的提议下,他们打算办一场庆功宴。
宴会的事情由钱步绍一手操办,这阉贼别的本事没有,但打理内务却是一把好手。若非如此,虎爷绝不会将这个满身胭脂味、尿骚味的太监留在身边。
这次大捷凌单当居首功,他制定战术,又身先士卒,就连虎爷都被他抢了风头。但虎爷并非好大喜功之人,看自己兄弟出彩,自己也替他开心。拉着他,给他灌了许多酒。三绝门的首领也随之附和。三绝门的三人之前互相有些矛盾,但不知怎么着,最近也其乐融融了。虎爷懒得去想其中原因,只觉得如此甚好,给自己省了许多事情。金刚大力王和海心蓝一个劲的给虎爷灌酒,同时吹嘘自己的功劳,虎爷来者不拒,这次也给足了他们面子。
四路大军之中只有玛吉洛一方独自缩在角落,它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虎爷也并不关心这些妖精,这些家伙不吃肉也很少喝酒,大多对酒精过敏,不来最好。
虎爷这样想着,下意识的朝那边望了一眼,却正好和玛吉洛的首领的翠绿眸子看了个对眼。他曾经在比武的时候大败了这个小妖精,还差点杀了它。玛吉洛的首领也看到了虎爷,就见它吓的立刻低下了头,耳朵也缩了起来,然后藏到了其他人的后面去。呵,鼠辈!
可虎爷没想到的是,它过了会儿居然朝自己走过来了,还将一个小杯子双手端在胸前,显得很是小心。虎爷一鼻子就闻出来了,那里边是酒。但这杯子是喝茶的小杯,还不到他酒碗的五分之一。虎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哦,它是要给我敬酒。
但虎爷不会给它面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只畜生也配和老子喝酒吗?再说,喝酒哪有用这么小的杯子的!你是蚊子吗?
虎爷一抬手,当场打翻了玛吉洛的酒杯,小小的玛吉洛吓的缩成一团,然后连忙跑了。
凌单看到这一幕,上来跟虎爷说道:“这次能胜多半是他们的功劳,三绝门的人加在一起,出力都不一定有它们多!”虎爷听后一阵惊怒,先是将玛吉洛的首领叫回来,这时候虎爷才看见它头上的角少了半截,衣服里边也缠着绷带,当即二话不说,按着它脖子灌了一碗酒进去,弄着那小家伙咳嗽不停,两眼含泪——虎爷的感谢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一碗酒撒了一多半。
虎爷怒道:“我这是给你面子,小妖精你别给脸不要脸!”玛吉洛看着虎爷,明丽的眸子中有畏惧和疑惑。“我说了!老子这是跟你喝酒!”虎爷说着又倒了一碗给她,这次比上次更多,“别让我废话!”
玛吉洛凝视着那碗酒,就好似在看某种毒药。它又看了看虎爷,比常人稍大的眼睛中饱含泪水。
然后它将酒一饮而尽,就和上刑场一样。虎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是它还是只喝了一半,然后就吐了出来,这次不是呛得吐了,而是反胃那种呕吐。它娇小的身躯好像根本就受不了这种折腾,一个劲的颤抖,咳嗽。忽然,它像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猛然抬起头,看着虎爷,眼睛中满是畏惧。
可这一次虎爷没有怪它。“好!”虎爷大声笑道,“喝酒不在于喝多少,在于敢不敢喝!酒鬼喝三碗不叫能耐,小娃娃一碗喝吐,却是好胆量!喝了老子的酒,和老子就一辈子都是朋友了!你懂吗?”
听到这话,玛吉洛的首领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之后可能是因为放松下来了,一直含着的眼泪流淌而出,低着头抽泣起来。
“不许哭!”虎爷一声吼,吓的它一哆嗦,眼泪立刻止住了。这时候,虎爷看到它吐出来的东西——只有酒和胃液、还有些血迹和稀粥,没有多少食物。
虎爷突然恼了,瞪着眼睛大声吼道:“你为什么不吃肉?”
小玛吉洛一脸懵逼。
“你不吃肉,能打仗吗?”虎爷叫道,“老子为什么厉害?因为老子每次打仗,都要吃十斤肉!”
“虎爷!虎爷!虎爷!”钱步绍这时候冲了过来,劝阻道:“上次战斗她受了内伤,这些日子只能吃些养气补血的丹药,别说吃肉了,连普通的饭都不能吃!”
虎爷这才将它放下,问道:“你受了内伤?”他问完不等玛吉洛回答,就伸手去摸,虎爷在玛吉洛首领的胸口和手腕上掐了几下,说道:“这次别喝酒了,回去养着吧。”
小玛吉洛红着脸,慌张的点了点头。
虎爷忽然想起之前三绝门那三个王八蛋和自己说的,什么“奋勇杀敌,身先士卒”全他妈是放屁!他顿时是火冒三丈。
接着,那天道猛虎就横着膀子的朝三绝门的人杀了过去——妈的!打仗不出力气,喝酒邀功倒是很来劲啊!合着刚才都是跟老子吹牛皮的!我非他妈削你不可!
不过他被凌单和钱步绍两人一左一右的抓住了胳膊,玛吉洛的小小首领还抱住了他的腿。“干什么!”虎爷嚷嚷道,“都滚蛋!老子要见血!”
钱步绍说道:“虎爷!这事情……”他一说话自带一股混着骚味的胭脂味,虎爷正是喝酒上头的时候,抡起一巴掌就把他抽飞了;凌单看到这一幕,也赶紧松开了手,灰溜溜站到一边去;只剩下玛吉洛还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
虎爷恩怨分明,又看它一身伤,不忍下手打它。就说到:“我是去给你出气,你拦我干什么?”玛吉洛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摇头,“放手!”虎爷举拳要打,可没想到那小家伙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抓着虎爷的腿不放。
虎爷暴虐成性,说打就要打,可是看它已经一身是伤,心想这一拳下去,还不得要了它的命?这小妖精对我一片忠心,我霍长虎怎能忘恩负义?无奈之下只得说道:“罢了罢了!今天是喜庆日子,我就放他一马好了。”听到这话,玛吉洛才松开了手,然后低着头朝虎爷施了一礼,连忙跑了。钱步绍这时候上来说道:“虎爷,汐儿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它。”
虎爷虽然鲁莽却不愚蠢——我又不傻?还看不出那孩子是一片好心吗?只不过虎爷不怕那三位首领,就是把他们都杀了,虎爷也能找到别的人代替他们。相比之下,他更好奇钱步绍话语中的那个“汐儿”。
“这是它的名字么?”
钱步绍说道:“她叫娅汐。”钱步绍说的是“她”,而非“它”。
“娅汐?这什么怪名字?天道有这个姓氏吗?”虎爷问道。
钱步绍说道:“玛吉洛即使参军,也最多算作灵兽,兽是没有姓的。”
“妈的,果然是个畜生!”虎爷一阵冷笑,继续去喝酒了,但心里却记住了这个名字。